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寂月皎皎 > 和月折梨花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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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辰继续挠头,"你还真会猜!没错,宇文昭一定想捉我,可我知道公主一定不会让他捉到我。" "你……你还真的很自信。"我惊叹道,"可宇文昭待我不薄,你们安家却待我们皇甫家不怎么样,这事,我还得权衡权衡。" 安亦辰明星般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幽深,那样深得似乎要扎到我心中一般。然后他再说话时眉宇间已然没有了稚气,"我不信。我才不信你们母女会甘心沦为宇文昭的玩物。" 玩物? 我和母亲是宇文昭的玩物? 我想也不想,一巴掌甩过去,清脆响亮地拍在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五只淡红的指印。 "难道不是?"安亦辰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一时怔住,紧紧地盯着我,而我已忍不住想要掉泪了。 我和母亲目前的确得仰人鼻息度日,但我一直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忍辱负重,大燕还有好些忠臣,肃州萧氏、北方的黑赫国都会支持我们,君羽也会长大,凭着他的聪颖,必定会恢复我们曾经的大燕盛世。 可突然之间,我们就这么赤裸地被人称作玩物,那种屈辱,把我薄而高的自尊如纸片般撕碎,碾于脚底。 "对不起。"许久,安亦辰垂了头,轻轻地道,"我说话唐突了。" 我觉得这天更加冷了,裹紧被子,倚在炭炉边,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是不是,天下人都认为我们母女是宇文昭的玩物,认为我们是用自己的身体维系了我弟弟名存实亡的皇位?"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我依旧问出了口。如果天下人都如此认为,打他的耳光有什么用?也许天下人认为,该被打耳光的,是我们母女。 "没有。"安亦辰静静地望着我,眸光已经温暖,夹杂了同情和怜惜,"我只是听仇澜说你肯暗中安排人救他出去,想着你们必定也过得委屈了。" 我眼皮都不抬地道:"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宇文昭认为我和你们这些叛贼有牵扯而已,谁想救你们?你等着,天亮了我就叫人把你捉走。无事往我们昭阳殿闯,以为我们母女很好欺负吗?" 安亦辰笑了笑,拿了银挑子将炭火拨了拨,也不理会我话语中的挑衅之意,缓缓道:"上次入宇文府刺杀宇文昭的人,的确是我们晋州的。我并不同意他们如此冒险,可他们一意如此……除了已经遇害的,还有两名兄弟被生擒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一个叫安亦思,是我堂兄,一个叫杜子瑞,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好多次派人暗入宇文府查探,都没有消息。近日才知道,宇文昭把他们关押在皇宫的某处密室了。" "原来还有活着的!"我的眼前总是浮现着晚蝶死后,那如夜蝶折翅般仆倒于地的壮烈与决绝,喃喃道,"今晚是除夕,皇宫防守最弱,所以你亲自跑来救人?待部下这样有心,也就难怪有那么多卖命的死士了。只可惜你枉费了一番心思,还是不曾得手吧。" 安亦辰的眼睛明亮得出奇。 他笑道:"他们已经被我的弟兄们救出去了。我是断后的。" "你?断后?"明明以他为尊,却要他来断后? "宇文昭的许多部下都认识我,自然知道我比安亦思和杜子瑞有价值,所以我断后最合适。"他简短地说。 他其实是用自己为诱饵引开了对手,换得了同伴的脱身。 我不由得对这少年刮目相看。 这样肯为兄弟为部下舍生忘死的人,自然对燕赵侠士有着致命的诱惑,甚至远比黄金台、招贤楼更有吸引力。 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那么十年之后,将会有多少死士对他誓死效忠? 即便君羽有朝一日能重掌朝政大权,有这样的一方领袖存在,也休想安枕于席。 我不由得沉下了脸,抱了被子走回床边,道:"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等待会儿安静些了,你就走吧,别在这里连累我。现在我可要睡了,倦得很。" 安亦辰有些讶异,看了我一眼,继续烤着火,透过鲛纱望着那紧闭的窗户,默然无语。 而宫外的吵嚷声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忽然又开始了,甚至开始有凌乱的脚步声在宫中奔跑。 这绝对不是宫里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步伐! 我一惊,忙又坐了起来。 而安亦辰已执了剑,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外的火把光线越来越近,然后凝住,光线透过几重窗户透了进来。接着,是很谨慎的敲门声。 "这里是衔凤公主的卧房,你们有什么事?"我听到夕姑姑在外间说着,接着燃起烛火来,清瘦的影子清晰地映在窗纱上。 "这人,就睡在公主外面的房中?"安亦辰犹豫着低声问,"那么我们方才在这里谈话,她会不会已经听到?" 夕姑姑睡觉一向警醒,与我这间屋仅隔一层板壁,就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寻常我在床上咳嗽一声,她都会轻手轻脚地过来瞧一瞧,此刻我在屋里又是打耳光又是骂人,她听不到才是怪事。我白了安亦辰一眼,道:"怎么,想杀她灭口?" 安亦辰轻笑道:"你对她都放心,何况是我?" 袒护叛逆,自然我也有罪责,可他竟如此笃定,我不会一转身出卖他吗? "宫里来了刺客,属下奉摄政王之命全宫搜索,请姑姑行个方便。"来人措词很是客气,却已将事情说得很明白,连我这里也要搜了。 "可公主已经睡了。"夕姑姑已打开了门,在外面道,"这大冷天的,又是除夕,吵着她就不好了。何况公主卧房,怎么会有刺客?" 来人措词越加客气,"姑姑,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公主毕竟一人独处一室,若是刺客混入伤了公主,咱们的罪责,可就大了。" "这……"夕姑姑一时犹豫不语。 我坐在锦被之中,冷眼看向安亦辰。 他只站在床前,静静地望向我,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不见一丝慌乱。 我打了个哈欠,叫道:"夕姑姑,你们在外面做什么?这么吵!" 夕姑姑走到我房门前,禀道:"公主,有侍卫大人过来搜查刺客,说可能已经混入宫中,怕伤着公主呢。" 我故作犹疑道:"有刺客啊?今天不是除夕吗?他们不过年吗?" 外面传来隐忍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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