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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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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很少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仁宪皇太后的,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一贯是小心翼翼,生怕勾起他的嫌恶。可她却不得不说,尽管那是多年的心结了。 他摩挲着案上的折子,目光凝在一处,倒也没责怪,却看出了她的底气不足,不急着戳穿,反而淡淡一笑,"哦?母后……也经常去景祺阁说佛吗……" 景宁心里稍安,转瞬轻轻点了点头,"皇太后心善仁慈,垂怜我们这些冷宫中的女子,时时劝诫,要将心放宽,莫要执拗……" 重音在后,一字一顿,她说罢咬着唇定定地看向他。 玄烨看出她眸间有一抹怯意,扯唇,想笑却笑不出来,闷闷地还生了一丝恼怒,"朕的话,你不放在心上,旁人的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朕怎的不知,你何时成了别人的说客!" 宫里的女人之间,不是从来都不曾有真感情。她不过是刚进北五所两三个月,竟然就对仅有数面之缘的皇太后崇敬有加,这话里话外的,还都透着庇护! 景宁见他眯起黑眸,知道他许是不悦了,忙去解释,"皇上的话,臣妾如何敢忘。只不过,当初在景祺阁,若不得旁人提点,恐怕真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就一去不返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何不善良一些,也算是为自己积福……" 明亮的烛火,照亮了那丽雪淡妆的容颜。 微翘的唇,微翘的眼。 景宁总是有些嗟叹,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妥协了,低着头,将那墨锭复又放回梅花烙印錾刻的墨床上,兀自道:"至于皇上交代的事,臣妾不敢怠慢,只不过那佟太妃深居简出,最近几日也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 她要如何说? 如今的北五所,早已戒严;如今的佟太妃,也早已魂归离恨天;真相,早已呼之欲出,可她没有胆量告诉他。方才,仅是小小的试探,就试出他对仁宪皇太后的疏离和厌恶,难不成,他也早已察觉先太后的死与仁宪皇太后有关? 若是那样倒也好了,自己也不必像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关键还牵扯到了太皇太后。 "这么说,已经开始有进展了?"他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不知为何,很想伸手掐她的脸,将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掐下去。 "是有进展了,"景宁没抬头,自然看不见他的目光,吐出的声音却是小小的,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说出来,"相信不日,便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若是估计不错,今日之后就会见分晓。而她,将会给他带来一个很好的结果,尽管那结果并不是真的。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毕竟是他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踏进这两难的境地,若要怪,便去怪这光怪陆离的后宫吧,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她一直在暖阁内待到了晨曦,才离开。 早些时候,李德全准备了金盘和毛巾,领着手拿朝袍的太监宫人,来为他准备早朝。 梳洗更衣,自是不用她来伺候,但宫人们匆匆地来却立即匆匆地退出去了,景宁看着他们火烧火燎的背影,不禁一阵失笑。 大概,是把她当成某个一夜承欢的宫婢了。 为他穿戴整齐,目送着那挺拔颀长的身影走出暖阁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半宿深谈,仅仅是深深浅浅地问,轻轻缓缓地答,到最后她也没有透露一句关乎真相的话。 但,她整夜都待在暖阁,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宫中有定制,内子不得干政。暖阁乃处理政务之所,妃嫔更是不得轻易入内,可她不仅轻易踏足并且随侍一夜。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证明了皇上对她无上的宠爱,证明了她的身份与其他妃嫔相比,是不同的。 剩下的,便是等待。 朱红的宫墙,方砖的甬路,一路宽阔而蜿蜒,目之所及,是那鳞次栉比的宫殿楼阁,朝阳璀璨打在琉璃碧瓦上,泛着刺眼的晶亮,波光离合,宛若揉碎的金。 景宁一路低着头,果然就是一副卑微宫婢的模样,穿过景和门,绕道延禧宫,打南三所前过,走了远路,折回符望阁。 南三所是最靠近集文殿的地方,里面有两处破落的宫殿,武英殿和文华殿。武英殿在明末已毁,未经修葺,如今还是一片断壁残垣,正对的是文华殿,也是昨夜,太皇太后命人拘禁符望阁宫婢的地方。 烤蓝的苏式彩画,已经剥落了一层又一层,如今,银饰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雪花白。她刚到锡庆门,尚未踏过门槛,就看见门廊对面,静静地停着一顶红呢软轿。轿边,是一个墨绿宫装的嬷嬷,端然静立,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一怔,等再想折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宁主子,太皇太后有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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