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2期
怀念我们敬爱的院长——闵爷
作者:林贵泼
您住院时,曾受同学们的委托,去协和医院探望,之后又将探望的情况付诸纸笔,没想到这一面竟是诀别,而这些文字,现在却成了心酸的悼文。人静之时,拿出来默诵一遍,重抄一回,聊表对您无限的怀念和崇高的敬意吧!
好久没见到闵爷了。他的课一直由林老师代上着。
记得来学院的第一堂课,就是闵爷讲的,讲的是《道教仪范》。他诲人不倦,似乎还乐此不疲,已是八十高龄了,还往往将两节课并做一堂讲,中间不休息,也不喝水,有时讲着讲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给我们上的最近的一堂课,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吧,他是在参加完东北一次大型活动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上的。
不知怎么了,闵爷好久没来给我们讲课了,也不见来看我们。直到两个星期前,才知道他病了,住院已经二十多天了!可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怕我们担心,怕我们会去看他而影响学习,才不让老师告诉我们的。当同学们要求去探望时,周老师就说:“闵爷怕你们去看他,影响你们学习,一直要求不要告诉你们。他说了,只是肠胃有点问题,调养一断时间就好了。”
闵爷的身体是累坏的。他太忙了,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已是八十高龄的老人了,肩负着中国道教协会和中国道教学院领导工作的重担,却还得为我们讲授《道教仪范》这门功课。然而,他却还总是为着我们的学习、生活的琐事而操劳。开班会时,他悄悄地来了,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倾听大家的发言;晚自习时,他悄悄地来了,轻声细致地了解同学们的学习情况;吃饭时,他又悄悄地来了,关切地询问饭菜适不适口,生活习不习惯,还仔细地检查了厨房的卫生……总之,在我们的学习、生活中,闵爷似乎是无处不在,他那道相庄严的身影,慈祥和蔼的面容,时不时地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现在,他却操劳过度,病了。
同学们还是委托代表去看他了。上星期,班长和王师兄去了,回来说:“病得相当严重,泄个不停,但还老念叨着咱们。”昨天,轮到我和车师兄去看他了。
门是林老师开的。走进病房,赫然映现在眼帘的,是病床上方倒挂着的五六个输液的药水瓶。闵爷静静地平躺在病床上,面容更加消瘦了,脸色苍白,眉角的那块黑褐色的班纹,似乎是一下子扩大了许多,直直地伸向太阳穴。输液管末端的针,扎进露在棉被外的很瘦的手上,手背乌青了好几块,那是输液针扎的。
闵爷见我们进来,便转过头来,低声说:“又让大家操心了。”林老师让我们坐在靠床头的椅子上。闵爷看着我们,声音略带颤抖,却微笑着说:“听王老师说,这次政治课测试,大家的成绩都不错。”说完便喘息起来。林老师担心地对我们说:“从生病以来,一直泄个 不停。昨晚到早上,又泄了七次,吃又吃不下,全靠输液维持,身体太虚了。”喘息良久,闵爷又说:“同学们来这里上学很不容易,回去告诉大家,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还没说完,又喘了起来。他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平躺着,那花白的胡须,随着喘息,无力地抖动着。
我们担心会影响老人家休息,想向闵爷道别。正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张副会长和道长。他们是从海南省回来向闵爷汇报工作的,带来了海南省政府批准在海南修复一座规模较大的道教宫观的好消息。
闵爷似乎一下子精神好了许多,象往常似的谈笑起来。张副会长简略地介绍了情况,拿出文件说:“文件已经批了,我给您念一遍。”闵爷说要自己看,示意楼师兄拿眼镜。他伸出那藏在被子里的同样消瘦、同样乌青的手,颤抖地拿着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还不时称赞批文批得很好。看完文件,感慨地说:“我们道教,失去的机会太多了,致使很多工作都滞后了。这回要好好把握机会,修好管好在海南修复的这座大道观。”张副会长怕闵爷话说多了,又影响身体,就叫我们一起回来,让道长陪伴闵爷。临走时,闵爷又交待让我们乘张副会长的车,免得搭出租车多花钱。
车平稳地驶在长安街上,车内静得出奇。闵爷平日的音容笑貌,不时地闪现在眼前。如今,他却病了,病情如此的严重,还念念不忘道教事业,依旧工作不已。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映现出几个沉沉的字眼:鞠躬尽瘁。
闵爷,我们都回校了,却再也见不到您了。开学典礼上“爱国爱教,学修并进”的谆谆教诲,余音尚在;课堂中“道教太缺乏人才了,不知你们怎么想,我可是心急如焚呢,我只希望你们快快成长,快快成才”的声声勉励,回响犹存。而您却走了,走得如此的仓促!还没等过完一学期,您就飘然而去了,去得这样的匆忙!
您走了,我们又回来了。在新的学期里,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会深深铭记您的教诲,学修并举,勇猛精进的。您在天之灵,亦一定能默佑我们,俾修真有份,进道无魔,以成为道教有用的人才的。如此,我们定能不负您的厚望,而您亦可含笑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