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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九


  众人人听着都不禁微微一震,本就还不曾化去的哀恸,这时悉数被勾起,哪怕这个女子其实和他们共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方明举袖揾了揾眼角,勉强笑问,“爷可知道翘主子想说些什么?”

  上官惊鸿没有回答,他眸光一动,突然伸手从翘楚发中拈下一丝什么,接着从翘楚左手指甲缝里拈出小缕混着皮屑的细丝来。

  “用这东西杀人可不留声响,但为何不脏,房里也不曾有棉衣衬袄留下……”

  他微微眯眸,宛似自语,大手握紧翘楚的手。

  众人朝他手上看去,却见是小撮棉絮。棉丝有丝泛黄,但果真没有脏黑。

  郎霖铃蹙眉,缓缓回想着,“翘楚身死那天,地上似乎是落着些许棉絮。”

  佩兰摇头,“娘娘房中有些旧棉絮并不奇怪,很可能是往日纳衣留下的。”

  “若是如此,棉丝不脏不古怪吗。茛”

  景平心思敏锐,突然明白上官惊鸿几句话里的意思。

  宁王颔首,“我当时也留意到了,只是不曾想到这点,陈棉不脏,确是又一蹊跷。”

  “你们可是指歹人用棉袄什么的对翘主子行凶?”

  景清一脸疑惑,嗫嚅着问道。

  宗璞看冬尼悲恸,怔怔看着棺木,禁不住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冬凝一惊,想挣脱,他却不让,冬凝不想为自己的事情而扰了上官惊鸿,只得任他握着,宗璞一喜,上官惊鸿发现棉丝始便看出所有问题,他与景平宁王教他一提,也蟠然而悟,接口解释道:“棉絮微黄,说明这东西已有些年月,它并不脏污,却说明它绝非往日常妃娘娘纳衣时留下,常妃殿经年不曾打扫,房内陈棉不可能不脏。这便牵出两个问题,若是它是凶手所携凶器,为何带的恰是一件旧棉织物;反之,若凶手是在常妃娘娘房中拿的棉物,为何在行凶之后非要将其带走不可?”

  这一说,众人方才明白上官惊鸿话里的意思。

  老铁仔细听着,慢慢回想起那日情景,惊道:“爷,那天翘主子曾从娘娘柜里拿出些你幼年穿过的衣物来翻看。后来,她指着一件棉袄让奴才看,奴才恰在那时出了去……”

  翘楚的死竟似乎还扯上了上官惊鸿的陈袄?老铁的话让所有人越加疑惑,按老铁所说,翘楚死时,那件棉袄该在她身边才对,但房中却并不见踪迹。现下那件棉袄会在哪里?若找到它,能将一切疑问解开吗。但棉袄既已不在房里,绝大多数是被凶徒拿走了,已不可能再寻回。

  一些谜疑似乎揭开了,更大的谜窦却在后头。

  翘楚,你到底想告诉上官惊鸿什么。

  上官惊鸿却较所有人都安静,握着翘楚的手一直没再说话,对宁王方才的惋惜亦不恼,这时突道:“我要验尸,你们都出去吧。”

  他声音轻轻,语气里却有丝不容抗拒的强势。

  沈清苓咬紧牙,率先走出。

  冬凝眼圈红透,道:“让我留下吧,我替姐姐擦擦身子。”

  “不必你擦,但你留下吧,其他人都出去。”

  众人不敢违拗更不忍,纷纷退出。又想,若非不得已对翘楚两个丫头用了迷药,两人必定不肯。

  景平赶忙送去两件大氅,方回到大厅和众人侯在一起。

  这时,人人焦急,一边想着翘楚的事,一边急后天离行的应对之策。

  冬凝不久却被上官惊鸿赶出了来,脸上神色很是凝重,说翘楚衣里什么都没有,唯独肚腹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众人一听又是大讶,她腹上为何有抓痕?她既是被捂住口鼻杀死的,凶徒怎么还多此一举将她的身子抓伤?

  敲门的声音,将榻上人的思绪猛然打断,放下手中棉袄——从常妃殿带回的古怪袄子。

  本来,这旧物事并不引人注意,但那是一件被利物齐整划破了的棉袄,不由得不让人好奇,翘楚为何要将这件棉袄弄破?那似乎是上官惊鸿幼年所穿的衣物。

  除非,里面藏着什么。

  然而,翘楚死后,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老铁回来得甚快,但在这之前,确实已查清全房,亦捏摸过翘楚身上的衣服……

  却什么都没有。

  棉袄里也是。

  这件小袄到底藏有什么秘密,那是翘楚到常妃殿的缘故吗。

  翘楚!

  “什么事。”

  榻上人冷冷问门外。

  “报,芳菲娘娘进宫。”

  睿王府。

  上官惊鸿尚未出来,宫中却有消息送到,说太子生母芳菲娘娘进宫,令宫中各妃嫔宫外各皇子各朝官晚上进宫,给芳菲洗尘接风,以贺大喜。

  408

  宫,御花园。

  走进园内,上官惊灏款款笑谈,他略一摆手,打过招呼的朝官便识趣的退到一旁,不敢再去打搅。

  前方又有数人走来,却是郎相和贤王,还有七皇子等人。

  看到贤王,让他想起,近日那个在贤王府里出入不浅的男子。

  燕紫熙,他知道这个人。

  这是他登基前最后一道屏障。燕国多年生聚,兵力已富。

  但无妨。

  他已有对策。

  还有,七王子这几个人……亦是不能留的。

  这些便罢,今日午后接到一个消息。那消息很是有趣,必定能成功将上官惊鸿留下来,再也走不出朝歌来。

  因为死人是走不出朝歌的。

  倒是母子同心,不必他做什么,芳菲已向皇帝提出,让上官惊鸿进宫。

  他方才已接到芳菲让王莽代传的口讯。

  芳菲说,我想看看那个贱人的儿子。

  也许,那个关于上官惊鸿的消息也用不上了。

  他们看到他已然退避不及,只能向他见礼,模样也只能是谦敬茛。

  眼底杀意寒,他只笑说不必多礼,又瞥了几处花木旁。

  一众妃嫔都来了。郎后莊妃丽妃等女子,个个不简单,个个赫然在。

  可那又怎么样。

  这些女子还不是得以嫉妒的目光去看最前面花叶扶疏处那抹身影。

  他的母亲芳菲。

  皇帝紧紧挽着芳菲腰肢,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医治多年,芳菲还是有些不良于行,皇帝很是心疼。

  此时,筵席未开,皇帝高兴,并未禁止,人人都流连御花园,赏夕照赏花容,更赏人面——只闻名不曾见过面的芳菲。

  睿王府。

  本来,这消息不该到达睿王府。

  但是,芳菲说,想见睿王一面。

  众人都很是不安,没人能猜测出这一次是吉是凶,之前逼于无奈才想到向芳菲求救,若沈母所言非虚,芳菲对不谢之死存愧疚之心——皇帝因芳菲而囚禁不谢令她难产致死,这一去还好;若芳菲和上官惊灏一样,则即使冬凝再易容亦再也保不住不谢唯一的儿子,皇帝绝对会因芳菲而取上官惊鸿的命。

  本来,众人看上官惊鸿得保双臂又恢复理智,虽大业抱望飘渺,宁王和宗璞留在朝中多有凶险,但总是有了新希望,

  期望上官惊鸿能想出办法后天安全离去,暂时隐匿,以后再图机会。

  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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