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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我微微一偏头,看见他那双形状完美的眉毛。卖了马以后,过了几天,我和赵合德就在街上撞到了他,这一撞,把我们俩的命运彻底改变了。我还记得那天冯倾城的表情和姿势,痴迷的、卑微的,她猝不及防地坠入爱的深渊之中,我却不记得我自己当时的反应了。汉成帝应该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吧,那两个戴着面纱的、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他当然不会再记得。

  "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我低声说。

  "不能对朕说吗?"他低声笑着。

  "现在不是时候。"我也笑了。

  赵合德的目光闪了闪,媚眼如丝,向汉成帝绕过去,娇声道:"这件事可不能对主上说。"

  "朕一定要知道呢?"汉成帝看了赵合德一眼。

  "主上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不会相信的。"赵合德朝汉成帝一笑,她的笑容,绝对是没有人能抗拒的。

  "辰时到--"内侍的声音在门外催道。

  辰时,是龙行雨的时候,也是帝后出行的好时辰。

  第九十章刹那永恒

  那一刻如果没有遇见你,是否还会将惦念装在心中?萦绕在脑中的,是否还会是与你的相牵相系?山呼海跃的背后总是孤独的侵袭,不要也罢。

  由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在前边开路,后面依次是太后、汉成帝、太妃和众嫔妃的车辇。太后坐了一乘凤辇,我和赵合德一左一右地陪汉成帝坐了一乘很大的龙辇,本来龙辇只是皇帝和皇后乘坐,不过,由于我和赵合德是孪生姐妹,便与汉成帝同乘一辇了。傅太妃和冯太妃合乘一顶凤辇跟着,后面便是一大帮嫔妃们,两边也有侍卫护着,嫔妃的车轿后面,又是一队队的侍卫。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出了长乐宫西司马门,过了高大的西阙,直向安门大街走去。

  淳于长骑着一匹白马,在龙辇左边跟着,他全副武装,英姿飒然,颇有点白马王子的味道。他一直没有看我,可我却时时感觉到他在看我,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有他在旁边,我的感觉就是怪怪的。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王莽,他是骑都尉,也应该在护卫行列之中呀。我很快看见了他,他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前面王太后的凤辇边,一边走一边恭恭敬敬地答着王太后的问话,王太后久不出宫,一定是对外面感到新奇。

  长安城的大街很宽,大约有四十五米,其间有两条排水沟,排水沟把街面分成三个部分,中间大概二十米宽的一条道被称为驰道,专供皇帝的车驾行走,旁边的两条道才是臣民们走的路。

  也不知道淳于长和王莽他们事先做了怎样周密的安排,我只知道,这次出行,是从安门大街向北,到明光宫前的雍门大街折向西,在东市和西市间的横门大街向南,从桂宫和北宫之间穿过,入未央宫,一直到未央宫的北阙。在那里登上阙楼,接受百姓的拜贺,进入未央宫,先到宗庙去谒庙,拜祭历代祖宗,然后在前殿接受百官的庆贺,在那里观赏百戏,最后从未央宫的东阙出,经过武库,回到长乐宫,宴会将在那里举行。

  一出西阙,安门大街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谁不想一睹帝后的风采。这个场面,声势比后世追星的FANS还浩大不知道多少倍,应该是倾城而出了吧。王太后的凤辇一出现,百姓们就呼啦啦地跪了下来,今天他们是被允许可以抬头的,所有的人仰着头,屏着呼吸,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皇家气派,然后开始山呼起来,铺天盖地的一片,谁也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我想,不外乎是太后千岁千千岁或者太后万寿无疆吧。

  凤辇、龙辇以及妃子们的车驾,四面的珠帘或者纱帘都挽了起来,好让百姓们能更真切地看着帝王后妃们的尊贵荣华。

  前面的凤辇中王太后端坐着,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我猜想,现在她那张淡金色的、漂亮的、仿佛戴了一张严厉的精致的面具似的脸,应该是带着如观音菩萨一般慈祥的笑容吧,母仪天下的老太后,高贵平和,适合她的身份。

  我们姐妹和汉成帝的龙辇一出现,我以为已经达到了最高分贝的欢呼竟然奇迹般地又拔高了八度,震得我的耳膜嗡嗡响。隐约听见有人大叫,"留仙留仙!"想不到那留仙裙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汉成帝在耳边低低地笑了笑,"皇后,满城的人都是为了看你而来的。"

  "主上在笑我!"我保持着微笑,这微笑一定也有些狐媚。

  "天下谁不知道宫中有个比天仙美丽比天仙轻盈的飞燕皇后!"汉成帝仍然在低笑。

  我越过汉成帝的脸,看着赵合德,她容光焕发,美得无法比喻,柔和的阳光洒下来,她白得没有道理的皮肤是透明的,让人不由得担心她会被这薄薄的一层阳光晒化了。

  "主上,合德的美貌才是天下无双的。"我说。

  "丰盈如合德,纤弱如飞燕,朕有如此皇后和昭仪,再不做别的奢求了。"汉成帝微微侧头,带着怜爱的神情看了看赵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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