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期

捏着地图入睡

作者：庞华强

　　法国作家布洛瓦《不愉快的故事》的一群人，他们曾收集了大量的地球仪、地图、火车时刻表和行李箱。但是，直到老死，他们也未能走出自己的小城。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相信这样的事情是有的。
　　人的梦想和人所能实现梦想的步伐相去太远了。就算是成吉思汉这样的人物临终时也是壮志未酬。这是比现实更让人心乱甚至心碎的事情。曾有一个老人这样说过：人是如何走过一生的?是从一天天破碎梦想中度过的。梦想彻底破灭，人生也就完了。如此想法未免悲观，但无法否认其中合情理的部分。人的一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梦想(想法)，直到老了，临终的那一刻。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想法的。
　　我也有。虽然生如蝼蚁，但白日梦也做过不少。内心总有一种远足的冲动。闭上眼，不是展望而是回味远方，是感受生活在别处，想像在路上。也不知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受，而且也没有太充分的理由有这样的感受啊。不能说常远足，常规的千数百里外的出差不少，虽没什么机会和时间喜山乐水，生活在别处和在路上的时候还是不少的。如此回味和感受似乎也有一点道理。但这并不重要，这样的出差还不足以产生太多的感想，重要是内心的那种冲动。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放飞的情绪希望得到释放。遥想一种飘和摈弃世尘洒脱逍遥的境界。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只是远方有多远!别处景如何?更多的时候，我们其实是缺少迈出远足第一步的勇气。渴望远足却恐惧流落，渴望高远却恐怕跌落，渴望别处却不敢把握无知。心就如此这般七上八下地吊着，因不上不下而总让一些心事悬而不决，也因此而事实上“一事无成”。不必怪自己也不要怪任何人。有多少人“功成名垂”了呢?问题是成事的想法总是无法释怀啊!
　　于是《不愉快的故事》里那群人收集了那么多地球仪、地图、火车时刻表和行李箱却至死也未能走出自己的小城也不是什么太让人不可置信的事了。
　　我也曾有类似作法。我喜欢地图。常常临睡时阅读地图。那些黄色绿色粉红色的标识，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深深浅浅的刻度，指引我的目光飞越千山万水，在神游飘遥之时，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我几乎没有过失眠，是不是因为神游或者说爱瞎想?存疑)。
　　王家卫说过这样一句话：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地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我想，就做这样一只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