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结识王泗原先生在五十年代初,以后一直在一起从事有关语文的工作。依世风,可以称他为老同事,或近一些,熟朋友,但都不妥,因为前者太泛,后者太轻。应该称为畏友。拙作《负暄续话》有一篇提到他就是这样称呼的,那里说:“王先生是我的畏友。小畏是他的治学,深入而精粹,不吹吹拍拍,华而不实。大畏是他固执,严谨,有所信必坚持到底,有时近于违反常情也不在乎。畏,就因为有不少我认为可学的,我学不了。”其时他的大著《古语文例释》还没出版。可是《离骚语文疏解》早在三十年前就问世了,我读过,说他治学深入而精粹,根据的一部分就来自这本书。王先生写零碎文章不多,勤学少作,正是严谨的一种表现。但不是不作,而是有所作就重如泰山,甚至压到古人。如这本《古语文例释》就是这样,四十万言,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像是很慢,其实不然,因为分量太重。重,可以由两个方面看,一是不读书破万卷就写不出来,另一是有所论述,几乎都可以解前人之惑,成为定案。出版后给我一本,我打开看看,有知书之明,决定用较长的时间啃。暑中得暇,一共读了半个多月,勉强完了。想想,还是只能算作走马看花,并没往里钻。也不敢钻,因为,即如对于其中的有些则,确辨是非,就不只要思,而且要考,这就不能不往古籍的大海里跳。为学力和时间所限,我不敢跳,也就只好安于浮光掠影。但获得,或说深的印象,终归是有的。这所得,我想,对于想亲近或不得不亲近古典的人(数量不会很少)还会有些用。本诸“己欲达而达人”之义,写出来,用意可以说得形象一些,是:有谁想走上古典的征途吗?请先细心读读这本书,当作厉兵秣马,以免仓卒登程,碰到小小坎坷就摔倒在地。
二
谈起古典,那绝大部分是用文言写的,就不能不想到近年来吵嚷得很热闹的文言应该学不应该学的问题。反对学的声音很高。有意思的是,其中主要是两群人。一群,可以中学生为代表,有畏惧之心而没有理论,由实利或实情出发,觉得,如果语文课里没有文言教材,期考,升学考,就可以轻松得多。另一群是一部分语文学家,有理论,反对学文言,可是他们都是通文言的。声音很高,却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原因是还有杂色人等主张学文言,声音也不低。这是一笔胡涂帐,为心净,以不算为是。且说还有不参战的杂色人等,以出版社为例,据说印《唐诗三百首》可以赚钱,印新诗集一定赔钱,语云,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就大量印古旧的。有人买,证明还有人看,这是胜于雄辩的事实。还有事实,是古典的库藏不只具在,而且丰富,其中全数有史料价值,也许不少于半数有欣赏价值,何况我们还要鉴往知来?可见躲开古典也不是容易的事。那就以此为根据,谈谈读方面的事。
读,意在求理解,或说正确理解,古今人都承认不容易。这难有多种,由小而大地粗略说说。首先是罕用字多,不认识。这困难不怎么厉害,可以请《中华大字典》之类帮助解决。其次是,字认识了,汇成整体还是面生,拿不准是什么意思;又,古人没受过文学革命的洗礼,不会用标点,于是常常断句也就成为难事。再其次来了大困难,是语言古今有别。别之一是符号相同而意义不一样,以《孟子》的“曳兵而走”为例,以今度古,解为拖着个战士往前走就错了,因为在古典中,兵是戈矛之类,走是逃跑。在读古典的困难中,词义变化是个大户,因为内容过于繁琐,如有的不变,有的变得多,有的变得少,还有的这里变,那里不变,真是一言难尽。这里还藏着个微细的,曰习惯说法,更不好办,如大父是祖父,不是大爸爸;有人叫门,开门一看,说原来是一位故交,可以,故人,也可以,说是故友,那就成为活见鬼了。再其次,以读《论语》为例,开卷第一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悦)乎?’”我们大概会以为,这就是战国时期孔门弟子结集时的样子。其实不然。且不说字的形体,那时用篆书,现在是宋体铅字;试想,两千几百年,经过多次传抄,多次兵火,原样不变的可能究竟有多少呢?情势是不能不变。变,有可通的,如“贫而乐道”变为“贫而乐”;有不可通的,如“危斯举矣”变为“色斯举矣”(用商承祚说)。推想不可通的变会数量更大,怎么处理?常用的办法是校勘,以图复原。但这很不容易,弄不好就成为瞎子摸象,错上加错。还有偷懒或顺情说好话之法,是曲解,结果就成为,错的像是对的,更糟。最后还有真伪问题,如经有《尚书》(一部分),子有《列子》,等等,是《洙泗考信录》《新学伪经考》一类书着重研究的,虽然题目太大,却也不是毫无关系。总而言之是,读古典,得确解,或说所知合于古,很不容易。对应之道,理论上有相对的两种,一种是知难而退,另一种是知难而不退;实际呢,既然要读,我们就只能知难而不退。过去,大量书呆子也都是走这条路的。
三
显然,办法只能是以今语解旧语,包括少数的改旧语。这花样很多,时间很长。货色太多太杂,难说;只好由厂家方面下手,举例谈谈梗概。就现存的文献说,这至晚始于孟老夫子,《滕文公下》篇引《尚书》“洚水警余”,怕当时人不懂,解释说:“洚水者,洪水也。”他不愧为亚圣,即如这一招,就很值得下笔故求艰深以显示不同凡响的后代不少人深思。言归正传,二百年之后,太史公写《史记》,引《尚书》,用了省事的办法,是径直改用今语,据袁宗道在《论文上》中所举,是:“畴改为谁,俾为使,格奸为至奸,厥田、厥赋为其田、其赋,不可胜记。”就在同时,或说其前及其后,出现了以今语解古语的最大户,曰作注解。操此业者是经师,其中有些还有光彩的职称,曰博士。这类人,专以两汉而论,早的,各立门户,如《诗》有齐、鲁、韩、毛(混合今古文,下同),《书》有欧阳生、大小夏侯、孔安国,《春秋》有公羊、谷梁、左氏;晚的,渐渐改为兼容并包,如服虔、马融、郑玄之流。这方面的工艺也有不少花样,如解经为传,兼解经传为注,为笺,为解,为疏,以后经过唐、宋、清三个中兴时期,还有正义、解访、集说、疏证等名堂。作坊多,产量自然不会少,如果把《皇清经解》中的杂七杂八都算进去,数量就会更多。此外还要加上史、子、集三部的有注的书的大量的注,真可以说是汗牛充栋了。但这还苦于斩草不能除根,所以又生出一些不同性质的。一种是字书(包括韵书),早的有《尔雅》《说文解字》《释名》《玉篇》等,中期有《切韵》《广韵》《集韵》等,直到现在案头常见的《辞源》《辞海》等,都是。另一种是特效药性质的,早的如《经典释文》,晚的如《读书杂志》《经义述闻》《群经平议》《古书疑义举例》,直到杨树达的《古书句读释例》,都是。还有一种是广泛从事训诂、考据的,如方以智《通雅》、黄生《字诂》《义府》、蒋礼鸿《义府续貂》之类是典型的。最后还可以加上量相当大的笔记、尤其读书笔记一类,如《容斋随笔》《困学纪闻》《少室山房笔丛》《日知录》《十驾斋养新录》等等,都是言不离故纸堆,也就是在那里以今语解古典。
时间长,人多势众,应该说,成就是很大的。但是并没有大到读古典的困难已经一扫光。原因很多。涉及的只是古典的一部分,甚至一小部分,一也。有些,诠释的人意见不同,是非难定,二也。其三更严重,是间或有失误,“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一般读者,尤其初学,就更难处理。但只要还想读,就不能不想办法。上好的办法只有一种,足以旧的诠释为拐棍儿,用自己的脚走,就是说,要培养自己的诠释和识别能力,以求渐渐地能够取是舍非。培养,也要有办法。过去是多读加眼观六路(看各家解说),费力却只能如此。那是慢工出巧匠。能不能快些?有了王先生这本《古语文例释》,我可以答“能”,办法就是先细心读这一本。这样说是有原由的。
四
书名的“古语文”,指先秦两汉,具体说是始于《尚书》,终于《三国志》。这不是厚古薄今,是因为那时期的文献最难读,问题多而难解决。“例释”是简约的说法,求名实相副,应该说“误例正释”。说句玩笑话,王先生立论用的是吹毛求疵法,就是某书的某某同句,昔日某人的某种讲法错了,正解应该是如何如何。这样做,我觉得更有好处,以鉴定古画为例,用吹毛求疵法,如结论是不真,理由则可以各式各样,有的是画风不对,有的是题款不对,有的是图章不对,有的是纸张不对,等等,这样,漏洞见多了,眼力就会提高得更快。求疵,正误,不能瞎说,要有理由。这方面,王先生立论、举证,都求恰当而充分,乃理所当然,可不在话下;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兼指明发现错误、校正错误的“路子”,可谓以金针度人。这路子明显地表现在书的目录中。全书十三章,第一章谈语文的变改,第十三章谈后人模仿的失误,可以不计;中间十一章所举,都可以看作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路子。这些是:(1)据句法判断语意词义之疑难;(2)句法,虚词用法;(3)断句;(4)词义;(5)古音,同音假借;(6)文字;(7)章法;(8)篇;(9)书凡例;(10)校勘,考据;(11)名物。(共334则)与上面谈到的各家各种解说相比,王先生的讲法是化零为整,化片面为概括,化散漫为有条理,这对于初学,以及像我这样的半初学,都大有好处,那是,费力不很大而可以得到读古典的全面知识;还不只是知识,应该说,更重要的获得是萧规曹随,多多少少也能够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这能力,据我的体会,一半来自刚刚提到的路子,还有一半是来自体现在各条目中的透辟的识见和谨严的方法。这后一半,像是应该举些例以说明情况,可是碍难这样做,因为那要大抄,为作文规则所不许。不得已,只好走另一条路,以我的粗浅认识为依据,深追一下,这透辟的识见,谨严的方法(一切成就都是由这里来),是否还有根源?我觉得有,那是博学之外,还坚守三个原则:一是保持古语文习惯的本然,二是合于人事和文事的情理,三是不违背逻辑的和谐性。这方面的深厚功底,王先生只是实行,并不说,在他是不吹吹拍拍;我呢,当仁不让,所以说了,只是不知道能否说到点子上。
五
介绍成就,大抄不行,略过不提也不行,要在两个不行之间挤出点办法。想想,决定用街头买物法,选自己比较需要、推想别人也会感兴趣的,简而又简地说说,以期能够以一斑显示全豹。依原书的次序选录。
(一)标点本《汉书·朱买臣传》:“及买臣为长史,(张)汤数行丞相事,知买臣素贵,故陵折之。买臣见汤,坐床上弗为礼。”我几年前编《文言文选读》,第三册选这篇传,就是照录标点本。王先生讲“见”的用法,指出应该这样断句:“买臣见,汤坐床上弗为礼。”我知道我是跟着错了。(原书66页、67页)
(二)《左传》僖公四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风马牛不相及,现在还常说,原意究竟是什么?旧解纷纭,今用囫囵吞枣。王先生举大量证据,解为:风,放也,是动词;相及是牝牡发生关系。这就合情合理了。(70页—72页)
(三)标点本《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赵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王先生举出用词及事理的理由,认为应该这样断句:“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赵而壁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六十年代初我们编《古代散文选》上册,也是“往使”后用句号,现在才知道,一错就是二十多年。(95页)
(四)七十年代末,我主持编注《古代散文选》下册,注章学诚《古文十弊》开头“余论古文辞义例,自与知好诸君书”的“自”字,参加工作的人理解不一致。我解为“自从”。有的人据《词诠》,认为应解为“虽”。最后只好和稀泥,注为:“〔自〕始。又一解,虽,与下文‘然’呼应。”现在读王先生书,有“自不与虽同”一则,举自的用例多种,证明没有等于虽的用法。我理解对了,只是凭感触,王先生有理据,所以不能不恨相见之晚。(126页一131页)
(五)同样的情况,我多年接触文言,总不赞成语句末尾的“焉”字等于“于是”的讲法,可是没有一举否之的兴趣和学力。现在读王先生书,有可以称为大举的讲焉的用法一则,其中一项就是“不同于是”。这一则长达两万言,我细读了,因为给我撑了腰,我就更不能不称叹。(167页—194页)
(六)句首的“越”字,如“越三日戊申”,有义无义,拿不准,王先生定为助词,无义,也算解决了一个小疑难。(202页、203页)
(七)古王侯自称“寡人”,杜预和朱熹都注为“寡德之人”,我过去作注也就这样人云亦云。王先生认为称寡称孤,不过是与万民对举,谦称为余一人而已。细想想,还是王先生的讲法合乎情理。(271页、272页)
(八)“为戮”,古书中常见,过去总以为是被杀。王先生举大量证据,说是“为罪人”之意,很对。(275页一278页)
(九)《论语·述而》:“自行束<SPS=1444>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束<SPS=1444>,从宋人注,都说是敬师的礼物,干肉。王先生根据古注及其他证据,说束<SPS=1444>应解为束带修饰,代表年十五,所以行束<SPS=1444>以上就是行年十五以上。这样拨乱反正,推想孔子如果有知也会很高兴,试想,译为“只要礼物不少于金华火腿,我就教”,不是往“有教无类”的孔子脸上抹黑吗?(案《义府》卷上“束<SPS=1444>”条亦有此说,较简。)(287页—292页)
(十)《楚辞·卜居》:“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默默,王先生认为同于嘿嘿、墨墨等,是混浊不清的意思,不是沉默不言。可谓辨析入微。(306页—313页)
(十一)《史记·魏公子列传》:“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宾客。”赞,过去几乎都解为赞扬,难通,只好曲为之说。王先生解为见(进见,自见),赞宾客即见宾客于侯生。赞还有引申义,是称说,明乎此,史书篇后的“赞曰”也就好讲了。(329页—336页)
(十二)欧阳修的“修”本当作“<SPS=1444>”,长义,所以字永叔,甚是,只是因为错得时间太长了,就积非成是。这虽然关系不大,可是能够知道这位文忠公的本然,总值得一喜吧?(358页一362页)
为篇幅所限,只能这样拔九牛之一毛。真要窥探其中的宝藏和奥秘,就要用《庄子·养生主》中庖丁的办法,先对全牛,然后解牛,即找一本,一句一句地耐心读是也。
六
依世风,也要说说不足的一面,以表示不偏不倚。但这很难,因为王先生的学风是严谨,恪遵绳墨,磨砖对缝,还想从中找点缺漏就不容易了,何况我的学力,以及在这本大著上用的功夫,都有限。但应制文还是不得不作。挖空心思,只想到两点:一是有极少数讲法,可信的程度差些,应该说是可商;二是有极少数讲法,像是证据还不够充分,应该再补充些材料。
前者,可以举以下几则为例:
(一)457页“诗鸡鸣所咏者何”一则,“匪鸡则鸣,苍蝇之声”,王先生说:“窃以蝇字乃<SPS=2255>之误。苍蝇即今语青蛙。蛙声阁阁,似鸡鸣也。”案此说始于明朝晚年焦<SPS=1319>,《义府》卷上“苍蝇之声”条说:“焦澹园谓,蝇字乃<SPS=2255>字之误,诚然。”以下引《汉书·王莽传》“紫色<SPS=2255>声,余分闰位”,并进一步说《诗经·小雅·青蝇》的蝇也是<SPS=2255>之误。但这种说法,《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不同意,说是“穿凿附会”。其后,钱熙祚还举出理由驳:“《齐风》‘苍蝇之声’末章明言‘虫飞薨薨’。《小雅》‘营营青蝇’,《传》:‘营营,往来貌。’《说文》作‘营营’,训小声也。郑《笺》云:‘蝇之为虫,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其为蝇可知。焦澹园谓《鸡鸣》之蝇乃<SPS=2255>字,荒经蔑古,明人恶习。黄氏反引《王莽传》‘紫色<SPS=2255>声’以证之,并欲改‘青蝇’之‘蝇’。<SPS=2255>非上树之物,而云止棘、止樊、止榛,岂非笑柄?”(《义府跋》)可见这说法还有争论,所以可商。
同样情况是342页“<SPS=1966>以写龙,凿以写龙”一则,王先生说凿是酒器,<SPS=1789>之误,也可商。因为还有另外的猜测,见于《义府续貂》,说是蔽膝,黻之误。
(二)40页“汉高之法三章是否杀人伤人及盗”一则,王先生主张三章,一是杀人者死,二是伤人及盗抵罪,三是余悉除去秦法。这也可商,因为法是要守的,犯则治罪,余悉除去秦法用不着守,也无所谓犯,与杀人、伤人、盗的性质不同。
(三)26页“子所雅言章旧读误”一则,王先生说应该这样断句:“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样变,意思与传统读法无别,只是感到,一,念到诗书那里站不住,二,“皆”字有点突如其来。至于王先生提到的疑难,“若以‘所雅言’统诗书礼,则‘皆雅言也’为赘辞”,似乎同一意思重复说,古书中并不罕见。
后者,可以举以下两则为例:
(四)323页“主臣之语旧解多误”一则,王先生说谁都讲不清楚的“主臣”乃“臣以”之误。但古书中“主臣”的说法不一见,何以“臣以”都误成“主臣”?又,“臣以”并不是处处可通,如马融《龙虎赋》的“莫不主臣”就代不进去(王先生说是“必为讹字”)。总之,虽可备一说,却终嫌证据不够充分。
(五)321页“除某官之除1日解误”一则,王先生说“窃谓除某官之除乃阶除义之引申”。是否如此?总感到再加些证据才好。
最后说几句跳到圈外的话。这年头,按部就班上学,读,死心塌地求知,如还有些人,是愚公,因为费力很多,或有失而无得;在古典的大海中求知,并想考辨,解决一些疑难,为后学铺路,如王先生,是超级愚公,因为常常是,用千钧之力,所得也许只是沧海之一粟。但山总是愚公移的。由成就方面看,王先生这本《古语文例释》就是移了山。现在人都忙,忙于求或忙于看,惟恐其结果就连有移山之举也不知道,所以我偷闲写了以上这些,用意是提醒一下,至少是与古典有较多关系的,不要“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才好。
(《古语文例释》,王泗原著,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八年八月第一版,7.45元)
张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