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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流苏凄然一笑,清澈的眼光变得悲哀,“妾身是否要感激王爷的不杀之恩呢?你不杀我,是为了更活生生地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对么?我今天算是领略到王爷你狠绝的手段,受教不少。”

  “你在说什么?”萧绝俊美无匹的脸布满阴霾,拧眉,口气不悦。

  他开始这么想没错,想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可现在……现在……

  流苏惨笑道:“你装什么糊涂呢?你知道我今天被城民们围堵的滋味么?被骂成淫妇,贱人,却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驳,只能忍受她们的指责。总算明白,言语伤人于无形,萧绝,若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垮我那就大错特错。我不是那么在乎别人怎么想我的人,他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什么人言可畏,我不怕!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是怎么想我,其它人,关我何事?不过不得不承认,你这招很厉害,若是寻常女人,恐怕已经羞愤得投湖自尽了吧?”

  萧绝脸色沉沉的,磨牙,冷笑道:“洞房花烛夜那晚你不是说要本王来恨你么?本王不是在听你的话,在恨你么?你有什么愤怒?”

  “不错,王爷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我说过的话,那么你就继续吧!”流苏叹息,淡然道,眼光往旁边一瞥,连湖水都感觉如此的凉薄。

  为何她,总是这么傻?

  他们要这样彼此折磨,到何时?

  自己当初的想法,似乎是太简单了些。

  “我真恨不得扭断你的脖子!”萧绝脸色露出一瞬间的痛苦,眼光阴戾地锁在流苏透彻的眼中,扭曲的俊脸似乎压抑着什么,倏然甩袖而去。

  流苏淡然一笑,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为何她觉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孤寂,好像沉浮在浩瀚大海中的孤舟,又有些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对他,到底还存着什么想法,自己对一切事物并非太过执着,为何偏偏对萧绝如此偏执?

  发生这么多,还能存有一线希望,又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间接害死他心爱女人的人,是淫乱不堪、为了目的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

  他不信任她,而且鄙夷她,难道还不明白么?

  是奢望吧?

  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相信。

  在地狱和人间游历徘徊!

  错过光明,是否只能一生待在黑暗中。

  湖光潋滟,一轮红日偏西,白云染红,蓝天多姿,温暖的阳光笼罩在流苏身边,镀上一层凉凉的孤寂。

  娇柔的身体站在湖边,如一座玉雕,晚风吹起她雪白的罗裙,飘逸灵秀,却诉说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

  眼光纯净地欣赏着面前的好风光,神色一片淡然,更似乎是木然,不见悲喜。

  直到敏儿和紫灵细微的声音传来,流苏才缓缓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站了好久,连脚都有些麻木了。

  “都怎么了?”流苏移动脚步,扶着一旁的柳树,活动活动僵硬的脚,微微笑道,“我平安无事,你们怎么是这副苦瓜脸?”

  “王妃,你真的没事吗?”紫灵担忧地上前,她走在这里站了近一个时辰,动也不动,看得她们好担心。

  流苏笑着摇头,语气淡淡的,“没事,一时看景看得入迷,忘了时间,夕阳都下了!”

  敏儿看着自家主子,眼睛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流苏摸摸她的脸,轻声道:“傻敏儿,没什么好哭的,经常哭着脸会长皱纹哦!”

  “小姐……”

  “我们回梧桐苑吧,肚子好饿!”

  凡事,总要悟透了,才会如此的平静,对自己宽容一点,就会过得很舒坦,她还是以前那么风轻云淡的方流苏。

  什么都不变化。

  “是,我和敏儿马上去准备膳食!”紫灵松了一口气,愉快地应着,主仆三人缓缓地走回梧桐苑。

  夕阳把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雪梅阁中,林云儿焦虑地渡步,神色慌张,手绢都拧得皱成一团,春桃一进门,她就赶紧拉着她走入内堂,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王妃平安无事回来,王爷正在彻查这件事!”

  “怎么办,怎么办?”林云儿焦急地跺脚,求救般地拉着春桃的手,“要是王爷查起来,怀疑我该怎么办?他一定会杀了我,一定会的!”

  “侧妃,王爷这么疼爱您,一定不会对您怎么样,您别自己吓自己,让王爷看出端倪来。”春桃显然比她冷静,低声提醒她。

  “怎么会不紧张,上次王爷为了她都赶走秀荷,他不是也很宠秀荷吗?还破了她的相。”

  “侧妃,您怎么把自己和秀夫人比呢?”春桃谄媚地哄着,“谁都看得出来,王爷最宠爱的是您,上次为了您哭,还差点和王妃翻脸,您对自己要有信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王爷看出端倪。”

  林云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我就让你把她的事给散布,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城中无立足之地,赶紧离开王府而已,怎么会有人刺杀她呢?”

  春桃冷冷地哼哼道:“说不定有人见不得这种淫娃荡妇,想要为民除害呢?”

  “是吗?真是这样吗?”林云儿心中的惊恐略定,微微放松一口气,“你有没有安排好人?别让王爷知道是我鼓动城民们堵截她的。”

  “侧妃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春桃阴阴地挑眉,安抚着她,“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王爷的心,王爷和王妃两人都骄傲如斯,经过这事,王妃对王爷一定恨之入骨,正是您的大好机会,只要怀上孩子,母凭子贵,王妃的位置她就坐不了多久。”

  林云儿点点头,纯真的脸因为贪婪而变得丑陋不堪,眼中充满了对萧绝强烈的占有欲和对权势的欲望。

  第七章女人的斗争

  梧桐苑的茶花开得越来越迷人,流苏每天都仔细地照料着,把花瓣收集起来制成花茶,或者磨成粉末添在糕点中。日子过得充实而宁静,流苏感觉十分满足。

  敏儿找过云烈,云烈说锦绣在凤城,他已经劝住她,也派人在凤城照顾着,让她不要担心。

  知道锦绣的下落,流苏心中也安定了好多,九王的话虽然奇怪,却也不再往心里去,云烈是不会欺骗她的。

  萧绝最近一个月都没有踏进梧桐苑,好似忘却了方流苏这个人,一直独宠林云儿,如玉眉宇间总有些淡淡的失落,流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拍拍她的手,什么也不多说。

  爱上萧绝,注定落得一身悲伤,被萧绝爱上,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那个男人爱恨都在两个极端。

  她过得比如玉轻松,并不会伤春悲秋,兴许是心里平静的原因,潜伏在深处的梦魔也不再重现。

  抚弄花花草草,闲来和敏儿紫灵研究食谱,教紫灵下棋,教敏儿识字,安宁平和,不怨恨,不嫉妒,也不悲伤,风轻云淡。

  “又输,敏儿你太笨了,王妃都让你半壁江山你也输得这么凄惨。”紫灵看着石桌上的一盘残棋,掩嘴咯咯地笑。

  敏儿耍赖地把所有棋子都弄乱,嘟着嘴巴,不满地反抗,“你还笑我,你和王妃对弈,也不也一直输吗?”

  紫灵用眼角瞅她,口气颇为不屑,“你跟着王妃那么长时间,还没有我学几天来得厉害,还好意思说!”

  “臭紫灵,你敢消遣我,看我不打死你!”敏儿孩子心性比较重,一听就刷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紫灵扑去。

  紫灵笑着躲闪,很聪明地利用流苏当挡箭牌,滑溜得和泥鳅一样,气得敏儿呱呱大叫。

  流苏淡淡笑着,收拾好一桌的残棋,看着嬉闹的她们,摇摇头。

  如玉看着唇角带笑的流苏,轻声问道:“流苏,你真的这般不在意么?”

  流苏玩着手里的棋子,微微笑道:“如玉,如果你真的爱萧绝,你就努力地争取,倘若结果不是你要的,那就万事随缘吧。”

  如玉道:“我和云儿秀荷一起进府,长得也不比云儿差,为何王爷偏偏独宠云儿,却对我不闻不问?”

  “云儿她比较幸运。”流苏淡淡地道,顺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如玉面前,“如玉你放宽心,日子就会过得舒服点。”

  流苏想起柳雪瑶的脸,除了幸运,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如玉。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此般洒脱。”如玉微微叹息,转而道:“对了,上次你被刺,事情查得如何?是谁干的?”

  “谁做的已经不重要,我平安无事,王爷彻查也好,不查也罢,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追究。”

  “王爷都没提过么?”

  流苏摇摇头,他们一个月都没见过,怎么有机会提呢,不过听紫灵说,他还在查,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头绪。

  如玉冷笑道:“流苏,其实我早就怀疑一件事,只是找不到证据,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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