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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那为什么?宓儿用目光询问着曹植。

  “可是,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羽儿……他似乎心里……很渴望能有个父亲!”曹植说出这番话,心中微微发酸。

  “什么?”宓儿一怔,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以前,她心中根本就排斥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宓儿都只希望羽儿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倘使让曹丕知道了羽儿的存在,依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放羽儿在外,到时候他们母子两个就不能再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同样的,他也不希望羽儿将来会变成另一个曹操或曹丕,她只愿母子二人能相依相守,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想及此,宓儿不再犹豫,她坚定地对曹植说:“我不想羽儿将来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所以,我不能让曹丕知道他的存在。”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会帮你!不过,这一个月你要先忍耐了。”淡定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春风般拂过她的心。

  “谢谢你,博士帽!”宓儿脱口而出,终于破涕为笑。她一直都相信他的,毫无由来,自他们认识起,她就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她去全心信任的人,呆在他的身边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曹植的眼里却因这熟悉的称呼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彩,抬起手,再次为她拭去挂在脸颊的泪水,轻声哄着她:

  “不哭了,你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最美!”

   曹丕和一个人兴冲冲地走进“思宓园”时,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宓儿好似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曹植一手扶着宓儿的肩膀,另一手正在为她擦拭泪痕,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宓儿,宓儿吸了吸鼻子,而后,抬起头,对曹植绽开笑颜。

  “放开她!”曹丕怒道,他就是忍不住要破坏这种唯美的画面。

  昨日从“思宓园”回去后,他突然想到,甄傲还不知道宓儿回来的事,若是带他来见宓儿,她肯定会高兴的。

  今日一早,他就去找甄傲,二人一起来看宓儿。谁知当他赶到这,所见竟是她和子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受不了宓儿对着其他的人笑。为什么?她在他面前从来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总是跟他对着干,在子建面前却可以卸下面具,会哭会笑。他不甘!他嫉妒!

  听了曹丕这一声怒吼,宓儿迅速推开曹植,她不想又因为自己惹起祸端。

  曹丕快步上前,一把将宓儿带入怀中,按住她的头,紧得宓儿动弹不得,厉声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曹植皱眉看着宓儿吃痛的样子说道:“哥,我听说你将一个人安置在‘思宓园’,猜想是宓儿,就过来看看她而已!”

  曹丕不悦地说:“现在你看完了,可以走了!还有,她是你嫂嫂,别总是‘宓儿’、‘宓儿’的!成何体统?”

  曹植无奈,看到宓儿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快离开,他也清楚自己若是留下只会给宓儿造成更大的麻烦,只好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曹植一走,宓儿就大声道:“曹丕,你快放开我,疼死了!”

  出乎宓儿意料的是,曹丕听话地立刻就放开了她,她正奇怪着,刚想问他是不是今天转性了,可话到嘴边却噎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曹丕身后的人!

  兄妹情深

  “哥!”宓儿看到来人,声音颤抖地喊道。天知道,这一声里,包含了多少思念和歉疚。

  甄傲脸上照例是宠溺的笑容,向她张开了双臂,宓儿毫不犹豫地投进了他暖暖的怀抱。

  “傻丫头!”甄傲收拢臂膀,将宓儿圈入怀中。没有责怪,没有抱怨,有的,只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关心和疼爱!

  曹丕知趣地走到一边,让他们兄妹二人好好叙话。

  良久,甄傲松开了宓儿,深深凝视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宓儿,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就别再走了,让我来照顾你!”

  宓儿浑身一颤,警惕地看了大哥一眼,难道曹丕带大哥来是为了让他当劝她留下的说客?发现他眼中布满真心诚意的关怀,心中有羞愧浮现,随即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可以连大哥都怀疑。

  为了让大哥放心,宓儿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他:“哥,你放心吧!宓儿已经长大了,做事会有分寸的!”

  甄傲却当这是宓儿答应了他,放心地笑笑。

  甄傲看着宓儿,明媚的容颜依旧倾国倾城,自己的脸上却已爬上了岁月的痕迹。心中叹道:宓儿好似被时间遗忘了,耀眼的美貌比起八年前毫不逊色,眉眼之间增长的智慧反倒更添了几分别样的美。他的眼中泛出异样的光彩,眼神也不觉变得迷离起来,对宓儿说着:“真怀念我们当年在家的日子……”

  宓儿抬头看向他,甄傲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怀念,穿过了宓儿,落在遥远的地方。宓儿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由地回忆起在“初来”甄家的那段日子。

   那里有母亲的疼爱,还有大哥的宠溺,还有甄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关心。现在想来,那确是她来“这里”后过得最平淡,但同时也是最开心,最无虑的一段时日……

   明媚的阳光、如画的甄府、灿烂的笑脸、快乐的日子……

  二人沉浸在往昔回忆中,久久不愿清醒……

  良久,甄傲才回过神来,他轻拍宓儿的肩,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和依恋,道:“宓儿,大哥该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没等宓儿回应,就冲不远处的曹丕道:“曹将军,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曹丕听闻此话,快步走至二人身边,自然地将宓儿揽入怀中,冲甄傲点点头,语气不似平日那般冷酷,竟有几分温和:“大哥不必客气,此处并无外人,又非朝堂之上,称我子桓就可以了,不然就太生分了。大哥你既然有事,我也不便多留你。宓儿已经回来了,此后你们多得是机会见面,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大哥随时都可以来看宓儿!”

  宓儿听到这话控制不住地偷偷瞅了曹丕一眼,心想这家伙今天是发什么病了,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甄傲点点头,目露感激之色道:“子桓,谢谢你!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宓儿!”

  见子桓重重地点了头,才对一脸不舍的宓儿说:“宓儿,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转过身子,朝院子外走去。

   二人注视着甄傲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甄傲的身影完全看不到的时候,曹丕如鬼魅的声音又适时地响了起来:

  “告诉我,刚刚为什么在子建面前哭?”

  “啊?什么?”宓儿怔住了。

  曹丕感慨

  “告诉我,你的泪,是为谁而流?”曹丕紧盯着宓儿,重复道。

   宓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的目光躲闪着,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头却有些焦急,不知道刚刚他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关于羽儿的事、有没有听到一个月后她打算逃离的事……

  看着宓儿犹疑不决、说不出话的样子,曹丕脑中浮现她刚刚和子建亲密无间的画面,难道她伤心落泪是为了子建?怒火无端地从胸口冒出,烧得他浑身疼痛。

  到底什么时候,宓儿的心中才会有他?她才会对着他笑,对着他哭?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永远都带着戒备与疏离?而她对子建,却好似恰恰相反。

  难道……她刚刚在向子建诉说她的委屈?

  想到有这个可能,曹丕突然一把握住她的双肩,使足了力气,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恶狠狠地出言警告:“告诉你!这辈子,都别妄想能逃离我身边!”说完,松开宓儿,旋风一般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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