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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而肖彦缺甲少粮,翼国全境烽火四起,攻城翼军分散。冬日后便是春荒,何况翼军撑不到春天,无粮军自乱,这是千古铁则,到那时还不得投降柬国才有生路?

  夜秋睿傲然伫立城头,听着骑兵密报:翼轺联军由肖彦率领,开进五里进逼城下。他精神大振,下令全城戒备,准备迎战。

  “翼国将亡,肖彦,你来得正好!”夜秋睿雄心万丈,白色战袍凌波一舞,“弓箭手准备!”

  肖彦自知兵力不够,考虑缜密,分做四路攻城:城下两路,山上两路。城下两路正面猛攻,吸引柬军全力防守。东西两山各有五千奇兵在高山密林中攀缘而上,依山势列成高低错落的强弩阵,战鼓一起,万箭齐发。同时,翼轺联军每百人一架轻便云梯,一声呐喊,冲向城墙。爬城兵卒也分为三路协作:三十人以弓箭瞄准城头,随时射杀露头柬军;二十人携带随身铁铲,专门在护城河旁挖坑护持云梯;其余五十兵卒铁爪飞钩,持长剑鼓勇攻城。

  城下尘土飞扬,肖彦收缰立马,开始朝城头喊话:“夜毅老贼,今日肖某攻城,当先取你狗头!”

  城头出现夜秋睿白色飘舞的身影,他冷冷望定肖彦,凛然而笑。肖彦身旁的阮将军突然发现什么,手指夜秋睿,大喊:“王爷,上次射箭伤您的就是他!”

  肖彦抬眼,死死盯住夜秋睿,幽潭一般的双眸里似有血腥沉淀:“夜——秋——睿,攻城!”

  战鼓隆隆,万箭齐发。按肖彦的部署,如此半个时辰,箭楼上的柬军不能露头,一旦有柬军身影,远处的强弩与城下的轻弓同时密集射杀。眼见翼轺联军爬城,情急之下,柬军只有埋头抛出密集檑石,弓箭手也只有匆匆转移到与箭楼相连的山头树林中隐身远射。如此一来,柬军反击之力大大减弱,翼轺联军已有五六百人即将攻上了城墙,为免于误伤,攻方弩箭即行终止。

  就在城下箭雨疏忽终止之时,夜秋睿大喝一声,持剑准备与爬城而上的翼军决一死战。这时,城头上传来夜毅惊心动魄的喊声。

  “肖彦,你看这是谁?”

  喊杀声骤然停止,夜秋睿抬眼望去,箭楼女墙桥栏上,两名柬军士卒押解着穿针缓缓走来。风儿吹拂穿针单薄纤弱的身躯,素色的裙袂飘飞。夜毅紧随其后,一脸坏笑。

  “父皇,你带她出来干什么?”夜秋睿五内俱焚,朝着夜毅大声质问。

  夜毅笑起来:“睿儿,柬国跟肖彦的军队正面厮杀,未必是他的对手。这女人是肖彦最得宠的妃子,拿她牵扯住肖彦,的确是个好办法。”

  夜秋睿顿时涨红了脸,顾不得礼法,冲着夜毅冷声道:“把她送回宫去,送回去,听见没有!”

  “这是打仗,我们现在对付的是肖彦!”夜毅也被激怒了,生气道,“你听听,肖彦不是没声息了?关键时刻,对付这种人,用别的法子比正面搏杀有效得多!”

  这时,始终安静的穿针朝着城头下高喊:“肖彦,柬国皇帝在此,你快杀过来啊!”一行泪水迸出她的眼眸。她的声音很清脆,虽细弱,足够穿越天际,传向遥远。

  万阑沉寂,终于,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攻城的翼轺联军潮水似的退了。号角声中,肖彦冷骘的声音遥遥传入夜秋睿的耳际。

  “夜秋睿,我与你不共戴天,这一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秋睿怒不可遏,生生将手中的弓箭折成两半。

  皇宫里。

  这里没有战争的硝烟,四周花团锦簇,草木纷披。牡丹花开得正旺,朵朵朝着夜秋睿绽放灿烂的笑靥。那份高贵,那份姹紫嫣红,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兴致。他大踏步朝着夜毅的寝宫走,从一处殿门,走向另一处殿门,辉煌寂静的长廊中,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交缠作响。

  这样的心境,五年前也发生过。那时,他听说父皇决定将冷霜儿送去翼国和亲,他也是气盛之至跑去见父皇。而皇帝寥寥几句,就将他彻底说服,加上柬国受难深重,举国满目疮痍,凭一腔血洗家仇国耻的抱负,他随即回去说服了泪水涟涟的冷霜儿。

  她本是冷傲倔强的,雪肤花貌下藏着对他的无限深情。她说自己是奇伟的女子,也只爱像他一般奇伟的男子。她爱他,爱得惊心动魄,爱得义无返顾,他轻轻几句话便触起她豪爽激情,那时侯,她一抹眼帘下的泪水,咬牙道:“睿哥,你说吧,霜儿该怎么做?”

  是他亲自抱她进入喜车里,然后将攒珠缀花的绣鞋套在她的脚上,轻柔地抚摸。她微笑的眼眸如此坚执,他对她也微笑,自信地以为她不久就会回来……而最后,她却离开了,留给他整整三年的伤感和悔恨。

  而今天,让他豪情万丈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

  ◎伤高怀远几时穷

  “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小学的是驭下之道,纵观天下局势,洞察秋毫,默识人的言行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次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说话幼稚,不成体统!”

  寝宫里,夜毅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摔在棋盘上,对弈的内侍慌忙起来,恭身退了出去。

  “男人的事情该由男人解决,这刀光剑影的,儿臣不喜欢女人搅在其中。尤其是对肖彦,儿臣绝对有把握与他一对一对峙!”夜秋睿微仰着头,脸上犹自带了三分倨傲。

  “什么时候你替那女人说话了?你是去迷惑她,而不是被她迷惑住。”夜毅站起来踱到夜秋睿面前,拿一双阴鸷的眼眸看他,“如今她是父皇掌控战局的一枚棋子,儿女情长抵得过家仇国仇吗?”

  “够了,一个冷霜儿已经够了!”夜秋睿激动起来,眼睛里有丝痛意一闪即逝,“当初,我跟霜儿好好的,要不是您想搞什么美人计,拿这种话说服我,就不会让她去送死!”

  夜毅气得面色发青,在殿内来回打转:“报应,真是报应!你清醒吧,她是肖彦的女人,这种人顶多只能是个玩偶,朕绝对不会允许你跟她交往!等战事结束,父皇会找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补偿给你的。”

  夜秋睿也不想跟夜毅多加争执,冷声道:“中兴夜氏霸业,不是靠挟制一个弱女子便能成就的。父皇这法子只能用一次,一味固守京城无异作茧自缚,儿臣要的是整个翼国,让肖氏一脉从此消失!此等事体,须迅雷不及掩耳,年内定局!”

  他甩袖而去,只留下短短的几句话,震响在夜毅心底。夜毅若有所思地盯着儿子的背影,一股莫名的不祥弥漫全身:“这小子,生具龙性霸气,智慧过人,就怕他迷糊在女人手里……”

  一场战争后,肖彦暂不发兵,京城貌似沉静下来,长公主决定回柬国老家去。

  天色尚早,她吩咐着兵卒、侍女将自己日常要用的物什搬到马车内,二三辆不起眼的马车,十几名兵卒护卫,也就够了。远远的,夜秋睿迎着晨曦朝她走来,白色的衣袍被朝霞染成了金色,而他的笑容也是灿烂的。

  长公主怔怔地望着他,仿佛看见他拉着霜儿的手,也是这样的笑容,金色的霞光将他们映照得光彩夺目,旁边的霜儿笑着叫了声“娘”。

  “姑姑。”

  面前的夜秋睿恭身施礼,长公主惊醒过来,怅怅地问道:“夜郎……一个人过来?”

  在并州的南宫府,她习惯他称她“老夫人”,自己管他叫“夜郎”,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直到一心想做绣活的穿针无意撞进了他们的眼帘。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竟忘记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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