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金黄

作者:漆宇勤





  没到过农村的人无论如何不能真正体会什么叫做金黄。
  梵高的向日葵或是印象派那些金色阳光的画再怎么杰出逼真,也还是没有乡下那一片金黄来得真实。
  金黄的精髓在农历九月的稻子之中,金黄的韵味在等待收割的麦子之中。要了解真正的金黄你得去看它们。
  最好挑个没有秋阳的下午,到田间和山坡走走看看。咱们先到江南。江南的晚稻一望无际,密密的一大片站立在那里,欢迎你的光临。往田垄一站,不很浓郁的稻香飘过来了。顺着或逆着风望过去,青的、半黄的、金黄的,稻子组成一块一块豆腐似的方形嵌在还算平坦的田原上。这么多熟悉而且真切的金色袒露在面前,你的眼睛里面还真会有几分震惊,并且应接不暇了。
  前面的稻子顶好是有一垄熟透了的挨着两垄还泛着青的,给你的视觉震撼就绝不是彩色图谱上识色那么无动于衷了。江南的稻田都是在丘陵地带,远远的高高低低几个山头拢着一片平整的水田(这种格局下的田野我们叫它垅)。秋收时分,稻子生熟不一,老的或没老的挤在一块,颜色当然是一天深似一天,闹得整个垅中赌气似的一下子涂出了各种颜色。最显眼的当然还是金黄,它占据着主要的地位———也难怪,谁叫黄色是正统尊贵的颜色呢?金黄色是粮食的本色。见了它,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喜悦。若再衬上远处怀抱着水田的山头逼眼的青色,一个名叫灿烂的词语马上就会浮出稻浪了。西风起来的时候,稻浪起伏,金黄色便流动起来。一波,又一波,让你将金黄色的真髓看个够。
  而江南以西江南以北的麦子也熟了,诠释着金黄的另一种生存状态。高高的,挺立在黄土地上,或是稍微平缓的山梁间。将整个高原都铺成金黄,甚至还感染了远处近处的天空。见了它们,一种博大感便油然而生。顺着光,麦芒的光泽蹦出来,与整幅的山野金黄形成一个光与影的绝佳构图。这一点,倒与草原的秋色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麦收时节,麦镰一挥,一片一片的金色便倒伏在地,倒得那么有秩序,伏得那么美丽,如同丰收的梦想。抽一节,软软的,是熟悉的阳光的味道。直到麦子入了仓,那种金黄依旧堆成麦秸垛留在田野,挠得你心里痒痒的难受。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这与土地连为一体的金黄色给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