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4期
回鹘道教杂考
作者:杨富学
入而霄,殷殷自水起,玄云四垂,雨即随至。公 忽惊且喜,以手加额曰:“神明不远如此哉!”船 迎龙,漫至州署。有赤鲤跃入公舟中,命童仆纵 之,波雨雾沱告足,即昭灵设蘸,谢比竣事,复迎 牲祠下,合乐大飨,以答龙神之灵。
说明中原道士的祈雨之法也深为回鹘人所敬信,即使身为显宦如达鲁花赤的雅实理也不例外。巫术与道教的关系是至为密切的,道教界所谓“道无术不行”、“道寓于术”之说就准确地反映了这一状况,随着道教在回鹘的传播,中原之巫术也顺理成章地被回鹘人接受了。
道教对回鹘的影响不仅在民间,而且还深人到内迁回鹘人的文化上层。如高昌懊氏家族之著名文学家懊玉立即在隐居后自称“止庵道人”;元代著名的散曲家贯云石则自号“芦花道人”,可谓道味十足。尤其是贯云石,他的诗词传世者不多,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对道家典故的熟悉与喜爱,如“道人仙气似梅花”(《题陈北山扇》)、“虬髯老子家燕城”(《画龙歌》)、“惊动南华梦里人”(《题庐山太平宫》)、“清冷冷无是无非诵《南华》”(《隐逸》)等即真实反映了他的道学修养。据说他的道家观念很浓,“其视死生若昼夜,绝不人念虑”。泰定元年(1324)五月八日在临终前他还口占了一首言辞诙谐的《辞世诗》:
洞花幽草结良缘,被我瞒他四十年。
今日不留生死相,海天明月一般圆。
完全是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超脱相。其友张可久对其道、禅情结颇有感触,在《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为酸斋解嘲)中和《辞世诗》韵日:“学会神仙,参透诗禅,厌尘嚣,绝名利,近林泉。天台洞口,地肺山前,学炼丹,同货墨,共谈玄。”将一个修禅悟道的贯云石形象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贯云石还曾瞻仰南宋著名道教大师白玉蟾修炼之所,并写《三一庵》诗以抒怀古之情。他与江南道教大师俞行简过从甚密,当俞氏集资重修道观通玄观时,贯云石慷慨予以布施。他应道士蒋明善之请而撰写的《道隆观记》,更是文辞并茂,盛赞老子“贵无为,尚清净”之学。当然,贯云石并未以道学为专修,在修习道教的同时,佛教、儒学也是并重的。
元末寓居内地的龟兹回鹘人盛熙明也是释道兼修的。他于元末寓居豫章(今江西南昌市),供职于奎章阁,曾参与编修《经世大典》。他专擅书法,对佛教颇为精熟,曾撰《法书考》八卷,在《梵音》一节中对梵文悉昙字进行了专门论述。此外,又“曾书写《金字佛书》一帙。”晚年定居浙东后又曾撰《补陀洛迦山传》,史书称其“学佛能诗”,当不虚也。此外,他又是一位虔诚的道教徒,自号玄一山人。刘仁本赠与他的诗中就有“功名早遂身先退,修炼长生业已成”之句,说明他对道教的修炼是相当热衷的。
与上述情况相仿者还可以亦都忽立为例。亦都忽立,又作伊尔图呼兰,其墓志铭载:
公讳伊尔图呼兰,其先回鹘人。徙燕,今为 燕人。所居种杏成林,因以自号……趋尚文雅, 通儒书,礼秀士,喜谈仙佛,善作大字。绰有中 州风度,其钟天地之仁气者。
据此可知,亦都忽立也是元代对儒、释、道兼有所修的回鹘人。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道教与回鹘的接触当在9世纪中叶以后,极盛时期当在元代。从残留的古文献遗物看,古回鹘人中的道教信徒还是不少的,中土道教文献被译为回鹘文者也不在少数,真实而形象地示了汉文化对古代维吾尔族文化的深刻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回鹘文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