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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刚刚我感到的那转瞬即逝地焦躁,难道是因为他的安排出了问题?

  “呵呵。”笑声响起,赫连长频好笑地看着阮育黎。“连自己的儿子都使唤不动,你居然还想当连章的太上皇!真是痴心妄想!”

  老脸一阵青一阵白,阮育黎堂堂丞相,一方面要卑躬屈膝地逢迎他国的男宠,一方面在众人面前丧失了对儿子地控制权,两面受挫下,不禁暴跳如雷,“畜生!果然是贱人生地孩子,天生一副贱……啊!”

  短暂地呻吟一声。阮育黎眼珠突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染血地剑尖,喉结“咯咯”作响。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染红了花白的胡子。

  “你的废话太多了。”雪轻裘轻蹙着眉,那模样就像是看见了衣服上的一块小小的污渍,或是觉得饭菜不够可口,或是气恼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有些不高兴,但是绝对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他不像是在杀人,好像只是在拍拍别人地肩膀。

  只除了他手中的剑。

  只消一眼,便可看出他同我一般不是会使剑的人。动作并不流畅连贯。

  但是狠、准,略带几分优美地姿态。

  “会咬人的狗不叫。”雪轻裘松了手,似乎觉得有些不适地甩了甩,任阮育黎的尸身载倒在地,“吵得我心烦,无趣又无用。你们说是吗?”

  我们都冷冷地看着,只有正在与赫连长频的侍卫斗做一团的微雨惊痛地喊了一声:“老爷!”

  微雨武功本就不算高明,又被众人围攻,短暂的分神成了她致命的破绽。

  一把刀横劈在她的脖颈。几乎要像斩首一般将她的头斩下,刀刃地一半深深地欠进肉里,“喀嚓”一声,颈椎终于折断,只剩下筋肉的脖子不堪头颅的重负,软软歪在一边。伤口暴露,血如喷泉一样激射出来。

  我这几个月也算见惯血腥,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微微觉得不适。一双手从背后扶住我,我回身一看。是寿眉。

  感激地对他一笑。我低声问宗政澄渊,“这个微雨。有什么来历?”

  “只是阮育黎的家奴,不过死忠得很,也算难得。”宗政澄渊低声道。

  “为了自己的主子,连命都不要。唉。”我轻轻一叹,也不知是为谁惆怅。

  “养下人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卖命的。”宗政澄渊轻轻一哼,“你身边就有一个奴才,难道你不想他对你忠心耿耿、奉献生命?”

  我摇头,很想说我从没这样想。

  但是我说不出口。

  紧紧地捏着寿眉的手,后怕地想着那天他为我顶罪,如果真的死掉,我心里会愧疚成什么样子。

  愧疚是太沉重地责任,我不想一辈子背着这种负担。

  我甚至隐隐有一种自私的想法,若是谁为了我付出什么,请千万别让我知道。

  “我情愿。”寿眉却好像误会了我的想法,他似乎认为我在怀疑他的忠诚。

  我看着他一脸虔诚的样子,心里很慌,又不知道怎么对他说。

  难道要我说:“我永远不要你为了我去死?那样我会难过?”

  这样矫情的话,我绝对没办法完整的表达出来。

  “你又何必想这么多?”宗政澄渊低低地声音传来,“想为一个人而死,和被人命令去死,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结果不都是人死掉了?

  人死了,一切都没了,就算立一个全天下最大的碑,死了地人也不会活过来了。

  我瞪着宗政澄渊地背影,“我不管,你也得救他出去。”

  宗政澄渊沉声一笑,肩头微微颤动,“我尽力。你该了解我,可用的人才,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这边我和宗政澄渊说着话,那边雪轻裘也正听着身边一位将军模样地人说着什么,不时频频点头,神色竟然极为信服。直到那人将话全部说完,他才对着赫连长频微微一笑:“公主,可以将连章的玉玺交给我吗?”

  第一百零三章 错落

  “你认为,我会给你吗?”赫连长频目光好像失了温度,冷冷地看着雪轻裘,“一介男宠,也配问我要玉玺吗?”

  被人当众说成是男宠,雪轻裘也不恼,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我想你也是不会给我的。”说着又看向宗政澄渊,“你也不会帮我的吧。”

  宫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连续不断的哀嚎声,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纯粹的屠杀。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宫里,高高举起洛微的战旗,插在连章的宫墙上。

  “杀!”

  兵卒蚂蚁一样包围着小小的演武场,不停地高声喊着,每一次呐喊,都向是晴天里的炸雷,惊得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躲。

  然而处在包围圈中心的我们,依然很平静。

  我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贵族,生死不形于色,他们确有几分高贵的资格。

  赫连长频直挺挺地站着,僵尸一样的表情,“就算他帮你,你也拿不到玉玺。”

  “要玉玺何用?”雪轻裘耻笑地看着她,“将来这会是洛微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听从的是我至高无上的王的号令,遵从的,是我洛微的玉玺。你以为,连章的玉玺,还有什么用呢?我这样问你,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愚蠢到什么程度。”

  “你究竟想怎么样。”赫连长频闭了闭眼,沉声喝道。

  “听说。连章王早已死了。却秘不发丧。那么说来。他地尸体应该还没有下葬。”雪轻裘抖抖衣襟。“我想瞻仰一下这位大人物。不知道公主是否可以允许。”

  “你做梦。”赫连长频地声音不大。可是她地语气。比腊月地寒风更凉。

  “是吗?轻言。你是最熟悉你地主子地。你帮本公子猜猜看。公主会把她亲爱地父皇地尸首。藏在哪里呢?”

  轻言一直站在雪轻裘身后。乖巧安静地一言不发。听到雪轻裘点名叫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回道:“回公子。这几年邑华殿从没做过改动。搬进搬出地东西都很少。大件物品几乎没有。因次奴婢猜想。公主应该是将皇上地尸体藏在殿里。至于具体在哪儿。轻言猜不出了。”

  “轻言!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

  赫连长频身子摇了几摇。她明白雪轻裘地意思。连章只剩下赫连长频一位皇族。只是将其活捉或者杀死。所造成地效果远远不及找出连章王地尸体。并将赫连长频所做地事公布天下来地震撼。

  雪轻裘要地是连章彻底的败溃,他要连章幸存的百姓憎恨这个王族,憎恨这个王族为他们带来的痛苦,那么从今以后将没有人再会兴起复国的念头,人们对赫连王族的失望,将导致他们最终的绝望和臣服。

  这是一场人心的较量。

  轻言看了一眼雪轻裘,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直言道:“公主。你是对奴婢不薄,可是,那些都不是奴婢想要的。你可知,奴婢最想要地是什么?”

  赫连长频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

  “奴婢最大的梦想,是向正常女人一样,嫁人生子。奴婢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正常地女人,奴婢想有家。有丈夫和孩子。公主待奴婢好,奴婢知道。可是,奴婢也知道,公主越信任我,我就越不能出宫!我很有可能会在这宫里陪你度过可笑的一生!”

  轻言越说越激动,轻轻踏前一步,“你爱权利!你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你不会明白正常女人的想法!你知道吗?我曾经想,算了吧。就在宫里。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嫁给皇上!”

  “你!”赫连长频震惊地看着她,“父皇他……”

  “自然不是你那个病痨的父皇。而是那个假的父皇。”轻言露出向往的神色,“我见过他的脸,很英俊。他的眼,有让人动容地忧伤。虽然只是一瞬,却足够让我爱上他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会看到他的?你?”赫连长频惊问,丰隐恻的存在,是万无一失的事,何况当时他的身边还有茶衣,茶衣万万不会让人近了丰隐恻的身,怎么会让人看到他的脸呢?

  我从赫连长频的眼中读出了与我自己同样的疑问。

  但是,轻言是绝不可能在巧合地情况下看见丰隐恻,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丰隐恻故意让她看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急急插言道,“你看见丰隐恻,是什么时候的事?”

  轻言现在的心情十分激昂,就像是自己干了一件什么大事,要迫不及待地说给别人听,“是在我随公主去酆国之前。我看见了他,我问他是谁,他不告诉我。但是他很温柔,他对我很好!”

  轻言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喋喋不休地陈述着自己和丰隐恻的过往。

  而我则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轻言爱上丰隐恻,赫连长频前往酆国,将我带回连章,洛微进犯,轻言倒戈向雪轻裘。

  将每一个环节连接起来,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浮出水面--殇夙鸾!

  如此说来,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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