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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下马后,沈七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变形了,一路颠簸让她疼得厉害。他们去的是一个叫石头镇的地方,划河为界,对面就是东华。沈七不知道韩琛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不过也不敢多问,不敢多打听。有些事不知道便是福气。

  “爷。”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微须的男人,一看就像个经营多年的掌柜,看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沈七觉得他一定是客栈的掌柜。沈七是跟着韩琛从这座宅子的后门进入的,从这一点她就知道韩琛在此地的身份是隐秘的。

  “这位是……”那卢掌柜不知该如何称呼沈七,因为韩琛从没带过女人来,而他们也不敢擅自打听主人的事。

  “是我夫人。”

  卢掌柜赶紧又屈身行了行礼,让了他们一行人进去。

  “去找找我有没有金屋藏娇吧。”韩琛嘱咐卞卓留下来照应,自己离开了。

  沈七倒没被韩琛讥嘲的话语吓住,她还真四处都走了走,看能不能发现点儿蛛丝马迹。不过事实再一次证明,韩琛真的不接近女色,沈七想起常混迹青楼的五哥,脑中又浮现出韩琛那张脸,若有所思。

  这府里甚至没有一个丫头伺候,清一色的小厮。放眼望去全是灰墙黑瓦,院子里除了几棵古树,连花都没有一盆。沈七走到韩琛以前来时住的房间,也简陋得紧。她让小厮打了一盆水,胡乱清理了一下,便听见卞卓来请她用膳。

  “找到什么没有?”韩琛对沈七笑了笑。

  沈七尴尬地坐下,埋头用饭,幸好饭菜的味道还不差。

  “用完膳你早些回屋歇着吧,孤还有事要做。”韩琛拂了拂沈七落下的头发,“怎么没梳理一下?”

  沈七一听他要让自己歇着,马上就不乐意了,“不要,那屋子黑漆漆的好怕人,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保证不听不看,就安静地坐着,好不好?”沈七大约是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韩琛做事神神秘秘,恐怕一直都是防着自己的。

  韩琛果然没答话。

  “我怕鬼,那屋子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飘来一个,我会被吓死的。”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怕鬼?”韩琛说得不无讽刺。

  沈七被他眼里的轻视吓了一跳,仿佛他早就认定自己做了亏心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要亏心到让鬼来找她的事情还的确没有,不过她还是怕。

  韩琛最终还是没答应,沈七的眼泪真的掉出来了,他也没心软。

  沈七委委屈屈地走到那屋子里,天色漆黑,屋里灯光昏黄,怎么看都没有住在王府的寝房来得舒适。周围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沈七勉强按住心里的不安,脖颈僵硬地躺在床上,那姿势便是一听见不对的动静就能立马弹起来。

  夜深时,外面恰好起风,有风刮落叶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极像人走路靠近的声音,沈七哇的就叫了起来,再不敢一个人待着了,仓促之下抱了铺盖卷就往韩琛议事的书房去。

  沈七无故被惊吓,脾气也就犯了,她被爹娘惯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也不去寻韩琛,直接将铺盖卷铺在了韩琛议事的书房门口,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坐在铺盖卷上,好不可怜,弄得上上下下来回事的人都不敢进门,只好尴尬地站在转角处。

  “你这是做什么?”韩琛踏出议事厅,当他听小厮禀报说沈七在门口打地铺时也是一惊。

  “我害怕。”沈七本来就委屈,再加上又惊又吓,那泪珠子包在眼眶里,又好强地不肯落,将双眸衬得越发波光潋滟,最是揪人的心。

  “快回去。”韩琛硬了脸,冷了声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先兆,早吓得心惊胆战了,可沈七硬是没理会,反而抱住门框,一副你拖她也不走的模样。脸上是楚楚可怜的风情,那目光里的哀怨仿佛就在责怪韩琛心肠太硬,怎么舍得她这般的弱质受这等惊吓。

  那周围暗瞧的人早被她这副动人心魂又楚楚可怜的风情磨软了心肠,再不是看笑话的心态,反而也有点帮着埋怨韩琛的心硬来了。要说这楚楚之风,那些平日处处流露楚楚风情的女子,看来虽然迷人,但终究有叫人烦腻的一天,反而不如沈七这般的绝色,平日里意气飞扬不可一世,对应此时的可怜劲儿,更叫人觉得滋味万千,有品之不尽的美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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