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道德经版本(文物)展览”展品介绍之一
作者:荆门市博物馆 王宜峨
这里本刊将陆续就展览中的部分珍品作一些介绍。
一、郭店楚简道家文献
郭店楚简1993年出土于湖北省荆门市纪山镇(原四方铺乡)郭店村一号楚墓,荆门市博物馆竹简整理小组经过五年时间的艰辛整理,1998年5月《郭店楚墓竹简》一书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并向全世界公开发行。
这批竹简共800余枚,计13000余字,距今已两千多年,其内容均为先秦时期的典籍:其中有道家文献4篇,整理者根据竹简形制和内容的不同,将郭店《老子》分为甲、乙、丙三组,另一篇为《太一生水》;儒家文献14篇,除《缁衣》见于传世本、《五行》曾见于长沙马王堆帛书外,其余均为失传两千多年的儒家学术著作,分别为《鲁穆公问子思》、《忠信之道》、《唐虞之道》、《穷达以时》、《成之闻之》、《尊德义》、《性自命出》、《六德》、《语丛一》、《语丛二》、《语丛三》、《语丛四》。
道家文献中三组形制不同的竹简《老子》内容均见传世本和帛书本《老子》,但三组竹简《老子》的总字数为2046字,仅相当于今(帛)本内容的五分之二。共包括今本《老子》八十一章中的三十一章内容,有的为全章,有的只相当于今本部分章节。这三十一章内容,全在今本的第六十六章之前,也就是说竹简本《老子》中没有今本《老子》第六十六章以后的内容。见于今本的三十一章内容中,其顺序也与今本不一致。
竹简本《老子》的内容虽不如今本和帛书本丰富,但被学术界认为是非常有价值的道家文献,因为:
1.竹简《老子》是经过科学的考古发掘而出土的时代最早的《老子》版本。
2.竹简本《老子》的内容向我们展示了《老子》著作的早期状况。简本《老子》是目前所有版本《老子》著作中能见到的最原始的部分,传世本是后人在简本的基础上进行改造、重编、增订而成的,是同一书的两个早、晚不同版本。
3.简本《老子》的出土基本上解决了历史上老聃、太史儋与《老子》一书的关系。
4.简本《老子》的出土向我们昭示了早期儒、道之间的关系。简本《老子》的内容没有今本中与儒家针锋相对的文字,对儒家所提倡的仁、义、圣是持肯定态度的。由于今本包括帛书本中有“绝仁弃义”这样与儒家势不两立的文字,学术界一直认为道、儒两家从产生的时候起就势同水火,简本《老子》的出土,纠正了千年以来学术史上的偏见。
道家文献中的《太一生水》是一篇失传两千多年的古文献。简的形制和字体与《老子》丙组一致,因此被认为是一篇道家文献,但由于其思想内容独特,所以整理时将其与《老子》丙组分开,单独成一篇。根据古书惯例,取篇首一句作篇题。
《太一生水》所讲的宇宙生成论,是一种到目前为止先秦哲学文献中尚未见过的十分重要的宇宙论思想,它表达了中国古代除了以尚气为主的哲学体系之外,还有以尚水为特点的哲学传统。反映了我国古代哲学思想的成就,否定了黑格尔的“中国古代没有哲学”的谬论。它的发现在中国哲学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对竹简《老子》、《太一生水》进行的多层面、多视角的研究与探讨,使我们对古代学术面貌有了全面的认识和了解。此次赴港展出为乙组5支。
二、《道藏》与白云观观藏明版《道藏》
《道藏》是道教的经典总集,汇集和收藏了所有的道教经典及有关书籍的大型丛书。在历史上,《道藏》的编撰一直没有停止过。道教自汉代立教以后,在发展、壮大以及不断完善教义的过程中,道教的经典也随之增多。出于修习的需要,至魏晋南北朝时期,道教中的有识之士在官府的支持下就开始收集整理道书,编写出了《三洞经书目录》,辑录各类道经、符图和医药方技书著,共计1228卷。唐代将道书汇集成“藏”,唐开元年间,信奉道教的玄宗皇帝令搜访天下道书,汇编成《一切道经》,史称《开元道藏》。北宋真宗时,道士张君房奉命收集失散的道经,编修成《大宋天宫宝藏》,凡4565卷。宋徽宗时又将其扩编至5481卷,并首次在福州闽县刻板印刷,称《万寿道藏》。之后,金章宗时曾汇编《大金玄都宝藏》,有6455卷。元初,在全真道士宋德方主持下,又编刻过《大元玄都宝藏》,计7800余卷。遗憾的是,上述在唐宋金元各代所编撰的《道藏》,现在都已不存。
现存《道藏》为明版《道藏》。明成祖时,由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及其弟张宇清奉召修《藏》,后又由邵以正继续,于明正统十年(1445年)刊成,称为《正统道藏》。明神宗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五十代天师张国祥又奉命主修《续道藏》。正续明版《道藏》共收各类道书5485卷,512函,每函以《千字文》顺序编号。各类经典按“三洞四辅十二类”的分类方法编排。三洞即洞真部、洞玄部、洞神部;四辅即太玄部、太平部、太清部、正一部;十二类即本文类、神符类、玉诀类、灵图类、谱录类、戒律类、威仪类、方法类、众术类、记传类、赞颂类、章表类。这一分类体例形成于南北朝时期,一直为后人沿用。内容包括中华传统文化所涉及的文史、哲学、医药、方技、文学、艺术、养生等各方面。
为了更便于人们掌握道教要理,清嘉庆年间,四川成都蒋元庭辑其要编辑刊刻了《道藏辑要》。光绪时,贺龙骥、彭翰然于成都二仙庵将其翻刻,称《重刊道藏辑要》,经板至今保存在成都青羊宫内。
1923年,田文烈、赵尔巽、康有为、梁启超、魏希龄、江朝宗、黄炎培等13人发起,当时北洋政府总统徐世昌出资,以北京白云观所藏《正统道藏》为原本,由上海涵芬楼将其缩印成36开线装石印本,共350部,人称“涵芬楼本”小《道藏》。之后的近半个世纪在国内大陆和台湾以及日本等地区和国家所出版的《道藏》,大部分都是涵芬楼本的影印本。
1996年开始,由中国道教协会发起并主持,张继禹道长任主编,联合华夏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道家道教研究中心,在香港青松观支持下,对明版《道藏》进行整理和点校,收录经书1500余种,5500余卷,采用16开精装,共49册,定名为《中华道藏》。2003年开始,已由华夏出版社陆续出版发行。2007年起,在香港蓬瀛仙馆的支持下,《中华道藏》拟于2008年至2009年间出版线装版,供道教宫观珍藏。
在本次即将由香港探知博物馆举办的“道德经版本(文物)展”上,北京白云观所藏明版《道藏·道德经集义》之十二和十五两册,将在香港参展,这是自古以来明版《道藏》第一次拆套出展。
作为全国著名道观和全真龙门派祖庭的北京白云观,曾收藏有一部半明代《正统道藏》。为了使其中那部完整的《道藏》得到更好的保护,于上个世纪50年代捐赠给了当时的北京图书馆(即今国家图书馆)收藏。据国图善本部赵前先生提供,该部完整的《正统道藏》,以黄绫子为封面,黄色粗绢背板,函套也为黄绫装裱,函签与封签先贴白纸,其上再贴黄纸,题签黑字黑框,正文用纸较白,有函套,每函最多十几册,最少七、八册。据函套上函签的左下角“道光廿五年重修”的题记说明,该部《道藏》是用明《正统道藏》的经板于清道光年间重印的。从“重修”二字看经板是在清时补刻或经过修补的。该书图画及字迹较粗且不甚流畅。但是这部《道藏》是什么时间因为什么缘由以及由什么人赐给白云观的,已经无从考证。现存白云观的另半部《正统道藏》,兰绫子封面,有黄绫子题签,也是黑字黑框,书的用纸泛黄,并有黄斑和潮渍,封面也有磨损。书中图画字迹线条流畅清楚。关于这一《道藏》来源很清楚,是明正统年间印刷并由正统皇帝赐给北京白云观的。至今白云观斋堂屋廊南墙上仍镶嵌着《赐经碑》,上面记录了正统皇帝赐《道藏》给白云观之事。至于这部《道藏》何时因何丢失了半部,也已无从考证。从以上的情况,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推想:由于明正统所赐《道藏》,在传阅过程中陆续丢失或者遭遇其他天灾人祸,缺损过多后,白云观的道士们才向清朝廷要了道光年间重印的《道藏》?据记载,明《正统道藏》的经板至清光绪初年仍保存完好,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才被悉数焚毁。然而这些经板原来存放在何处,是如何被焚毁的,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此外,既然清道光年间重印了明《正统道藏》,应该不只一部,为什么除北京白云观保存过一部外,未发现有关清代赐予其他宫观《道藏》的记载。这些问题都有待于我们进一步调查了解。
三、《金液还丹印证图》
该图为北京白云观所藏重要文物。据卷首题签所云为清人仿龙眉子传白玉蟾《金液还丹印证图》,为绢本手卷,全长1387.8厘米,高30.5厘米,工笔重彩图。因流传日久,图中一部分字迹已不清或缺佚,卷首作者自序部分缺200余字,序文中另有十一行下半段文字也已不存。2000年赴美国芝加哥、旧金山两地展出前,曾由故宫博物院修复厂揭裱修补。
《金液还丹印证图》底本现存于《正统道藏》洞真部灵图类,无色彩,图题为南宋龙眉子撰。龙眉子,南宋嘉定时炼师,生卒年月不详。该图卷首有龙眉子于南宋嘉定戊寅年(1218)所写之序,序中作者自称为翁葆光再传弟子,自幼好道,遍访名师,为避免人们在修炼时不能正确掌握方法,出现“谬以毫厘,失之千里”,因此才“因述师旨,绘作图章,著外法象九章,所以尽造丹之微妙;著内法象九章,所以条养丹之详细。……通前《警悟》及后《还元》共二十章”。此二十章,每章一图后附七律一首,由前至后分别为:原本、警悟、乾坤、鼎器、铅汞、和合、真土、采取、制度、辅佐、服丹、九鼎、进火、退火、抽添、沐浴、金液、抱元、朝元、还元等(该顺序与手卷有所不同),皆依道教内丹修炼之步骤叙述,描绘了当时内丹修炼之全过程,反映了道教修炼中“顺者成人,逆者成仙”之理念,因而对于人们研究道教内丹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序后图前有“此图系先师王、蟾亲授,得祖师龙眉子亲笔图述……端平甲午武宁王景玄启道书”。卷后还附有吴兴林静于己酉年(1249年)所写后记,林静在后记中对该图给予了很高评价,说“观其采炼药物,养蜕胎仙,功夫次第,犹阶而升,于丹旨之要,经书之合,一开卷顷,了然乎余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