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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道光还沉浸在禁烟胜利的喜悦中,英国人的坚船利炮却已撞向了大清的国门……停泊在京城几百里之外的英国战舰,令道光好生为难,沉吟再三,他终于下旨:“林则徐办事不善,着别部严加议处……”

  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乘着官轿缓缓地朝皇宫的方向赶去。穆彰阿稳稳地坐在轿子里面,心却始终不能镇定下来。这几日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动不动就要拿下人们发脾气。
  正如今日一清早,穆彰阿醒来后,唤小厮来为他穿衣。他叫喊了许多声,方才见那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这小厮是刚到穆彰阿府里的,听说人比较精明麻利,穆彰阿又见他眉清目秀的,所以召在身边伺候着。谁料这第一日就贪睡,起得如此晚,死猪一般。虽然如此,倒也不至于使他大发雷霆,可恼的是一问起晚的原因,竟说是因为昨日听别人谈林大人在虎门销烟的事,以致高兴得一夜没合上眼,今早才刚睡着,紧接着又听到朦朦胧胧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衣衫还没穿戴整齐就赶紧跑了过来,结果还是来迟了。
  穆彰阿几日前就收到消息,说是林则徐虎门销烟一帆风顺,当地的人们都敬慕地称他为“林青天”。这个汉人竟取得如此大的成绩,身为满官之首的穆彰阿如何能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呢,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舒坦。
  他心里又哪能够舒坦呢?全朝的满族官员们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一切都在看着他的眼色行事,以他为满官之首。而现在有了这个林则徐,而且又立下了如此的大功,形势对他不妙呀!
  穆彰阿是有感觉的。虎门销烟的消息传到京城已有好几日了,这几日他坐立不宁。而现在在他穆彰阿的府第里竟然还有人在为林则徐叫好称妙,这时的穆彰阿如何能够忍受?他暴跳如雷,一脚把那名小厮踹倒在地,然后跟上去又是几脚,累得他直喘粗气,最后又把那名小厮赶出穆府才算了事。而且当时若不是有人进来通报说,皇上有事找他询问,那名小厮恐怕就未必能够站着或爬着出穆府了。
  “皇上召见我会是什么事呢?”坐在轿子里的穆彰阿心神不定地猜测着,“难道是为了前日我与王鼎因林则徐而争吵的事么?”
  前日上朝后,在太和殿正殿上,满官和汉宫为了如何对林则徐邓廷桢等人行赏的事而争得不可开交。
  王鼎认为:“禁烟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收获,理当重重奖赏才是。”
  王鼎和穆彰阿同为军机大臣,同在军机处共事。军机处汉族的大臣是曹振镛和王鼎,满族的大臣则是文孚和穆彰阿。
  曹振镛乃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成绩卓越,一向为道光所倚重。只可惜年岁已大,几年前就已辞职归里。因此到了道光十九年军机大臣并无增设,只有其余的三人。
  在曹振镛告退后,道光思来想去,觉穆彰阿这人办事谨慎,很少乱说话,甚合他的心意,因而又提升他为首席军机大臣接替曹振镛之位,权列朝臣之首。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大事上穆彰阿极少先于群臣说话,总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一切,窥视皇上的脸色,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正如同他在群臣为“驰禁”和“严禁”而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既没有公开反对过“严禁”,也没有公开赞同过“驰禁”,这就是他做官多年的经验。
  不过,在太和殿正殿上,满族的官员都在等着他说话,他不说也不行了。这可不只是关系到满族官员的地位和面子,也同样关系到他首席军机大臣的地位。
  在综合了满官的议论后,不待王鼎把话说完,穆彰阿就上前一步,道:
  “启奏皇上,依微臣之见,若对林则徐等人重赏,似乎有些不当。林则徐来到广州之前即为湖广总督,职位在汉官当中已是比较高的;再说朝中大臣们不少都是身经百战,功高显赫,甚而还有不少与皇上鞍前马后同过患难。那林则徐大人禁烟成功,功劳虽然不小,但若与以上那些人比起来,似乎还不够。所以以微臣之见,对林则徐大人赏加一级便可。”
  道光听了,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作定论,军机大臣王鼎当时也不敢再行进言。
  退朝后,在朝房里王鼎和穆彰阿又争吵了一阵子,当时太监首领也在场。
  “难道王公公把此事告知皇上了?”穆彰阿自知有些理亏,有点儿心虚。“长期以来,虽然满汉矛盾有了缓和,不像开国时那样争斗激烈,但是矛盾仍然存在,只是秘密些罢了。难道这点皇上已经知道?那么在殿上的提议,出于何种用意,想必皇上也一定知道了。如若真是那样,那这次召见我可就真有点不妙,岂不是要被皇上认为是以公徇私么?那我该怎么办呢?
  穆彰阿思过来想过去,仍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皇宫就已经到了。
  穆彰阿下了轿子,步行穿过紫禁城,朝养心殿东暖阁而来。
  自前日退朝后,道光回到了养心殿。
  前几日,不仅是广州百姓高兴的日子,同样更是道光高兴的日子。
  他不仅仅为虎门销烟而兴奋,也同时为别省所作出的成绩而兴奋。
  虎门销烟的消息刚传到京城,别的省也接二连三地上奏,各报佳绩:山西省缴烟多少斤,浙江省收了多少支烟枪……
  看到这些鼓舞人心的奏折,道光真有些爱不释手了,仿佛他手中捧的就是收缴的鸦片烟枪似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哪,虎门销烟竟有如此效力,以致各省纷纷仿效,严查鸦片。大清的光明不就在眼前么?”
  想着想着,道光有些忘乎所以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养心殿里回荡。
  “这里面包含着我多少心血啊!”
  这时进来禀报的小喜子见皇上这副模样,早吓得愣在门前,一动也不动。
  道光自从派林则徐到广州禁烟后,生活习惯也大不如往常,性格也变得奇怪了,经常莫名其妙地忽喜忽悲,反复无常。一碰到这种情景,太监们往往大气也不敢喘,吓得连屁也收了回去。
  一直比较受道光宠爱的小喜子,现在也不敢说话,免得受皮肉之苦。等到道光静下来询问时,他才敢应声。
  “穆彰阿,这次朕召你前来,可知为何事呀?”
  穆彰阿进入东暖阁,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道光问起话来。
  “微臣不知。”
  “穆彰阿,你不必惊慌,朕今日只是要询问你一些事,并无旁的什么。”
  “只要皇上问,那么微臣就已受宠若惊了,决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个朕知道。你身为首席军机大臣,朕向来倚重于你,又怎会怀疑你说假话呢,谅你也没那份胆量。”
  “微臣忠心耿耿,一心效于皇上,哪里有狗胆来欺骗皇上。”
  道光含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几日朕都在为销烟而高兴,现在这广东禁烟之事也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朕却为如何赏赐林则徐等人而伤了脑筋。朕前日在朝上见你所言还有些道理,所以特召你前来询问此事,不知你还有可说的没有?”
  一听此事,穆彰阿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心里窃喜,却又不动声色地说:
  “微臣才识浅薄,恐怕再说出来就未必能够称皇上的心意了。”
  “不必有何顾虑,直说无妨。”
  “既然皇上这样说,那么微臣就斗胆了。这次皇上派林则徐广州禁烟,真乃明智之举。林则徐大人与微臣素来不和,但微臣对他却很是景仰,对此人也知之很深。林大人虽说才识过人,能力出众,微臣却认为——”
  道光见穆彰阿神色,就忙问:
  “难道林则徐还有什么不妥么?”
  “皇上所见极是,林则徐做事有时刚愎自用,且有些急功近利。”
  “哦,还有这样的事,朕却还没听说过。你且讲下去。”
  穆彰阿见道光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讲起来更加卖力了。
  “微臣听说林则徐正为具结一事与洋人们争得不可开交,如……”
  道光打断他的话插言说:“这件让洋人具结的事,林则徐在奏本里提到过。据他所言似乎并无多大问题,没提与洋人们争得不可开交之事呀?”
  “这个微臣就不大清楚了,或许林则徐大人不想让皇上担心,故而隐瞒了此事也不一定。”
  穆彰阿是道光身边的红人,知道他最讨厌大臣对他隐瞒一些事情,所以他才有那么一说。
  道光果然有点动怒,却又不能在穆彰阿面前发作,恨恨地说:
  “你接着往下说。”
  “林则徐为具结而与洋人们争吵不休,照微臣看来此事若发展下去,恐怕于我朝不利呀!”
  道光感到奇怪了:
  “为何让洋人具结会对我朝不利,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你想,那洋人的鸦片已被林则徐全部没收了,心中必然气恼。而现在林则徐大人又急功近利,认为洋人交出鸦片便是怕了他,又迫使洋人去具结,永不准再带鸦片入华,否则格杀勿论。这洋人本来就很气恼,现在又要去具结,恐怕洋人不一定就答应。洋人也是要面子的,即使有想去具结的,一见林则徐大人那紧紧逼迫的样子,又怎么会具结呢?况我朝历来主张对异邦采用怀柔之策,林则徐大人之举恐怕有失其道吧!”
  “言之有理。”
  “这只为其一。其二,那些洋人如若被林则徐的阵势所吓,而具了结是很好,那我朝从此就可相安无事,永不会再受鸦片之害。可是,如果那些洋人不愿具结,那结局恐怕就要大动干戈了。”
  道光这时一拍御案,站了起来,朗声道:“即使打起仗来,朕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他们国家来来去去不过几十里罢了,国小力薄,朕随便派一支军队前去便可把它们夷为平地!”
  “皇上所言甚是,我乃堂堂大清天朝,又怎会怕这些不受教化的蛮夷呢?”
  穆彰阿讨好地说。等到道光气消了,缓缓地坐了下来,才又接着说:
  “我朝当然不怕他们。不过,皇上,你可想过没有,如果真动手了,免不了又要劳民伤财。我朝国库本来就已空虚,现在再打起仗来,肯定又要花费许多银子;再说对他们那不堪一击的小国动用武力,我大清岂不招人嗤笑么?”
  穆彰阿这话可说到道光心坎里了。道光节俭惯了,一向反对乱花费银子的现象。现在穆彰阿一话,正合他心意,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以具结之事,易挑起战乱,这是其二。林则徐大人的做法有失妥当,再者——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朕免你无罪,你说吧!”
  “那微臣就斗胆了。这次林则徐大人广东一行影响较大,特别是虎门销烟,深得广东百姓的爱戴,都称他为‘林青天’。而且广东在远南,远离京城,对统管有些不利,现在皇上要是再行对他重赏,恐怕他不免要恃功自傲,未必不是又一个尚可喜似的人物。”
  穆彰阿的话顿使道光心中一惊,此前他始终沉浸在虎门销烟的喜讯中,还从未考虑到这上面,现在一旦有人点破,道光如何不心惊?
  万一林则徐要叛乱,那可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了。张格尔叛乱道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用了几年时间大量人力物力才把叛乱镇压了。张格尔被捕获,斩首示众。以致后来道光又大动手脚制定安内和制外的比较可靠的政策,以求得边境的安全。
  穆彰阿的话不由他不仔细地考虑了。虎门销烟,林则徐的功劳的确不小,理应重重嘉奖才是。但是若果真如穆彰阿所说那样,林则徐惹起叛乱,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到那时我大清岂不是就要在我手中毁于一旦,那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那以后……
  道光实在不敢再沿着这条思路往下想。
  “目前的事就是如何奖赏林则徐等人了。”
  想到这儿,道光抬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站在身旁的穆彰阿。
  “这个穆彰阿果然没令朕失望,这次朕召他来算是找对了人。
  “穆彰阿,你所提到正合朕的心意,你考虑倒是很周全。既然如此,那么朕问你,依你看法,朕该如何赏赐林则徐呢?”
  皇上向他询问,穆彰阿求之不得,但仍谨慎地说:
  “皇上可还记得两江总督陶澎大人辞官的事?”
  两江总督陶谢辞官当然不可能忘记,陶澎因病辞职后,至今仍无人就任,只是由陈銮代理此职。
  “你的意思是让林则徐去接任么?”
  “微臣正是此意。”
  道光似乎觉得,奖赏太轻,可那也只是片刻的犹豫。
  “传朕谕旨,调任林则徐为两江总督,接替陶澍之职。”
  二百多万斤的鸦片,在广州东南虎门的海滩上,整整烧了二十三天。
  广州城的官民沉醉在如同过年那样的喜悦里。
  林则徐通过几个月来与洋商们的交往,也渐渐地了解了一些外国的情况,经常派人翻译一些资料。
  “林老弟,鸦片已经销毁,我等也可松一口气了。想不到老弟仍旧忙碌,我等真是自愧不如呀!”
  两广总督坐在林则徐的对面,面带赞赏的表情,缓缓地说。
  “古人云,知彼知己,方可百战不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林则徐笑吟吟地回答着。
  “林老弟,让洋商们具结的事现今如何?”邓廷桢探着头问。
  “那些洋商总是逃避,不愿具结,恐怕心里有鬼,图谋再行贩运鸦片。”
  “那依老弟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置呢?”邓廷桢又接着询问。
  “那洋商们一日不出具结,本大臣一日不回;十月不出具结,本大臣十月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决不善罢甘休。”
  邓廷桢一见林则徐那刚毅的神情,就准备打消劝他的念头,可又一想梁廷那渴望的眼光,又不大甘心,上前劝道:
  “林老弟,这次让洋商们出具结的事,邓某觉得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哎,邓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能还有所不知,那些洋商见我销烟,恐怕早就吓破了胆。现在是穷寇不追,更待何时呢?”
  林则徐说着,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不免有着自信的力量。
  “如果那些洋商以此为由对我朝挑衅,那可如何是好?”
  “邓兄,这一点也不值忧虑。林某这些日子查看了一些资料,对洋人也有了一些了解,虽说他们武器比较精良。但是以我大清几万万之众还对付不了他们那几人?不过,我朝久无战事,兵器大炮还须加固才好。”
  “这个老弟你放心,邓某和关大人一定会办妥此事的,你放心好了。”
  邓廷桢一拍胸脯,用有力的语气朗朗地说。
  “至于那军费,可自行筹集,民心尚可为我们所用。此外还可从百姓中招募兵勇,以防万一,如若洋人来犯当可给他迎头一击。”
  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应声说:“林大人爱民如子,百姓们报恩还来不及呢,一听说要召募兵勇以御外敌,那他们还不个个踊跃加入么?”
  林则徐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不过有一点还请两位大人注意。对于那些正经的有意归于我朝的洋商还须客气一些,也算是不辱我大清国威。现在已有一两只商船答应具结,依我之见,对那些人可以赏赐一些物品,以体现我大清对他的恩泽,另一方面也可吸引一些商船早日具结以便恢复正常交往。而对那些不知悔改的商贩们仍需从严治之,可以禁止他们出入。这件事就有劳关大人了。”
  关天培正色地说:“林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尽心尽力,不辱使命,以报皇上的知遇之恩。”
  林则徐又转过身来对邓廷桢说:“虽然洋商鸦片已被全部收缴销毁,但免不了还有许多私藏鸦片烟具者。对于这些人可给予一定期限,让他全部缴出;仍有不改悔者可格杀勿论;此外还要设置一些禁烟馆,配制一些药丸,让那些吸食成瘾者定期戒绝,否则,也定斩不饶。这样才能杜绝后患,方为长久之计呀!”
  林则徐说到这儿,顿了顿,觉得言有不尽之处,又接着讲下去:
  “林某未到广东之时,就曾听说在此地有不少官员都参与鸦片走私,从中分赃。邓兄对于这件事可要严办,勿使一人漏网,否则遗害无穷。”
  邓、关两位大人连连称是。接着三位大人又谈论了一些有关整顿海防的具体措施。
  正说着,一名差役慌慌张张跑进总督衙门后房,对林邓二人说:
  “两位大人,不好了!尖沙嘴出了人命案,一些洋人把一个渔民打死了。”
  这天,渔民林维喜打渔回来,上集市把鱼卖了以后,回家路上,经过一家酒铺,就一头扎了进去,打了几两酒,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然后悠哉悠哉地喝起了酒。
  林维喜是这家店铺的熟客,老板和跑堂的都和他相熟。
  这几天林维喜一直感到很痛快,不只是他这几日鱼打得比别人多,也因为他感觉到广州城已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比如他以往打鱼时总时不时地受到一些洋人的干扰,在卖鱼时也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官府的压榨。
  自从虎门销烟后,林则徐邓廷桢就开始整治洋面及一些不法的官员们,相当一部分人被处以斩刑。
  林维喜脑子里一出现那些贪官酷吏受刑的场景,他马上就兴奋起来。
  “哎,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不愁吃穿,现在又有酒喝,这真是快活如神仙一般的日子呀!”
  林维喜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微微抿了一口酒。
  “啊!真是好酒!陈老板,麻烦你帮我再拿一壶酒来。”
  等到陈老板走过来时,林维喜又遭:
  “陈老板,你坐。一人喝酒没劲,你就不用客气了,咱们二人一起喝杯酒。”
  陈老板知是熟客,也不推辞,两人就你一杯他一杯,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闲话,就听见酒店铺外传来叫喊声。
  这时店铺里的人一听觉得有热闹看了,纷纷地跑了出去,林维喜也跟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不得了,林维喜心中愤怒的火焰猛地跃到喉咙。
  你道为何?原来有十多名外国水兵也喝得醉醺醺的,正在调戏一个小姑娘。只吓得那小姑娘拼命地朝酒铺的方向跑了过来,而且那小姑娘并非别人,是李阿婆的孙女。
  看到这种情况,林维喜哪里能够受得了,
  “这些洋鬼子们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跑到这儿来撒野。”
  林维喜借着酒劲,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路当中,拦住了那十几名水兵,大声喊道:
  “你们这群畜生竟敢到这里滋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那些水兵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话,不过一看林维喜叉腰的那架式,知道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因此就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附近的村民闻讯匆匆赶来,可惜已经晚了,林维喜已被打死,那些水兵早已扬长而去了。只得赶快去报告官府衙门。
  林则徐大怒,一拍桌子,说:“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又行凶杀人,致人于死命,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让那义律给我一个了断。”
  为了维护大清天朝的尊严,林则徐立刻派人告知驻华商务监督义律,如若不交出杀人凶手,并向大清朝道歉,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然而那义律怎会愿意交出杀人凶手,可是他不说不字,只是往后推脱,并派人转告林则徐:“杀人凶手正在搜捕当中,一旦抓住,定将送与钦差大臣处置。”
  原来义律自有自己的主意。早在几个月前,义律就已经写信给外交大臣巴麦尊,说:
  “若要在经济上占领中国的市场,唯有用武力打开中国这把生锈的锁才行。”
  信中建议英国政府对中国动用武力。
  外交大臣巴麦尊是义律的上司,早在道光十三年,任英国外相时,就曾训令第一任驻华商务监督律劳卑在中国开辟商埠,推销鸦片,抢占海军据点。在中国禁烟运动高潮期间,他还派东印度舰队开赴广川,支持义律进行武装挑衅,与自中国逃回的大鸦片商颠地、查顿等人密商武装侵华计划;叫嚣对付中国的唯一办法“就是先揍它一顿,然后再作解释”。
  现在义律写信给他,不正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了么?
  他二话没说,当即复信,答应马上派遣舰队去中国。
  然而这一切,林则徐都蒙在鼓里,仍在迫使义律交出凶手,并要其出具甘结。
  林则徐等了将近两个月,毫无消息。他也着急了。
  调任林则徐为两江总督的圣旨早已收到,到两江就职的时间也快到了,林则徐不能不着急。
  自从林则徐拟定具结并交与义律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之久,开始林则徐只待义律为首的洋人们愿意出具结,那么鸦片以后便可在天朝的土地上消灭,一切就可大吉了事。而且他还认为让那些吓破了胆的洋商们具结本该不会出现什么困难,谁料直到现在,他们还一推再推,硬是不愿具结,仅有两只英国商船遵诺具结。
  英船担麻斯噶号首先出具,检查无夹带鸦片,于九月初九日报关入口,另一艘英船萨克逊号亦于九月二十八日具结申报入口,目前还未报关入口呢。
  还有一件,就是杀人案,那义律一直到现在还没交出凶手。
  “真不知他在搞什么把戏?”
  林则徐疑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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