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价值在于它提供了一个园地,使我们能学到一些读书的方法。方法是要通过对问题的讨论才能表现出来的。有意识地确定一些问题让大家讨论,在讨论中读书、评书、写书,是使刊物办得更为深入的一条途径。我在读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时常这样想,要是没有第戎科学院的征文题目,这本被恩格斯称为是辩证法杰作的著作能出现吗?我们都知道,第戎科学院出过两次征文题目,第一次的题目是“科学和艺术的进步起了败坏风俗的作用,还是起了改善风俗的作用?”卢梭说:“在读到这个题目的一刹那间,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我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于是,《论科学与艺术》这篇论文诞生了,卢梭成为了卢梭。第二次的征文题目是“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是什么?人类的不平等是否为自然法所认可?”卢梭对这个题目的感受是:“我被这个意义深远的题目激动了,我很惊讶这个科学院竟敢提出这样一个题目。好吧,既然它有勇气提出来,我也很可以有勇气来加以研究,于是我报名应征了。”这就是这本不朽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
应该承认,第戎科学院的这两个题目都出得是非常之好的,它引导着人们从现象进入本质,逼着你去读书,去思考,去走向辩证法。卢梭也回答的好。这个好并不在于他的具体结论,而在于他研究和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方法。这一点,普列汉诺夫在《让·雅克·卢梭和他的人类不平等起源的学说》中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这里就不赘述。
任何问题的提出都不应该存在“竟敢”问题。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所“竟敢”提出的一切问题就都是意义深远的问题。我们已不太满足于应时的或“我爱读的书”这样的征文了。我们希望在《读书》上看到新的征文题目,而且相信在深度上能超过二百多年前的第戎科学院。当然,征什么样的文,出什么样的题目,这本身也是一个可供讨论的题目。
这点断想,如果能为共同办好《读书》出一点力的话,也算是尽了一位《读书》爱好者的心意。
武汉 陈家琪
一九八一年一月十五日
读者·作者·编者
陈家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