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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律、伯麦、小马礼逊等人正在密谋侵略计划。伯麦指着地形图:“我们先看一下虎门海口两岸的小岛,第一个位置是下横担,接下去是上横担,然后才是大虎山和小虎门,其中的上横担大小虎山上设有横挡、永安等四个炮台。而在这几个岛的东边,是山势起伏较高的亚娘鞋山,又叫做武山,筑有南山、镇远、威远和靖远四座炮台。关天培所在位置就是靖远炮台,进攻的时候,必须以它为主要的目标;西边那个山坡上,筑有巩固炮台,大小角等炮台,在以上的这些炮台上,根据我们所得的消息,约有兵一千人,勇一万四千,被他们自己称为是广州最可信赖的门户。只有先攻破它,才能更有效而迅速进攻广州城。” “这就是虎门的大致地形,我相信先生们一定能够轻松地占领这块他们所依赖的门户,现在,由我们的全权代表义律先生把各位所担任的使命交待一下。” 伯麦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坐回了座位上。 “现在就由我来布置一下,这次行动主要由伯麦先生和卧乌古先生负责。伯麦先生。” “到!” “你明日派遣皇家炮兵团在下横担岛这个部位登陆,在这个部位上,我们已经考察过没有清军的设防,并且这个突出的山峰可以掩蔽周围的炮台进攻,同时又可以窥视周围炮台上的情况,小岛可以据为进攻的步兵集结地,所以,必须先占领这个位置。伯麦先生,你好自为之吧!” “请阁下放心,以我强大的海军舰队,只需派一名少校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占领那个部位。” “当然我相信你所说的。卧乌古先生。” “到!”卧乌古也站了起来。 “在占领下横担岛后,由你派人员处理余下的任务,固守在那儿以掩护海军对横档和永安、靖远、镇远和威远炮台的进攻。” “是,我会圆满地完成这项任务。”卧乌古自负地说。 “一切都要小心,不要轻敌。主要是不能让清政府小视我们的能力。” “我是不会让先生们失望的。” “其余的部署就由你们两位负责。至于我么,将亲自带领‘复仇神’号对靖远炮台发动进攻,让那个水师提督关天培知道我们大英帝国的厉害。” 说完,义律双手背在身后,得意地看着手下的将领们,笑了。 广州知府余保纯看着琦善来回踱着步子,仍然没有拿定主意,于是建议: “大人,依卑职之见,此事无须顾虑。那横西河地形崎岖,且河水非常之浅,英舰体型庞大,笨重之极。那义律又不是傻瓜,谅他也不敢直撞西河,我看那关大人的担心纯属多余。” 琦善瞥了余保纯一眼,没说话,仍然迈着步子,他所考虑到的不仅仅是余保纯所说的那一点。 条约私自签订了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没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条约私自签订后,虽然琦善并没有在那上面盖印,然而那些英兵却早在此之前占据了香港岛。琦善在半个月内先后两次到虎门附近的莲花岗与蛇形湾与义律见面,亲自解释等候的必要性,也没有能够把那些英兵劝离香港岛。 义律这时还认为要求清政府以小小的香港岛换取所占领的舟山岛及大清的一时安宁,那已是给足了琦善面子,可琦善却不能不顾忌到头顶的皇上。皇上君临天下,尺土寸草都在独断之中,岂容外人有去动它的念头。何况现在琦善又私自在“条约”内答应把香港及其港口割让给了英国。 这些日子,琦善一直惴惴不安,不敢再下达撤除防御方面的命令,以备后患。事情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发生,但是他没有料到,十几日前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根据对地形的了解和战备需要发文给琦善,请求塞断横档西河,并要求备办茅草火船二二十只,以防英舰从横档西河绕攻横档炮台,但他一直拖到现在。 昨日琦善第三次收到关天培的来报,又提出同样的要求。琦善没奈何,只好与广州知府余保纯商量,其余的一些广东官员出丁林则徐的原因,都不愿和琦善商谈,琦善同样也不相信他们。 广州知府余保纯不学无术,原本京城街头一名流浪汉,无意间有一次救了琦善的命,结果琦善为了报恩,在他力荐之下让余保纯做上了广州知府,没想到他能到广州并且有用余保纯的时候。 “余大人,此事并非你所说的那样简单。” 余保纯见琦善久久不说话,就呆站着想着心事,现在被琦善这一问吓了一跳,赶紧恭恭敬敬地听琦善继续说。 “据我所知洋人所依靠的并非仅仅是船炮,他们轻武器也相当厉害,使用的是叫滑膛枪,射程可达几百米,既然他们不用船炮,只用轻武器,我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琦善并未说真话,他所顾忌的主要是皇上,他感觉这时皇上可能正在因为他而大发雷霆呢。在这样的情势下,必须做出积极备战的样子,如此可以应付皇上,只不过现在他不知皇上的圣谕正在不紧不慢朝广东飞来,不日他将革职查封家产。 “大人,您可别忘了,我们和洋人私下草签了条约,那可是没多少日以前的事,现在如果再按照关大人所说的,岂不是又要造成一种作战的准备。洋人见了,又要发动进攻了,到那时他们再要我们签订什么条约,就太糟糕了。” “余大人所说有些道理,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关大人若是久不见我们回话,恐怕不大好吧!” 琦善说话总带着询问的语气,等到别人建议后,他方才下定决心。 “哎,大人这句话可说错了。” “错在什么地方我倒是很想听一听。”琦善吃惊地问。 “大人你想想看,关天培只是一个水师提督,而你可是由皇上指定的钦差大臣,贵贱有别,高低不同呀!” “关天培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就怕他有不轨的念头。” “难道仅仅因为不同意他所要求的,他还敢夺大人的帅印?别忘了,在广东大人才是最高统帅。再说我在广东几年,对关天培这人很知道,他这个人是一向没有主见的,他不敢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大人可以放心。” “那么说你是认为不需要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 “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办吧!只要关天培不要再来催我,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话音刚落,一个亲随跑了过来,气喘喘的样子。 “大人,大人,关大人又要你……” 不用那亲随说完,琦善就已明白,他和余保纯对视一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关将军,据探子所说,英军有进攻虎门的意图,目前正在整顿装备。将军,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提标游击麦廷章慌慌张张地跑到关天培面前,还未定下心来,赶紧说着。 关天培站在炮台上,望着下面深达几百尺的海水,波涛汹涌澎湃,不断地冲击着崖边的礁石,发出阵阵轰轰的雷鸣。他又抚摸一下靖远炮台的那十几门大炮,那还是康熙年间铸造的,经受风吹雨打,早就铁锈斑斑了。 用这样的设备武装如何能抵抗住英军的进攻呢?关天培深深为之担忧。 “孙立!” “到!” “琦大人那儿可有什么消息?”关天培看见自己的军随孙立,不知他什么时候从省城里回来的,于是就问道。 “将军!刚才我见到琦大人的时候,看见他一副犹豫的样子,似乎一时还未拿定主意,你看……” “这个狗娘养的,我已经几次发书,他竟然还是如此犹豫不决,真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关天培一直得不到琦善的消息,心里大为恼火。 “要不要再催他一次?”孙立试探着问。 “好,那你就再走一趟,不过这次一定要让他明晓其中利害关系……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关天培气得又破口大骂。 “关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关天培瞪了麦廷章一眼:“这还用问么?一切官兵将士都严守炮台,不能懈怠,否则,失了炮台,就叫他们一个个提着人头来见我。而且现在天色不早了,他们更加要认真防护,以防英军乘机偷袭。”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传达。” 麦廷章走后,关天培仍旧心焚如火,到了这种地步,琦善仍然延误战机,关天培气得一拳重重地砸在铁炮上。 林则徐是关天培所尊敬和崇拜的人,从他被罢职由琦善来接任那时起,关天培一直都看不起琦善,对他不服。可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因此琦善下令撤除木排铁链一些防御设施,他只能表示惋惜。 关天培坐在帐营里的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出帐营。 帐营安置在虎门西南方向的一块平坦的地方,绿草茵茵,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天色完全暗下来,漆黑一片。无数颗星星在遥远的夜空里悠悠地闪着,没有一丝忧虑,永远是那样平静,那样无拘无束。 “明夜是否还会有今日的宁静,凶吉难测呀!” 关天培心里嘀咕着向前走去,不知不觉来到虎门炮台下面。炮台上站着两名士兵,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一个声音: “什么人在下面?” 两名士兵发现下面有人,大声喝着。 关天培答道:“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在此。” 那两名士兵一听,急忙奔下来:“原来是关将军,将军为什么还未安息?我们一定会尽心职守,将军就放心吧!” 关天培见奔下来的两名士兵年岁不大,约摸二十不足,就问: “你们都是谁的部下,哪里人氏,入伍几年了?” “我们都是庆宇大人的部下,且都是安徽人氏,入伍不足一年。” 关天培有点吃惊:“安徽距此几千里地,为何在广东入伍?” “卑职等在家乡呆不下去,于是就跑来了。”年纪大些的那个士兵道。 “那是为何,难道家乡不好么?” “卑职的家乡美景如画,只是近几年遭旱灾涝灾,再加上……一些贪官酷吏催债,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就流落到这儿。恰好那时林大人招募兵勇,因此入了伍,希望能讨口饭吃、” 关天培看着他们一个个消瘦的脸,颧骨高高隆起,深深叹了一声:“也真难为你们在此守夜。不过,你们必须明白,我们入伍作战可并非像你们所说的是为混饭吃,而是为了国计民生。如果没有人来守卫,那又如何能有百姓们的安定生活,又如何会有我们所吃的饭,是不是如此,你们是会明白的。” 那两名士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军的话,我们一定谨记在心。” 关天培拍了拍他们瘦弱的肩膀,对他们说:“那样就好,你们上去吧!” “是!” 关天培在广阔的绿草坪上又走了片刻,天色不早,然后回到了帐营里。 一声鸡鸣,曙光来临。关天培派遣的军随孙立还未回来,他正等在帐营里,就听到“轰轰”的雷鸣,关天培大吃一惊,这时一名士兵揭开帐幕跑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英军开始进攻虎门了。” 那名清兵的话还未说完,关天培已率先冲出帐营,只见上横担岛的炮台上空黑烟滚滚,一颗颗炮弹不时地在它周围落下,炸出一个个土坑。 “他奶奶的,这群狗娘养的东西。我们还未准备好,你们就打起来了。好,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关某人的厉害!达邦阿将军!” “达邦阿在此!” “横担炮台是虎门的第一道封锁台,万万不得被英军占领,它现在是由副将庆宇把守。现在命你迅速带领步兵八百去协助他防守横担,如果失去了横担,你就拿人头来见我。” “只要有卑职在,就决不让横担落入英人的手里。” 达邦阿是关天培的副将,和关天培一样,也是行伍出身,身高马大,有万夫不当之勇,深得关天培的信任。 达邦阿刚走,亲随孙立来了。 “将军,琦大人已准备派遣两条载砂石的船到横担西河来。” 这时关天培恨得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怒目一瞪。 “这个狗东西,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还要船作什么,想给他老娘作棺材!提标游击麦廷章!” “到广站在他身边的麦廷章答道。 麦廷章是广东鹤山人,道光十年,由行任报补水师提标右营外委,因筹办洋务出了大力,赏戴花翎,升加参将衔。 “麦廷章,你立即前去守护靖远炮台,以防英军从背后进攻。”关天培又看了看他头上的花翎,说道:“你可对得起你头上的那东西,明白么?” 麦廷章会心地一笑。 “卑职明白。” “那就好,留五十人在此守护帐营,准备好上等酒菜,等着我们凯旋而归。”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关天培和麦廷章直奔靖远炮台,只留下他爽朗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回荡着。 有了达邦阿的指挥,横担守军多次击退英军的进攻。到了中午,海潮涨了起来,义律命令伯麦趁此机会,加大火力对横担炮台围攻,激战半个时辰,横担炮台士兵死伤过半,达邦阿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倒地牺牲了。没有多久,横担、永安两炮台兵亡弹绝,先后陷落。清军阵亡二百五十余人,伤约百余人,被俘千余人。 横担永安炮台失陷,英舰队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向各个炮台进行轰炸。 东边的分队以主力舰“伯兰汉”号为首,“麦尔威厘”号,沿着水道冒着守军大炮发射的石弹直驶近炮台四百码的地方,以右舷炮向各炮台上轰击。 “将军,横担和永安两炮台失陷!” 一名清兵慌慌张张地跑上靖远炮台对关天培说。 关天培叫苦不迭,原来以为满有把握取胜,让英军有来无回,谁料仅仅半日的功夫,横担等炮台就失陷。 这可能么?关天培有点疑惑。 “达邦阿呢?让他拿人头来见我。” “将军,达邦阿他……他已经中弹身亡了。”来人答道。 “啊!他死了?” 关天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晨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站在他的面前,现在就这样永远消失了。看到关天培失神的样子,众守军都伤心地低头垂泣。 麦廷章走到关天培跟前,说:“将军……” 这时一颗炮弹在麦廷章身后不远的地方落了下来…… 关天培望着缓缓倒下的麦廷章,才猛然惊醒,他狠狠地说: “这群狗娘养的乌龟王八蛋,我今天要与你们决一死战众将士们都给我狠狠地打!” 关天培一声令下,清兵立即又投入了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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