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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保得意地说:“我宰了这小子,就是冲着他那俊俏小娘子来的。” 西藏喇嘛桑巴特当众侮辱皇太后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 胜保得了个天大的秘密,暗自得意。 驾,驾,驾。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跑来一匹战马。 战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从那战马浑身的血和汗以及满身的泥土可以看出这两人走了很长的路程。 那女的抹一把男的脸上汗水,关切地说: “英王,休息一会儿吧,清兵不会追到这里的。” 陈玉成下了马,他又把妻子抱了下来: “娇娇,让你跟我受累了,我——” “英王,你的胳膊!快,我给你包扎!” “不要惊慌,这点伤算什么,自从十四岁那年随叔父参加金田起义,成年累月征战沙场,在刀枪剑林里出生入死不知受过多少伤呢?这命都是拣来的呢?” 娇娇为陈玉成撕破褂襟布包好伤口,又扶他坐下: “英王,你拼杀半天也没进一口粮,一滴水,该饿了吧我也还有点干粮你吃下,再到那山涧喝口水。” 陈玉成把娇娇送来干粮推了过去:“娇娇,你吃吧,你也早该饿了,我实在吃不下去。我奉命率十万兄弟营救安庆,不但没有解救安庆之围,让安庆失守,连从广西藤县老家所带出的十万父老乡亲都丧生异地,还怎么能吃下去?这是叔父十几年的家业。叔父战死前曾再三告戒我,一旦帮助洪天王打下江山,就把藤县老家的父老乡亲带回去,安守几亩薄田,过一种安闲的日子,想不到今天兵败此地……” 陈玉成再也说不下去,竟伤心地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陈玉成想到自己十四岁入太平军起义,十八岁领兵打仗,二十岁封王,如今只身逃出,真是孤家寡人了,怎不伤心落泪呢? 娇娇走上前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英王,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兵败也不能全怪你呀?天王的增援部队至今未见人影,曾国藩老贼大军压境是你的几倍人马,他们又有洋人助战,火枪火器火炮,还有炸药,你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不易了……” “娇娇,你不必为我开脱责任,安慰我,身为一军统帅,兵败至此,我怎能没有责任呢?如何有脸面回去面见天王,也有愧于九泉之下的叔父在天之灵!唯有一死报效天王,也随死难的兄弟英魂同去。” 陈玉成说着,向东南方向拜了拜: “天王,我陈玉成有负你的提挈和厚望,只有一死尽忠了。” 他又转向娇娇,泪流满面地说: “娇娇,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嫁给我很不情愿,是迫于沃王张乐行的压力,张乐行是利用你拉拢我,以和太平军联姻的形式取得太平军的支持。” 娇娇一把抱住陈玉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英王,你不必说了,我什么都懂,也并不全是沃王的逼迫,我是心甘情愿的。女人总要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就永远跟着你,不会再想别的男人,英——王——” 娇娇又哭了,似乎有说不出的委屈,那泪水如泉涌,仿佛她整个人都是泪做的。 陈玉成边给她擦泪,边苦笑着说: “娇娇,今后别喊我英王了,就叫我玉成,或陈大哥吧,兵败仅剩下我一人了,还算什么英王?娇娇,从这里回你老家雉河集已经不远了,你独自回家吧,养好身子就去京城找你的张大哥,你和他从小青梅竹马,才是天生的一对,我们只是迫于多种多种原因,勉强凑合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不爱我,也不可能爱我,你心中有一个张大哥,一个心中不可能同时装下两个人,我……” 陈玉成又哽咽了。 “从现在看,大清朝的气数仍没有尽,洪天王不可能一统天下,他不久就会兵败,天京也会被攻破。你们的沃王张乐行更不可能成气候,他梦想自己当上一位开国皇帝更是痴人做梦,你去找张德顺吧?好好过日子,愿你们白头偕老!” 陈玉成说完,拔出宝剑就要自杀。 娇娇一把抱住了他,哭喊道: “陈大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扔下我不管,你死我也死。胜败是兵家常事,你随我回雉河集,和沃王一同率领捻军反抗清兵,也许仍有出头之日。我带你到雉河集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和曾剃头再决一死战,不能像项羽那样逞一时匹夫之勇拔剑自杀,他太傻了,你不能那样,不能!” 陈玉成摇摇头,“张乐行是怎样的人你也明白,他能容下我吗?至于在他地盘上招兵买马就更不可能了。倘若我是一名一般士兵,他也许会收留我的,正因为我是英王,他决不会让我在他身边容身的。” 娇娇沉默了。 两人相视一下,陈玉成抚摸一下胳膊上的伤口,望着眼睛红肿的娇娇,叹口气说道: “好吧,我答应你,不再自杀,但我们要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躲几天,待清军退后就回广西藤县老家,你纺棉我种田,养儿育女安度平生。” 娇娇沉思一会儿,突然说道: “这寿州一带有一支捻子兄弟,属于蓝旗头领郭松林的辖区,是南堂的一个分堂主,叫苗沛林,他是我家的一个远亲,但苗沛林和沃王张乐行的关系一向不和,这人也不甘心听沃王指挥……” 娇娇没有讲下去。 “那样更好,正因为他和张乐行有矛盾才会收留我们,不如暂且投奔他,待清兵戒备放松之后,再想他法。” 两人在山涧边稍稍擦洗一下,便直奔寿州而去。 寿州双桥镇 苗沛林正在家中指挥兄弟们操练兵器,忽闻一个站岗的兄弟来报,说有一对受伤的青年男女来见,心中狐疑不定,命人将来人带进客厅。 哦,原来是自己的一门远房外甥女——娇娇。 苗沛林知道娇娇被沃王张乐行许配给太平军的英王陈玉成,当下太平军和曾国藩正在安庆交战,他们突然来此,莫非这位受伤的青年男子是——? 苗沛林走进客厅,惊讶地问道: “娇娇,是你?听说你随英王陈玉成在安庆征战,为何突然到此?看你们这满身的血污,好像刚从战场上杀出来?” “舅舅说得不错,我们刚从战场上杀出来,这位就是英王陈玉成。” “啊呀,久仰,久仰,苗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英王到此,有失远迎,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快,来人,先带英王他们去更衣,然后准备酒菜,我要给英王洗尘。” 陈玉成一抱拳,“苗兄弟不必客气,陈某兵败落难至此,承蒙不弃接纳已经感激不尽,何敢再劳驾苗兄破费呢?我们洗洗,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快去更衣吧。” 待陈玉成和娇娇回到客厅,一桌丰盛宴席摆好,他们边说边聊。 “英王与曾剃头决战安庆,两军相持近两个月,如今兵败,到底如何?” 陈玉成叹息一声,“败得很惨,我十万大军所剩无几,如今只身逃出,实在惨愧!” “英王足智多谋,一向英勇善战,指挥有方,为何突然惨败?” “两军悬殊太大,清兵多于我军近十倍,曾国藩新近组织了一个火器营,又有洋人相助,火枪、火炮、炸药实在厉害,我们兄弟几乎都丧生在火器之下。” 苗沛林点点头,“天王是否派来援军?” 陈玉成摇摇头,“我几次写信求援,不知为何,援军一直未到。” “莫非天王准备放弃江北各地,以长江无险,准备固守天京及江南几城自保?”苗沛林试探着问。 “天王虽无放弃江北各地之意,但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呀,我估计援军不到的原因是江南苏杭等地也吃紧。清廷与洋人勾结,英法侵略军汇集江浙,与胡林翼、左宗棠等人联合猛攻苏杭,梯王练业坤、慕王谭绍光的日子也不好过。天王不是不想救援,是自顾不暇呀,李鸿章、曾国荃又从江西包抄天京,唉——” 苗沛林一见陈玉成情绪低落,端起酒杯: “英王不必叹息,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是英本色。来,我敬英王一杯。” 苗沛林放下酒杯,“英王说得也是,天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太平天国已成风雨飘摇之势,如果翼王不出走天京,也许形势会好一点。” “天国的大势已去,如今想维持江南半壁江山已不可能,想当年金田举旗、东乡称帝、永安分王,是何等红火,一鼓作气攻下金陵,定都天京后,北代西征,轰轰烈烈,西战武昌,北攻京津,大清王朝摧枯拉朽,眼看就要风卷残云,攻破北京,驱逐满鞑,只可惜在这节骨眼上……” 陈玉成满眼泪水,几乎流出血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感慨地说道: “诸王定都天京后忘记从前的苦难日子,一个个都纸醉金迷,修筑殿堂,广招美女只顾安逸享乐,不思进取,相互争权夺位,为了一名歌妓争风吃醋,刀兵相见,东王杨秀清被杀,北王韦昌辉因杀人如麻激起众愤被诛,翼王石达开也因天王对他怀有猜疑之心而率军出走,分散的兵力,削弱了天京防守,给清廷可乘之机,造成今日江河日下之势。” 说到这里,陈玉成又叹息一声,自斟一杯饮干,十分痛心地说道: “自古云,堡垒从内部攻破。这话一点不假,太平天国败在自己人手里,清廷和洋人是打不破的,是我们自己打败了自己,痛心啊——” “英王分析事理如此透彻,为何不向天王上疏,提出救国治本大计,力挽狂澜,挽大厦将倾之势?” “哈哈,我陈玉成空有管仲乐毅之才,萧何韩信之智,可惜不被天王重用,才落得今天如此惨败的下场。” “天王听到英王兵败的消息,不知有何感想呢?” 陈玉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天王还能有何感想,如果真有感想也许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他每天只会烧香拜佛,祈求神灵保佑,希望上帝大显神灵退敌,真是痴心妄想,鬼迷心窍……” 陈玉成已有几分醉意,说出了许多自己平时想说却不愿说的话。 苗沛林见陈玉成略带醉态,又试探着问道: “如今英王有何打算呢?” “打算,打算。” 陈玉成看一眼娇娇,“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几次惨败早已心灰意冷,多年的戎马生涯出生入死,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什么封王封侯,不过是改朝换代的工具,看破一切只是一场梦。如今只想和娇娇一同安守田园,厮守终生。” 娇娇感激地看了陈玉成一看,劝阻说: “舅舅,别让陈大哥喝了,他激战几天几夜,如今又受了伤。” “英王是海量,再喝几杯也不会醉的,英雄离不开美人和酒,如今英王娶到我这个外甥也是英王的福份。实不相瞒,娇娇虽不是我的亲甥女,我却把她当作亲甥女一样看待,从不见外。以前每次去雉河集集会,都要去看看我这外甥女。娇娇可是雉河集一带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多少青年小伙,地主乡绅家的少爷去求婚,她都没有答应,沃王将她许给英王,正是英雄配美人,千里姻缘一丝牵,希望英王善待我这外甥女。” “舅舅——”娇娇羞怯地撒娇说。 “好,好,舅舅不说,来,喝酒,英王,我再敬你一杯。既然英王心灰意冷,看破一切,甘愿退守田园也好,如果英王不觉得寿州地僻人稀,我愿提供方便,留英王在此居住,早晚讨教也方便一些。” “陈某怎敢打扰苗兄,我和娇娇在这里暂住几天,准备取道回广西老家。” “也好,也好,树高千丈,叶落归根,退守乡土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来,我再敬英王一杯。” “苗兄,我,我不能再喝了。” “舅舅,就别让他喝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英王是一见如故,来,咱再喝最后一杯。” “好,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沉沉暗夜。 陈玉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五花大绑,正躺在一辆车内,晃晃悠悠不知去向。想喊,嘴被堵上,喊不出声,想动,被绑得结结实实,一动也不能动。后悔自己轻信他人,喝酒误事,遭人暗算。谁出卖了我?娇娇?不可能,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虽然说不上爱我,但自从成亲以后,对我也是百依百顺,看不出内藏心机,视我为仇敌的样子。一定是苗肺林这个老贼,他表里一套,背后一套,故意好酒好菜招待我,将我灌醉,然后暗算我,他会把我押到哪里呢?娇娇此时又在何处?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车突然停了,几人把陈玉成拖了出来,押解到一座大营面前。陈玉成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是清廷的大营,难道苗沛林明为捻子的一个分堂主,暗中投靠了清廷?陈玉成正在狐疑之中,听到身后有呀语声,回头一看: 啊,是娇娇,也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堵上了嘴。 娇娇一见陈玉成,用力地挣扎着浑身的绳索,想骂却骂不出口,二目流泪,似乎在向玉成倾诉:是我害了你。 玉成向她摇摇头,和娇娇并肩站在一起,用平静地目光看着娇娇,表达对她的关怀和信赖。 两人被兵了推上大堂。苗沛林早已等候在里面,已俯首低眉地向一位清廷官员说些什么,似乎是向主子表功请赏。 苗沛林向站在大堂中央的陈玉成喝道: “陈玉成,反贼,见到护军统令、兵部尚书、胜大将军,为何还不下跪?” 胜保向苗沛林摆摆手,对两边的侍从护卫道: “来人,给陈将军及其夫人松绑。” 等到兵了给陈玉成和娇娇松绑后,胜保站了起来,一抱拳说道: “陈将军,属下慢待,委屈了将军和夫人,请多多海涵。来人,看座!” 陈玉成知道自己被苗沛林出卖给驻扎河南延津的胜保。胜保是怎样一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交过手,但早从传闻中了解得一清二楚。凶狠、残暴、跋扈、专横、贪婪、骄涉、爱财如命,以玩弄女人在军营中出名。今日落在这样人的手里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当一名叛徒,一名清廷的走狗,要么坚贞不屈,杀身取义,以死报国。 陈玉成疏缓一下被绑疼的筋骨,冷笑道: “胜将军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胜保拍手说道:“痛快,痛快,陈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说话干脆利索,有大丈夫风度。好,我就直说了,请陈将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降我大清,保你也做个提督或巡抚之职,何苦跟洪秀全反贼卖命,出力不讨好呢?到头来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请陈将军三思?” 苗沛林也从旁边谄媚地说道:“陈将军,只要你投降,有胜大将军为你担保,保证不杀你,还会让你有高官厚禄,总比做一名流寇东躲西藏,最终没有好下场呢?如两宫太后执政,天下归心,各路大军兵进南京,连洋人的洋枪队也前往助战,南京不日可破,反贼洪秀全死无藏身之地,陈将军应向我一样,早早投——” “苗沛林,你这卑鄙小人还有脸说下去,捻子兄弟知道,定将你碎尸万段!”不待苗沛林说下去娇娇斥骂了他。 苗沛林老脸蓦地一红,但很快又变了过来,厉声说道: “娇娇,你也敢辱骂舅舅,我是为了你好,陈玉成他只是一个反王,没名没分,死了也不能埋进祖坟,你跟着他咋行?如今又是一个败将,将来吃不饱穿不暖,你劝他投降胜大将军,事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怎比做一名草寇有出息?” 胜保不耐烦了,“苗沛林,别同他说那么多,我胜保做事向来直来直往,陈玉成,你降就降,不降我就将你推出去斩了。实话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这么一个人才,你投降我,我还不大放心呢?你降还是不降?” 陈玉成扫了一眼苗沛林,冷冷一笑: “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也为鬼雄。我陈玉成十四岁随天王起义反清,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虽然兵败,又遭小人所害被俘也不觉得遗憾,必定手提利刃驰骋疆场扑杀满贼,只可惜没有将你这满清鹰犬杀死,实在是我陈玉成人生一大憾事。若说遗憾,就是没能够杀尽北京,推翻皇帝小儿的宝座……” 不待陈玉成说下去,胜保跺着脚咆哮道: “真是反了,反了!来人,把这个反贼给我推出去斩了。” “胜大人,陈玉成是反贼一个很有影响的人物,是否需要先奏报朝廷,然后再杀也不迟。”苗沛林建议说。 胜宝哈哈大笑:“杀了一个反贼头目这等小事何须奏报朝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汉周亚夫屯兵细柳,军中只听周将军的军令,哪有什么天子的诏书?” 胜保幕僚蔡寿祺也劝阻说:“胜大人,陈玉成是要犯,我等不可作主擅自将他杀了,倘若朝廷怪罪下来——” 胜保不待他说下去,打断他的话说: “寿祺不必多言,不就是杀一个陈玉成吗?别说是小小反王,就是洪秀全被我捉住也敢将他宰了。如果我连这一点权也没有,还算一个什么在外领兵的将军?如今皇上年幼无知,两宫大后不过是妇人之见,报上去也等于不报。” “倘若两宫太后怪罪下来,说将军先斩后奏,恣意妄为……” 胜保连连摆手不让蔡寿祺讲下去,“我再问一声陈玉成他降不降,不降即刻斩首。” 陈玉成仰天大笑,“一妇不嫁二男,一马不驮二鞍,一臣不保二主。砍头不过碗口大的一块疤,想让我陈玉成投降清廷,除非太阳从西方升起。” “杀,杀!” 暴跳如雷的胜保连连挥手喊道。 娇娇见陈玉成被推了出去,失声喊道: “陈大哥,请留步,我也随你一同去吧!” 娇娇说着,就向外冲去。几名士兵上前挡住了她。 胜保上下打量一下花容月貌、身段苗条的妖娇,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把胡须,像牲畜行里的买主欣赏待售的母马一样,颇有几分赞赏的口气说: “陈玉成这小子挺有福气的,竟然弄到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实话直说,今日之所以宰了陈玉成这个小子,就是冲着他这俊俏的小娘子来的。不宰了他,这小娘子怎么会服服帖帖地侍候我呢?哈哈,苗沛林,你说是不是?” “胜大人说的是,胜大人说的是,不过,小的以为,这更是娇娇的福气。” “娇娇,一个很美的名字,就像她本人一样美!” 苗沛林马上又附和道:“娇娇名字的确很美,胜大人有所不知,娇娇这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 “你给起的名字?”胜保不相信地问。 “对,对,娇娇是小人的远房外甥。” “哈哈,这么说你我马上就是亲戚了?” 胜保一想不对,马上生气地吼道: “苗沛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占老子的便宜!”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说的是实话,如果娇娇不是小人的外甥女,小人也抓不住陈玉成和娇娇。” 胜保一想也对,马上满脸堆笑地说: “苗沛林,你立了大功一件,本大人重重有赏,奖你黄金二百两!” “谢大人!”苗沛林一揖到地。 不久,一名士兵捧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回大人,陈玉成被斩,人头在此,请大人过目。” 娇娇一见陈玉成真的被杀了,放声大哭,拼命挣脱两名士兵的手,向那人头扑去。 “陈大哥,是我害了你,让我也同你一起去吧!” 说着,一头撞向廊柱。 幸亏两名士兵就在旁边,才拦住她没有让她撞上去,否则,娇娇也已经脑浆迸裂。 胜保立即喝斥道:“混帐东西,我让你们把陈玉成杀了,什么时候让你们把人头拿来?还不快滚下去,愣着于什么?把姓陈的狗头和他的尸首埋了。” 胜保又急忙喝令旁边的人:“快把这个小娘们带回后营好好看管,出了半点差错老子宰了你们全家!” 河南延津胜保大营。 一间装饰富丽堂皇的房子里,娇娇独坐其中以泪洗面。看着这满屋的绫罗绸缎和各种玉器珍玩,娇娇一点也提不起精神她已经两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娇娇只觉得自己的命很苦,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自幼父亲早亡,和一个年迈的母亲相依为命,尝尽了人间辛酸。绝望时加入了家乡的秘密组织——捻子,在那些杀富济贫的兄弟姐妹们帮助下,她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家中的生活也一天好似一天。正是在捻子中,她和从小就竹梅青马德顺哥好上加好,萌生了只有男女之间才有的那份感情,从此,对人生更充满了希望。 不知什么原因,德顺哥为了啥预言突然抛弃了自己,到京师去做太监,究竟太监当上了没有,从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她的一颗少女之心也随张大哥永远地流浪了。 就在张大哥离去的第二年,母亲得病不治而死,剩下她一个孤儿。捻军头领张乐行收留了她,给她温暖给她安慰,给她生活的支柱,并把她许配给太平天国的高级将领——英王陈玉成。无论张大哥出于什么目的,把她许配给陈玉成,在一般人眼里她是幸福的,受人仰慕的。陈大哥对她确实很好,无论军务多么繁忙,都抽出时间陪陪她,尽量取悦她,让她开心。她在不情愿中改变了自己,真诚地接受了陈大哥的爱,准备用真情回报爱的奉献!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够了,心爱的人又一次一去不复返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伧促,又那么悲壮! 娇娇无法想下去,她的每一根思维的神经都是泪水做成的。可如今身陷屈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两名丫环又把饭端了上来,这已是第四次端饭了。 “请娇娇姑娘用饭,你不吃我们也吃不上,我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请姑娘开恩,饶过我们吧?你不吃胜大人又要打我们、骂我们、饿我们……” 两人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娇娇也觉得她们可怜,她们是无辜的,也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与人过意不去呢?娇娇含泪点点头。 “我吃!你们也吃吧?” 两人一见娇娇答应吃饭,破涕为笑。 娇娇在两名丫环服侍下吃完饭。恰在这时,胜保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美人儿,吃饭是对的,跟谁过不去呢?不吃不喝对不起自己,不嫖不赌对不起父母。来,我也陪美人儿吃点东西。” 胜保说着走上前和娇娇并肩坐在一起,那两名丫环知趣地退了下去。 “美人儿,考虑得怎么样?已经三天了,愿不愿给我做姨太太呢?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苗沛林也走了进来,低声下气地劝说道: “娇娇乖孩子,舅舅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着想,女人家嫁谁不是嫁,何况嫁过一次人,能给胜大人做姨太太也是你的福气,有好多女人想做胜大人还不高兴呢?你听舅舅的话,依了胜大人吧?” “你滚,你滚!苗沛林,你不是人,我不认识你,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都给我滚!” “臭娘们,老子让你做姨太太是能看起你,你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好,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啪” 一掌下去,娇娇白净的脸上留下一个通红的掌印,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胜保冷笑一声,一个跨步上前抓住娇娇单薄的衣衫用力一扯,那雪白的胭体露了出来。胜保如饥饿的猛虎见到了可口的猎物,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苗沛林急忙知趣地将门关上退了出来,屋内传出一阵桌椅板凳的倒塌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紧张的砸门声惊落胜保的好事。 “胜大人,胜大人,有急事,有急事,圣旨到,圣旨到,让你接旨呢?” 胜保边提裤子边骂道:“操你奶奶的,鬼喊个鸟,不就是圣旨来了吗?一张破纸就让你们吓得如此,若是两宫大后来了,你们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胜保打开了门,又训斥道: “老子的好事刚开始就给你们吓丢了,以后再这样不识时务地乱嚷嚷我剥了你们的皮!” “大堂上等着胜大人接旨呢?” “不就是一张圣旨吗?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实不相瞒,就是两宫太后到此也要对我胜保客客气气,不是我胜保,两宫太后哪有今天。哼!事成之后,她们坐到皇上的位子,奕沂也出尽了风头,却给老子升了一级,赏几个臭钱就想打发老子,把老子当成讨饭的叫化子,我胜保有的是银子。” 看样子胜保还气得不轻,对两宫太后给他的赏赐并不满意。 “胜大人快去接旨吧,也许这圣旨就是给大人加官晋爵的呢?” “哼!你小子别做美梦了,这时候的圣旨哪有好事,不是剿匪就是平乱,唉,这年头,人人都敢犯上作乱啦,真他妈的怪事。” 胜保来到前面大堂,和众将领一同按次序列队站好,跪迎圣旨。只听来人高声念道: “同治元年八月十日,著兵部尚书,正蓝旗护军统领胜保为钦差大臣,速带所属兵马人陕平定马大麻子等匪首起事,钦赐上方宝剑一柄以示恩宠。钦此。” 胜保迟疑片刻,不情愿地高声喊道: “喳!谢皇上皇太后恩——” 胜保尽管不大情愿长途跋涉去陕西平定起事,但还是按时起程了。他一面在河南一带从地方官府那里索取大量金银粮草,一面又快马飞报陕西巡抚准备军需之物。这匪可不能白剿,没有好处是不干的,他已经看出两宫太后不会再给他什么好处,只会把他当作一头驴子来用,便痛下决心,要借平乱之际狠狠地捞上一把。 胜保大军刚到竹林关,就有探马来报,说先遣部队在商州东面遭到回民的大队人马围攻,提督杨得胜受伤,总兵郭汇川战死,清军伤亡惨重。 胜保一听自己的部队刚人陕就被打得稀巴烂,真是老脸无光,气得一拍桌子骂道: “祖奶奶的,一个个都是白吃,竟让几个回子给打得惨败,丢尽我胜大将军的人,实在是他妈的无用,只有老子亲自上阵才行!” 胜保刚要传令大军兵进商州扫荡回寇,蔡寿祺急忙劝阻说: “胜大人,在没有摸清匪贼虚实的情况下不可贸然进军,先头部队惨败的教训不可不弓似为戒。知彼知己方可百战不殆,请胜大人明示?” 胜保点点头,“蔡编修言之有理,依你之见呢?” “不如先派人从周围一带的村民中抓几个人来了解一下寇贼情况,再作用兵布署,力争马到成功,将匪首擒获。” “好,就按你说的做,先安营扎寨,待摸清敌情之后再出兵剿匪。” 这次回民闹事不是一般的饥民抢粮吃大户,也不是胜保所认为的几个占山为王的草寇抢掠官府。否则,朝廷也不会下谕旨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入陕。 胜保正和蔡寿祺等人叙话,忽然又有探马来报,说商州总兵刘松山来见。胜保正愁不了解敌情无法进军,一听刘松山来见,立即命人将他带进中军帐。 刘松山参见完毕,胜保就十分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先头部队入陕多日,最近在商州被围遭到惨败,你为何不去救援,该当何罪?” 刘松山没想到胜保一见面就给个下马威,立即苦丧着脸说道: “请胜大人详察,小的不是不想救援,小的兵马有限,早被打得七零八落,小的能够逃出来见胜大人已是万幸。” “能有多少人马能够让官府的兵马赶到无处藏身,一定是你麻痹大意轻敌。让寇贼给打败了,故意夸大其词给自己解脱的。” “不不,小的决不是夸大其词,贼人确实人多势众,胜大人如果认为小的话失真,可以询问巡抚大人。” 胜保见刘松山不像是撒谎,就疏缓一下口气说: “本帅相信你,你万万不可故弄玄虚欺蒙本帅,否则,我查清事实一定将你严惩。你坐下叙话吧。” “谢大人!” “请你把陕西回民闹事的情况详细汇报一下,不得有半点虚假。” “是,大人!”刘松山恭敬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次决不是小股回民闹事,而是陕甘一带的全体回民起事,此外,还有潜入陕甘境内的太平妖匪作鼓动,几乎整个陕南地带全部被贼人控制了,他们多次猛攻西安,西安几近失守,陕西巡抚刘蓉刘大人万般无奈才十万告急朝廷,两宫大后才派胜大人前来抄剿的,据小人分析,也只有胜大人到此才能制住这帮匪寇。” 刘松山这么一吹捧,胜保果然十分高兴,但他也着实吃惊不小,幸亏听信蔡寿祺的劝告没有轻易进军,不然,也要落个开仗就惨败。 胜保问道:“有太平妖匪作祟?此话当真?” “这等大事小的怎敢欺瞒大人,据属下从抓获的贼人口供中得知,早在一年前,太平军的两个反王就潜到陕西渭南一带活动,准备在这里招兵买马扯起大旗与安徽的捻子遥相呼应,从侧翼包抄京师。” 胜保十分惊奇,“竟然有这等事,太平妖匪真是用尽心机,只可惜心机白费,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快要被我清朝大军攻破,周围地区也已被我朝大军占领,金陵不久就可克服,贼人群龙无主,如一盘散沙,不战自溃,就不足为患了。” “据报,太平军的反王陈玉成已被胜大人活捉斩杀,胜大人实在是带兵有方,只盼胜大人这次马到成功,凯旋回朝。” 胜保哈哈一笑,“只要本官到此,贼人就不足虑。你还没告诉我这太平妖匪的反王在陕西活动的情况呢?” 刘松山这才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胜保。 这次陕西回民闹事只所以声势浩大,震动朝野,其实在陕甘一带聚众举事的并不仅仅是回民,大致有三支大军同时起兵闹事。一支就是潜人陕南的太平军头领——扶王陈得才和遵王赖文光,他们在一年前被陈玉成派遣潜入渭南发展势力,最近听说英王陈玉成在安庆惨败,被俘而牺牲,一气之下举起了大旗,由暗而明,轰轰烈烈地与陕西的地方官员干了起来,攻入汉中占领许多州县。 另一支队伍是四川北部的起义军,他们在四川遭到官府剿杀失败后,由蓝大顺率领余部逃到陕甘交界地带与清军周旋,也打了几次胜仗,占领太白、留坝等地。 这第三支起义的大军才是真正的回民支队,主要有四支队伍,在马家四兄弟的带领下控制了渭河南北的广大地区。马化龙占据大荔,马占鳌控制渭南,马文义拥有临潼一带的地盘,马文禄活动在商州、华州一带。这四人以马占鳌为总头领,此人长得一个大麻脸,外号叫马大麻子。胜保奉旨剿抄马大麻子,就是指他们四兄弟所率领回民起事队伍。 胜保一听刘松山这么讲解,才明白陕西的回民为何这么嚣张,他略有顾忌地问道: “蓝大顺与太平妖匪和起事的回民这三支反军是否相互通信,彼此呼应,携手为害地方州郡呢?” 刘松山想了想说道:“这一点小的也不清楚,但从回民几次围攻西安的规模看,似乎取得了其他几支匪贼的支持。” 蔡寿祺听了刘松山的汇报,也不无忧虑地对胜保说: “胜大人,如此看来,西安的东南西三面都有大批匪徒,他们从三面包围西安。如果这三支匪徒各自为政尚且好办,倘若他们早有预约,抄剿起来就难了,稍一不慎反会被贼寇所困。” 胜保也赞同地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如果各个击破,分割包围歼灭贼人还是可行的。” “那必须切断三股匪徒之间的联络,或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相互猜疑。”蔡寿祺进一步说道。 胜保刚要讲话,听到帐外有人吵闹,厉声喝道:“谁如此大胆,在本帅的帐外吵闹,活得不耐烦了。” 有人来报,说抓到探子,可那人知否认自己是奸细。 “那他带进来,本帅亲自审问!” 探子被带了进来,胜保一见十分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那探子一见坐在正面的胜保,大声喊道: “啊呀,原来是胜大将军,完全是误会,你的手下把我当作探子给抓来了,快给我松绑。” “你是——” 胜保只觉得面熟,仍然叫不出名字。 “胜大将军,我是西藏喇嘛桑巴特,我们相见几次呢?” 胜保这才想起来,果真是桑巴特,他曾在皇宫之中见过,为了慕陵倾斜的事,先皇咸丰帝曾派他随奕䜣等人去河北遵化考察时,这西藏喇嘛也在,只是从那次慕陵考察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胜保也站了起来,向桑巴特一抱拳,施礼说道: “啊呀,原来是桑巴特大师,实在是误会,误会,快来人给大师松绑,看座!” 桑巴特坐了下来,弹弹身上的泥土问道: “胜将军是来陕西平叛的吧?” “正是,正是!”胜保打量一下桑巴特的衣着,奇怪地问道,“大师怎么流落此地,又这一身打扮?” 桑巴特见问,马上十分伤心地说道: “胜大将军,一言难尽啊,我能够活到今天已是万幸,不这么打扮,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 “此话怎讲?桑巴特大师不是在宫中好好的,被奉为上宾吗?你后来不声不响地去哪里了?以大师的法力,何人敢害大师?” 桑巴特叹息一声,“胜大人有所不知,我是被那懿贵妃和安德海所害,她们要置我于死地,幸亏我提前防避她们一手才没有被害死。哼,这两人实在狠毒,知思不报,我诚心诚意帮助她们,反而向我下毒手。听说那懿贵妃如今已是太后,正垂帘听政呢?让这等狠毒的人当政,只怕大清的江山会更加糟糕。” 众人一听这人敢当众侮辱太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诚心不想活了。 胜保看看桑巴特,试探着问道: “大师敢当着本师的面诽谤太后,不怕我把你解往京城让慈禧太后给你治罪吗?”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啦,还怕死吗?你不把我押解去京城我正准备自己前往呢?我要进宫揭穿那狠毒女人的罪恶,当众羞辱她,把她的秘密公布于众。” 胜保心中一惊,秘密?什么秘密?他扫视一下众人,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们都退下,我和大师有要事商量。” 刘松山等人都退了出去。蔡寿祺迟疑片刻,他看看胜保。 “你也退下去,有事我再喊你进来。” 蔡寿祺怏怏不乐地退了出去。 胜保见帐内无人,向桑巴特笑了笑: “大师,能否将那秘密先告诉我,让我先听一听大师值不值得再重返京师冒险呢?” “当然值得,这秘密不仅与那拉氏太后有关,还直接关联到当今皇上的性命呢?” 胜保一听更是吃惊,也就越发想知道这秘密,但他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只怕又是大师故弄玄虚自吹自擂想诈我几两银子吧?实不相瞒,我这几年在外带兵什么没捞到,银子却搜罗不少,如果大师要回西藏或在那里盖一座寺院,尽管开口,我胜保有的是钱。我和大师虽然相互交往不多,但大师的法力在下还是极为佩服的。” 胜保这一诈一捧,桑巴特忘乎所以了。 “胜大将军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就讲给你听听也无妨,让你看看这秘密值不值得冒死公布于众,如果是一般的秘密,那拉氏也不会派安德海去暗害我。” 胜保淡淡一笑,“到底什么秘密大师请讲,要是真值得公布于众,我胜保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那倒没有必要,我桑巴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才决定这样做的。胜将军一定记得当今皇上在出生后不久储秀宫发生的蛊惑事件吧?” 胜保点点头,“当然记得,后来查明是云嫔所做,为此将云嫔打入冷宫,后来云嫔不堪忍受冷宫的折磨自缢而死。当今皇上中了那蛊惑之毒啼哭不停,不正是大师施展法力治好的吗?大师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实不相瞒,我说的秘密就与这事有关。” 胜保装作吃惊的样子,“难道这蛊惑——”胜保没有讲下去。 “那蛊惑根本不是云嫔所为,是懿贵妃本人所做,那上面的咒语也是我所写,这都是懿贵妃和德海商议好让我那样做的,不那样做我就活不下去,为了求生才违心那样做。” 桑巴特说到这里,又自嘲地叹息说: “就是写上咒语也是假的,根本不可能蛊惑人,这都是江湖上流传下来的骗人把戏。” “那为什么皇上连续多日不吃不喝啼哭不停呢?” “这就是秘密。”桑巴特说道,“懿贵妃与安德海让我帮助他们污陷云嫔,被迫无奈的情况下我给她们出一个主意,把蛊惑的罪名推给云嫔。而让大阿哥啼哭不停又茶水不饮的原因是大阿哥服用了我所配制的一种药,带有安眠摧魂作用,只要人服用那药可以不吃不喝安睡多日。我又在大阿哥所服用的药中加人了少量过敏刺激性的药,因此大阿哥双眼微闭啼哭不停又几天不吃不喝。” “那后来大师如何施展法术去掉药力的呢?这在当时的京城一时传为佳话,都说大师法力无边,许多人都争相请大师驱鬼治邪呢?” 桑巴特笑了,“我在给大阿哥施展法术驱鬼时,就是避开众人给大阿哥服用解药。” 桑巴特说到这里,又叹息一声,十分懊恼地说道: “只可惜我在给大阿哥服用解药时,唯恐有人偷看坏了我的好事,一时心里惊慌,给大阿哥多服了一点解药。” 胜保看桑巴特十分痛心后悔的神色,急忙问道: “难道这多服一点解药也对当今皇上有什么影响吗?” “有,有很大影响呢?”桑巴特立即回答道,“那解药的副作用比原来服的催魂安眠药的危害还大呢?一般服用都必须绝对保持两种药力相辅相存。” 胜保惊慌失措地问,“那么当今皇上多服了一些解药会有什么危害呢?” “那药物随血液进入脾脏有伤心脾,平日里可能引起发热或呕吐等症状,时间长久会引起肾虚,肝火过旺等杂病,如果严重起来可能引起人不生育。” “这,这如何是好,倘若当今皇上失去生殖能力,那大清江山不就——唉,桑巴特啊桑巴特,你还要进京揭露这个秘密,我看你是死有余辜。不过,事到如今埋怨也无济于事,请问大师还有补救的措施吗?” 桑巴特十分自信地说:“当然有,任何药物都是相生相克,正如你们中原流传的石膏制豆腐,一物降一物,那两种是我所配制,我也就能给皇上解除病症。说真的,我这次准备返回京师,一方面是为了揭露那拉氏太后的狠毒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要给当今皇上解除体内残余的药力,免除皇上可能产生的杂病。” 胜保点点头,赞许地说:“大师能够主动回来,冒着生死的危险给皇上解除病痛,这是万民感激不尽的事,我胜保首先感谢大师,此去京师的一切费用和安全都由我来担负,大师还有什么请求尽管开口,我胜保一定照办。” 胜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请问大师,皇上身上的那药物残力其他医师能否治愈?” “这就难说了,要看这位医师的技术是否高明,能否从神色脉象上了解皇上身体残有何种药力,只有找到症结才能下药治病。” “依大师所见,宫中的那些御医能否给皇上治好病呢?倘若已有御医给皇上诊断出症候,并为皇上治愈,大师此番再进京师岂不是白白送死,还有什么价值呢?” “这——”桑巴特稍稍沉思片刻,淡淡地说,“据我个人估计,宫中那几名御医除了沈保田以外没有人能够看透病症。” “依大师猜测沈宝田能够看透皇上龙体内所存留的药物吗?” 桑巴特摇摇头,“我也不能肯定他能治好,但沈宝田的医术是宫中所有御医中最好的,不比我逊色,他只要潜下心来研究一下,还是可以将皇上的病治好的。当然,如果皇上的身体抵抗力很强也许什么后移病症都不会有的。” “大师以前是否把这些事告诉过其他人?”胜保装作无心地问道。 “这等大事我怎敢四处张扬?就是不说差一点被安德海害死了呢?我这次准备回京揭露那拉氏大后的罪过,实在是为肃顺等人鸣不平,也为云嫔娘娘之死有所惭愧。如今让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女人把持朝政,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呢?” 胜保心里道:真是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肃顺是死有余辜,他却为肃顺鸣不平。 胜保打量一下桑巴特,又问道: “按照大师所言,知道皇上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大师和慈禧太后与安德海?” 桑巴特摇摇头,“慈禧与安德海未必知道皇上体内尚存留余药,并且那所残存的药力对皇上危害很大。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人,不,还有胜大将军。” 胜保白眼珠一转,哈哈大笑: “桑巴特,你看谁来了?” 桑巴特转过身向外望去,胜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宝剑用刀刺向桑巴特的后心。桑巴特大叫一声转过身,指着胜保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你,你为何杀我!” 胜保嘿嘿一笑,“你所说的秘密我只想让我一人知道。” 桑巴特无力地捂住泪泪流出的鲜血倒地而亡。 胜保扫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轻轻擦一下宝剑上的血迹向帐门外大喊一声: “来人,把这具尸体给我抬出去扔了!” 四个士兵进来抬起桑巴特的尸首就向外走。这时,蔡寿祺进来了,看看桑巴特的尸首又偷眼看看胜保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几分。 胜保故作十分生气地说:“这个人真可恶,故弄玄虚欺骗本帅,妄图勒索本帅的银两,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与我动起武来,被我一剑刺死。” 蔡寿祺自然知道胜保是在撒谎,也不点破,心中更加怀疑胜保从桑巴特那里打听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怎么做,蔡寿祺已在心中盘算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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