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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月魄愣住,喝了口粥勉强笑了笑,"是啊,如果不救蔷薇,你一辈子心里都不会痛快。"

  永夜用筷子搅着粥,轻声说:"等救了蔷薇,我们就……就去找那个地方。"她脸一红,埋头大口喝粥。

  她始终还是说不出那个嫁字。永夜望着月魄的眼睛有些疑惑,她一直想和月魄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小日子,嫁给他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定会救出蔷薇的。"月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油渍,温柔地说,"你从小就傻里傻气的,一直这么善良。不救蔷薇,我们的小日子如何能过得心安理得?"

  永夜笑了笑,道:"你错了,我不傻更不善良。如果不是遇到风扬兮,我宁可这样一直过下去,不管蔷薇,真的。我很自私的,也许,是一直都有事,一直都绷着神经的缘故吧,所以才会对那种生活特别向往。"

  说出这句话后,永夜看到月魄的手抖了抖。她也一愣,她是向往这种平淡而安宁的生活而不是因为喜欢月魄?不,不会的,永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的。月魄从小就对她好,和月魄在一起的日子总觉得很温馨,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我还不知道你?看似狠辣,其实心软得很。别说了,快吃饭,把鸡腿啃干净,还有这条腿!"月魄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忙着给永夜夹菜。

  他的脸离她这么近,永夜却有种无力的感觉,觉得有一天,他会离她很远很远。为什么在山中,她觉得不长久,而来了圣京,见到了梦想中的平安医馆,和月魄过上了梦想中的平静日子她还是觉得不长久?

  这股子情绪让永夜有些心慌,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突然扔了鸡腿抱住了月魄。她闭上眼喃喃道:"我们走,现在就走!你不是对圣京很熟吗?我们能不能找一处偏僻的城墙翻出去?我轻功好,我带你出去!我们不要管蔷薇,不要管游离谷,也不要查济古斋与游离谷的关系,我们走!"

  "傻子!"月魄轻轻拍着她的背,圣京与别的都城不同,城墙高八丈,全是大青石砌成,翻城墙哪会这么容易?何况……现在被风扬兮盯上了,又如何走得掉?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哭个够。明月映进他的眸子,一片清幽的沁凉,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忧伤。

  夏夜的院子里,月光照过葡萄架,将藤蔓与叶子的阴影投在紧紧抱住的两人身上,斑驳的暗影笼罩着月魄和永夜。

  卯时,天边薄薄的晨曦由蓝变橙,渐渐拉开一日晴天。

  永夜懒洋洋地躺在竹席上似提不起精神。昨晚,她哭累了就睡了。若是能这样什么事都不想一直睡着也是好事。她叹气,脑中的问题钻了出来,蔷薇会在哪儿呢?

  "懒猪,还不起床!闹猪早起了!我都喂了它吃的了。"

  永夜侧过头,月魄倚在门口笑嘻嘻地瞧着她。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层金边,英俊的脸,唇边的笑容,使他哪怕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都还是如谪仙般出尘。

  "它怎能和我一样?它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昨晚是谁吃了就睡?"月魄忍不住又想笑。永夜昨晚哭得累了,抱着他不放,没多久居然就睡着了。

  永夜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伸了个懒腰,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门,"它肥了就会被宰了,我肥了是因为吃了它的肉,能一样吗?"

  月魄扑哧笑出声来,看着永夜喝了一大碗粥,这才拿出易容的东西来,"这些是专为你配置的,和原来的一样,如果不用药水洗,是弄不掉的。你小心一点儿。你的声音清朗,听不出女子的娇柔,人瘦小,喉结小也很正常,再弄道伤疤贴上,不会掉的。"月魄絮絮叨叨地边说边弄。

  永夜见他弄好,照了照镜子,里面只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也不怕露出白牙。正要走,月魄又拿出一个刀囊,"我去定做的,和你从前的一样。"

  "什么时候弄的?"

  "这是很早以前去胖掌柜那里听他倒苦水说你不讲道理,顺便就做了这个套。拿着这些刀,总想着你在似的。"月魄淡淡地笑了。

  永夜接过刀囊。她从杀了日光之后,再不想用飞刀,原来的刀早和那件紫袍埋在隔壁医馆的土里了。她不想让游离谷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这飞刀会提醒所有人,她是刺客星魂。

  偏偏在她不想做星魂的时候,她还得用这样的飞刀,但是月魄给她的刀不同,带着他的思念与依恋。永夜接过刀囊打开,里面有三十六柄刀,她做了件青衣师父严令她不能外泄的事。

  永夜拿起一把飞刀在月魄眼前一晃,"变戏法了。"掌心的刀蓦然消失无踪。

  一把接一把,像在空气中消失了似的。

  月魄大开眼界,问她:"你藏哪儿了?"

  永夜伸开双手,"你搜!看你搜得到不?"

  月魄坏坏地一笑,点点头,伸手探向她的胸前。

  永夜尖叫一声,"你居然袭胸!月魄,你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臭小子!"

  她叫嚷着,红着脸一个翻身飘出了墙头。

  月魄痴痴地看着她,笑容渐渐消失。阳光给他身后投下长长的暗影,他站在院子里,却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

  "李公子来了?"

  永夜应了声进了济古斋内院,愣住了。

  大昌号的大朝奉、梁翁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房中。桌上正摆着她画的那幅赝品。

  她瞟了眼桌子上的画,淡淡地问道:"东翁可是请在下鉴别此画?"

  "你……"大朝奉认出当画的便是永夜,站起身来。

  "此画正是在下送到大昌号当掉的。"

  大朝奉涨红了脸对永夜深揖一恭,"此画已由陈大家亲自确认是赝品。老夫第一次走眼,惭愧至极!"

  中年男子三十来岁年纪,留着短髭须,温和地看着她。她的目光移到他腰间的丝绦上。

  "李公子认得这玉貔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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