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瑾年绝恋醉流苏 >  上一页    下一页
二一九


  弯弯的柳眉,灵秀的翦眸,肤若凝脂,骨如玉雕,这是他的流苏。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唇……还有那熟悉的药香……

  即使闭上眼睛,萧绝都能深刻地感受到,属于流苏的气息,这是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和眷恋的气息。

  高大的男子身体突然颤抖了下,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触及这副熟悉的容颜,想要感受她的温度,是否真实。

  倏然在离流苏的脸一寸的地方停下,那些酒醉孤独的夜里,曾经出现过的幻觉,再一次浮上脑海,每次他伸手去碰触,流苏便会消失在眼前,他早一次被熟悉的心痛袭击。

  这回呢?

  她是否还会消失?

  流苏的牙齿在打颤,连呼吸都变得深沉而冗长,不敢有一丝妄动。

  眼泪不知为何,从眼眶中滚滚而落,并非她想要哭,而是酸楚和遗憾交错,逼出她体内多余的水分。

  萧绝的眼光专注而深刻,看见流苏落泪的那刻,心底冷硬的那块地方变得柔软了,她的欺骗,她的背叛,突然变得遥远而不足挂齿。那一刻,心里满满的,都是疼惜,想要把过去所没有给她的怜爱统统给予。

  萧绝的手,擦去流苏脸上的泪,冰冷中夹着微热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倏然伸手把流苏狠狠地抱进怀里。

  “流苏……”萧绝的声音暗哑极了,压抑着莫大的惊喜和兴奋……

  真的是流苏……

  玲珑的身子镶嵌在怀里,药香扑面而来,那股柔情和温暖的感觉,他无数次怀念过,并不陌生,时隔五年,失而复得的珍贵让萧绝有种落泪的冲动。

  “流苏……流苏……”所有的话都消失了,如同刚才,天地间只剩下这抹淡绿色的色彩,他的脑海里也只剩下心爱之人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着。

  流苏愣住了……

  他不生气么?

  他不是要杀她么?

  为什么要抱着她?

  为什么看起来又好像很开心的,很深情的样子?

  是因为她么?

  那声低哑而温柔的叫唤是世上最深情声音,听在耳朵里,宛若整个天地都充满迷离暧昧的情愫,好似这个男人,爱了她很久,很久,爱到骨子里。

  他应该气得一巴掌狠狠地打她才对啊!

  流苏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愣愣的,任由他抱着,她不敢去碰触萧绝,不敢发出声音,深怕一动,一出声,就会打破这种诡异的平静,萧绝下一刻就把她碎尸万段。

  他刚刚进来之时,身上狂飙着一股怒气和恨意,强烈到即便是百里之外的人也无法忽视,能让世间所有的生物灭绝。

  流苏和萧绝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她还记得在王府的时候,阴晴不定的男人,他的脾气难以捉摸,虽然大多时候,他是冷酷的,绝情的,甚至是愤怒的。可有时候却温柔得让人心颤。

  这会不会是萧绝短暂的温柔,下一刻,便是狂风暴雨等着她。

  流苏不敢往好处想,她的脑海里甚至出现被萧绝五马分尸的惨状。

  她欺骗了他,背叛了他,她逃离了他,对萧绝而言,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流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待我?”萧绝微微推开她,双手却禁锢在她腰间,不许她逃离。

  男子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到极致,而那森冷的气息,却让流苏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为什么垂着眼睛,不敢看我?还是我的容颜让你憎恨,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他的声音有着深刻的自嘲和讽刺,似在嘲笑什么。

  流苏垂着眼睛,心跳如雷,那是一种很恐惧的感觉,抓住她的神经。

  她宁可萧绝大声地骂,用力的打,也不愿听见这种类似温柔,却森冷的语调。

  她害怕!

  南瑾……你在哪儿?

  流苏心口发酸,第一时间想到南瑾,如果南瑾在这……如果南瑾在这……

  当年一个人出现在漠北海上,跳入鲨鱼群之时,她也曾经在心底呼喊南瑾,可南瑾始终没有出现。

  这是她必须要面对,必须要承受的恐惧,谎言被揭穿随之而来,萧绝的怒气和恨意。

  流苏安静得如乖巧的女孩,在萧绝面前,静默无声,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萧绝一手勾起她细致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着他,萧绝眼光掠过晦涩,以一种柔到极致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倏然有脚步声,慢慢地逼近阁楼,流苏脸色一喜,彻底激怒萧绝,一记手刃在她颈后劈下,流苏还未出声,眼前便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死也逃不开我!”这是她昏倒前,唯一听见的声音。

  傍晚的夕阳,温暖的余晖,在湖面上铺了一层金光,整个水面都是如此安静而宁和。

  不远处,红光缭绕,那轮太阳,给天边带来漫天的红霞,不同于水面的宁静,天际的云层不停地滚动,不停地跳跃,时而聚在一起,时而疏散。天际有着沉重的基调,这样的红,犹似鲜血,泼在天边,那缭绕着的红云,如一朵美丽的花——开在坟墓边的花。

  美丽,妖娆却沉重!

  赤丹河上,孤帆远洋,萧绝立在船头,玄衣的墨色融入在夕阳的余晖中,极为沉重。他眉梢紧拧,几年的历练,男子的眉宇间,有了如宝剑般的锋利。

  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好好地欣赏大自然的风光。

  在人生的路上,他一直走得很快,快到来不及去好好欣赏世间所有的美景,他的世界是黑暗的,是血腥的,是肮脏的。虽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得不到常人该有的温暖。

  看见阳光,有时候会憎恨。

  为什么它可以如此灿烂,却照射不到他的生命里。

  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沉浸在黑暗之中,得不到救赎。他动过情,也爱过人,他爱雪瑶,但更爱自己。他爱流苏于生命同重,他曾经以为,流苏会是他的救赎,能把生命中缺失的阳光带给他,然而他唯一的救赎,却一手把他推入更黑暗冰冷的深渊!

  萧绝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母亲是皇后,在宫廷的斗争中,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爱,因为他大哥才是太子。母亲把所有的期望和寄托都给他大哥,任由他在黑暗的角楼里成长。萧绝记得有一年的夏天,那时候他才七岁,在宫里遇到娴妃,不小心撞伤了她,被打了一巴掌。

  他回宫去告诉母亲,他的母亲却让宫女把一束香点燃,狠狠地扎在他手臂上,拖着他去向皇帝告状,废了娴妃,在他母亲的眼里,他的作用便是这个。

  从那以后,萧绝便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更懂得如何生存。

  在别人想要抛弃他之前,他会把那人先狠狠地抛弃。

  在别人想要杀他之前,他会把那人先狠狠地杀死。

  这便是他从小学会的生存之道。

  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人,就如懵懂学步的孩子,不小心摔跤,如没有人扶起他,让他继续,那他永远不会走。

  他从小学会的一个道理便是,喜欢一样东西,便要不予余地去占有,否则她就不会属于你。

  这才是爱!

  在他心里,是害怕被抛弃,所以才会紧紧地抓住,让人喘不过气来。

  流苏啊,你为何会如此狠心?

  即便千错万错,也不至于如此决绝,就这样把他狠狠地抛弃。

  剥夺了他所有爱她的权力!

  一点点的痛在心底蔓延,沉淀过的恨意又一次悄然爬上心头,疯狂地在心底燃烧。

  流苏不仅离开了他,还嫁给风南瑾,还为风南瑾生了个女儿。在所有人都以为风南瑾已死之刻,勇敢地撑起风家,他简直不敢想象,当年和他过手的女人就是流苏。

  她在幸福的时候,可有想过他?

  想过他,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绝不放手!

  流苏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身后有了异动,流苏匆忙出了船舱,这才赤丹河中间,是漠北海的方向?整条船上除了两名水手,就她和萧绝。

  流苏的脖颈还有些酸痛,此刻却顾不及,一个下午的时间,离凤城已经很远了。这是上京的路线。

  流苏倒吸一口气,“萧绝,你要带我去哪儿?”

  久违了五年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萧绝的耳朵,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然而,触及到女子脸上的恐惧和担忧,一股怒气又从心底窜上。

  萧绝冰冷地开口,“你在凤城五年,难道没看出这是上京的航线吗?去哪儿?你是我的妻子,你说我能带你去哪儿?”

  流苏本来就苍白的脸,更白了,有种透明的错觉,她慌了手脚,脱口而出,“我的家在凤城!”

  萧绝的脸一下子沉入黑暗之中,灼热的眼光如能让寒冰燃烧,浑身散发出一股煞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方流苏,你胆子你再说一次!”

  流苏脸色苍白,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道:“我的家在凤城,是风家堡!”

  萧绝的手突然举起,对着她的脸就要扇过来,流苏双眸沉静地看着他,眼光坚定,把所有的恐惧和不安地隐藏在心底。南瑾说过,如果对手比你强,比你厉害,就要更加沉稳,千万不要让对方看出你的恐惧和不安。

  实力上赢不了,气势上千万不要输!

  萧绝的手,突然打不下去,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曾经发誓过,假如她真的还能活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会把过去来不及对她的爱统统地给她,又怎么可能再伤害她。

  “萧绝……”流苏轻声喊道,神色有些痛苦,“我们缘分已尽,就算回去,又能怎样,你还是当年的你?我还是当年的我吗?已经五年了……如果是因为我的欺骗让你自尊受伤,要打要骂随你便……你我都知道,回不去了!”

  萧绝眼中火光一窜,用力地抓住流苏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可以揉碎她的肩骨,疼得流苏头皮一阵发麻,却用力地忍住。萧绝愤怒地喊道:“缘分已尽?什么叫缘分已尽?方流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就算你日后二嫁,三嫁,四嫁……你还是我的王妃,只要我没死,这个身份你永远也摆脱不了!”

  流苏眉心一拧,眼光远眺,如斯霸道的话,竟然让她心中一片宁静,“萧绝……为什么你要来找我?既然错过,何不将错就错,你是圣天的王爷,天下女人皆由你选,我貌不惊人,无才无德,执着于我又有何必?”

  “办不到!”萧绝倏然发出一声厉吼,眼光狰狞恐怖,他真的想要把这个女人的脖子,狠狠地拧断。

  狠狠的……

  狠狠……

  拧断!

  流苏神色一震,被萧绝脸上的阴鸷给吓着,有片刻的闪神。

  萧绝他的执着是为何?

  她灵秀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情绪濒临崩溃的萧绝,闪过一抹诧异和不可置信。

  除了愤怒和恨意,她亦看得男子眼光中深沉的爱,如一层网纠缠着她,脑门倏然一阵剧痛,最近经常出现在梦中的画面,再一次浮上脑海,流苏顿时感觉一股窒息,娇小玲珑的身体剧烈地震动起来。

  头部如针扎似的疼,抵过被萧绝抓疼的肩膀,流苏呼吸急促起来,咽喉如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掐住,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如同在梦境中的感受一样,她被抛进冰冷的海水中,任冰一样的潮水渗入她的五脏六腑,任痛苦和绝望无边无际地蔓延,把她包围。

  “流苏,你怎么了?”萧绝大惊,才一松手,流苏就软软地倒向甲板,萧绝迅速捞起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急声问道:“流苏,说话,你哪儿不舒服?”

  流苏浑身抽搐,小小的身子无意识地缩进萧绝怀里,卷起来,不停地哆嗦。她抱着头,痛苦地低吟,翦眸通红,低哑的呻吟如压抑了剧烈的痛苦,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流苏突然伸出手,不停地拍打在脑海。

  萧绝大惊,伸手压制着她的手,不许她轻举妄动,伤了自己,看见流苏如此痛苦,他的心口紧拧,揪成一团。

  该死的!

  她究竟怎么了?

  “流苏,别怕,我在这,别怕……乖!”虽恨极怀中的女子,可看见她如此痛苦得挣扎,却又怜惜心疼。再怎么恨,话说得怎么狠,也见不得她有半点的痛苦。

  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冲动之下抓疼她的肩膀!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