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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穿针抬眸,肖彦的步辇行在前面的青石道上,她后面的侍女宫人早已齐齐跪在道路两边。她缓缓地下跪,肖彦的步辇径直过了她的面前,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在离她几尺的地方停住了。肖彦并未下辇,昏色的灯光在他的侧脸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他并不看她,仿佛不过是无意经过,一丝动容也没有。

  他开口,语气浅淡:“景辛宫不要住了,回荔香院。”

  她并无言语,只是深深叩拜,蒙纱的脸上是一抹略带寒冷的笑。

  有一次,他突然说话,面上仍是阴阴的味道:“龚穿针,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冬天会太冷。”冬天快来临,她从暖意如春的景辛宫又换回去了。因为来过,才发现,景辛宫是为冷霜儿那样高傲显贵的人建造的,她只是名看客,甚至还未走遍每个庭院,就被拒绝于门外了。

  去荔香院也好,或者清寒的荔香院是一个避世的所在,她是喜欢的。

  肖彦看不到她的表情,眉尖微微蹙起,眼中又浮起一丝难读的复杂恍惚,就势挥了挥手,步辇扬长而去。

  琨儿溺水事件暂告一段落,穿针被贬出景辛宫,停三个月俸银津贴。

  在那个清淡的早晨,穿针搬回了荔香院。她慢慢走在柳荫道上,不经意地回头,望一眼檐翅高翘的景辛宫,那一刻,她的心头触起隐隐的痛。

  再见了,冷霜儿。

  引线呆呆地站在景辛宫的月亮门前。

  宫门紧闭,周围寂静若死,梧桐树叶正片片凋落,偶有寒鸦声凄切。

  大半月没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起府门守卫的嘴脸,如若往日,那些人必是谄笑着打招呼,今日只是斜斜地睥了她一眼,这让她好一阵的纳闷。

  在她心里,她是不希望穿针有事的。他们才搬进京城不久,全家人的幸福都捏在穿针的手中,庆洛的学业、包括自己的开销打扮,甚至以后自己走的路。她明白,只有靠穿针这棵大树替她遮阳避雨,她才能爬得高看得远。

  那次打架事件后,穿针要她近段日子少去王府,加上穿针心情不畅,引线便老实地呆在自己的家里。每日盼着穿针能笑吟吟地出现,然后她又有机会见到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这月王府给家里的俸银少了一半,因为是陈徽妃管事,没机会当面问。爹娘却着急了,把她叫了过去。

  “线儿,你去王府走走,向你姐打探一向俸银的事。这一大家子要养的,少了这么多实在不行。”

  她很痛快地答应了。可如今一见这般光景,隐约感到事态远非想像的那么简单。上次肖彦传穿针过去,穿针出来时脸色苍白,而肖彦的身影并未出现在寝殿外,她便感觉他们之间不对劲。

  引线在柳荫道上东张西望着,碰巧见到一名扫阶的老宫人,一打探,方知那个叫琨儿的孩子溺水而亡,穿针受牵,被贬回荔香院去了。

  她认得荔香院的路,沿着羊肠小径,一眼看到垂花门外孤零零的石凳,石凳下铺满了衰草,凋零的黄叶随风扫过,那个月夜里相依相偎的影子浮现在眼前。

  龚穿针看见宰鸡杀鹅都会手足发抖,怎会去杀一个手无束缚之力的孩子?看来问题出在肖彦的身上,这么些日子了,他难道还不了解龚穿针?

  又或者,他根本不愿意去了解龚穿针?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千转百折,又想不出究竟,她一脚踏进了荔香院的屏门。

  荔香院是清静的,凉风萧萧吹过,带了几许清寒之意。引线进了卧房,一股果味的清香拂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埋头女红的穿针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恬静,朝着引线温和的笑。

  “线儿来得正好,姐正煮着茶呢。这次里面放了些枣子,你定会喜欢。”

  再也见不到穿梭忙碌的宫人,端盘奉食的朱衣侍女,只有珠璎和浅画无声地进来,无声地出去,引线不禁叫了一声:“姐……”

  穿针含笑抚住了引线的头发:“别告诉爹娘,他们会担心的。”说完想起了什么,从箱柜里掏出几锭银子,用青布包了放在她的手中,“姐就这么些,你拿去给家里。京城里入私塾贵得吓人,庆洛开春就要考试了。”

  “姐,你不去向王爷解释清楚?”引线问道。

  穿针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姐不会有事的,等明年……什么都会好的。”

  引线不明白穿针话里的意思,仗义道:“姐能忍,我可忍不住,我这就找王爷说去。”

  “这里是王府,你以为想怎样就怎样?”穿针摇头,劝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娘还等着你回话呢。”

  引线呆了会,穿针让珠璎送她出府。走出垂花门,引线回眸,洒进荔香院的阳光稀稀薄薄的,风冷笼纱,心里无端地添了几分烦恼。

  珠璎轻轻一咳,不客气地发话了:“引线姑娘,你要是为娘娘好,以后就少来了。”

  “干吗?”引线秀眉一挑,“这是我姐的地方,我干吗不能来?”

  珠璎话语直率:“娘娘每次出事都是你惹的祸,你跟邢妃一会吵一会好的,到头来受害的是娘娘!”

  引线生气得声音都尖锐起来:“我也是为她好,像她这般性情,没人帮忙早被欺负死了!还有,你们当奴才的一天到晚跟着她,关键时刻都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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