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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凝月听了默不作声。

  宋鹏以为凝月有了悔意,语气缓和下来,"才这么几日,应该还来得及补救,你是聪慧之人,自然一点就通。论风情,论态度,哪一样不能让他神魂颠倒?亘古以来,男人有了这种情的癖好,任凭他素性顽石不开窍,也会静变为动,方变为圆,就算这小皇子还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也不照样围着你团团转?"

  "我怕我做不到……"凝月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凝月毕竟才十七岁,她的想法很简单,代替殷雪玫进宫,找到杀豆子的凶手。如今凶手已经找到,她只需以报恩的形式把殷雪玫的角色演好,这是她答应宋鹏的。而在殷雪玫病愈后,也就是她在离开皇宫之前,她绝对不会让肖衡过得舒服,即使不能置他于死地,她也要肖衡跪在豆子的坟前忏悔谢罪。

  而如今除了必须出卖自己的色相,还要以情去打动肖衡,这是凝月万万做不到的。健壮的肖衡是堵墙,她却无心去穿透。

  她的心思百折千回,连精明的宋鹏也一时猜不透,只当她为难了,又替她出主意,"你一个大姑娘家,在宋府练习是一码事,真接触肖衡本人,难免会心慌意乱,这也难怪。肖衡年少风流,日夜美人相伴,总会难禁欲念……"

  宋鹏的一番点拨,撩得凝月面红耳赤,可她又不得不接受宋鹏的指导。宋鹏见此,适时从袖里取出一只小巧精美的琉璃瓶,交到凝月手中。凝月接过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袭鼻。

  "这就是蔷薇露?"

  宋鹏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你就靠它了。肖衡闻到此香,就如置身在蕊珠宫里,意兴更狂,而整个身子又像烂菩萨落在汤罐之中,不知不觉了,哈哈,看肖衡有没有力气折腾?"

  宋鹏笑得开怀,蔷薇露即"重酿宫醪",取名贵香花制成,是宫中难得的香水,据说放在衾枕下,有清头目、祛邪秽的妙益。里面的沉香不拘多少,凝月明白宋鹏定是放了不知名的香料进去。

  她手掂着琉璃瓶似乎也定了心,肖衡啊肖衡,折磨你的日子快到了。

  凝月回宫时,她对肖衡也显得和颜悦色起来,虽然表露得淡淡的,肖衡还是感觉到了。但他对她的谦卑却起了疑心,他怀疑是殷其炳老家伙背后教唆的,她不是说过她父亲是攀龙附凤之人吗?

  "哼,这样就想让我转变态度,休想。我要让你知道,我肖衡也是傲气冲天的英雄人物!"

  两人各怀心事,凝月将蔷薇露放在衾枕下,就等肖衡这条大鱼上钩。谁知肖衡翌日又去了军营大帐,这一去却是整整十天。

  凝月无计可施了,终日待在寝殿里看书,金银球香炉里燃起一片龙涎香,袅得满室氤氲。此时正值气候炎热,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日光照在寂寂的绣帘上,暖烘烘的,百无聊赖。

  凝月手执团扇出了屏风,外殿不见宫女的身影,才想起自己打发她们午睡去了。出了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凝月赶紧用团扇遮住脸,眯起眼,只见院子里花团锦簇,也是寂寥无人,两只蝴蝶贴着花丛翩翩飞舞,隐没在花丛里。院门关闭着,一名守门宫人靠着门柱使劲地打瞌睡。

  凝月款步无声无息地折回寝殿,殿内阴凉,那份凉意把刚张开的毛孔又吸收回去了。

  坐在硕大的鸾凤铜镜前,端详镜子里的面容片刻,凝月抬手轻轻揭去了那层面皮。

  映现在眼前的,就是自己的真实面貌,虽不美丽,却也清秀。多久没看见自己的脸了?她才入宫半月,却如亘古一般漫长,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自己,想这样把自己深深烙进脑海里……

  宋鹏告诫她万不得已不许将面皮揭开,宫内人多混杂,一不小心便会将真实身份暴露。凝月深知这一点,想见自己的强烈意念却占了上风,心中又装满了莫名的感触,直坐到日头偏西,外殿的门轻轻地开了。

  屏风口闪现出肖衡高大的身影,凝月正巧抬眼,铜镜里的肖衡正快步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不禁"呀"地轻呼,急速地低下头,将手中的面皮朝脸上抹去。

  脸是变回去了,可心中的那份慌乱却暴露无遗,肖衡站在凝月后面,看到的就是她那副被吓坏的样子。

  "怎么啦?"肖衡弯身对着镜子里的凝月问道。

  镜子里的人郎俊女美,就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肖衡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惊险的一幕刚刚发生,凝月心悸得浑身发颤,她想站起身,双腿却软弱无力。肖衡柔和的声音这么一问,不知为何,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你……你回来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随意地问候道。

  肖衡却误会了,他以为十日不见,新娘定是惊喜交集,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心中顿然被一种柔软的结缠住,他不由分说从后面揽她入怀。

  "我不是回来了吗?别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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