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叙述的是这位艺术大师的浪漫史。从蓝色时期,粉红色时期,立体主义,新古典主义,超现实主义时期直至战后和晚年,女性伴随了毕加索艺术生涯的始终。风姿绰约的费尔南多·奥利弗,文静娇嫩的马赛尔·亨伯特,容貌<SPS=0489>丽举止矜持的芭蕾舞演员奥莉嘉·柯克洛娃,甜蜜、温柔,永远驯服情愿接受性爱的玛丽·泰雷丝,小巧纤细,生着一双绿眼睛的弗朗索瓦·姬洛,还有佳克琳娜·洛克,热内夫·拉波特。当然,还有未留下名姓的若干女性。如果不谈艺术的话,这可真是一部登徒子的风流史了。“他花时间来观察女人,与她们睡觉,描绘她们,而这些女人只是他心目中的妓女。有两幅小一点的裸体画,他留给自己收藏。他在其中一幅画上写了:‘当你有心想玩女人的时候,就玩吧。’他在证实自己是男子汉的奋斗中,情欲似乎是对女人最恰到好处的情感。”作者的观点很明确:毕加索那近乎虐待狂式的性生活史,可谓一部“毁灭”的记录。
据本书前言说,这本传记引起美国许多艺术家不满。不过有人则认为,即便书中所举完全属实,也不能抹煞一个艺术家天才的一生,因为毕加索毕竟是人,而不是神。
收在传记后面的一篇文章,表达了与此相近的观点,并且又进一步:“他的艺术离不开女性,但他爱的是他需要的女性。他不同时期对女性有不同的审美要求,他不同时期需要不同的女性。”“毕加索这种坦率的人生态度在当时引起过人们的非议,但也为真正了解他的朋友所理解,而在他逝世以后,则又被大多数人所接受。”艺术家真是幸运!我想,还可以认为,这种在爱情生活上不断寻求新的体验与刺激,正与毕加索在艺术上不断求取创新的精神相一致——结合毕加索的创作来看,不难找出有力的佐证。
其实早在哈芬顿写作这本书之前,与毕加索同居十年并生了两个孩子的弗朗索瓦·姬洛就写过一本《同毕加索在一起的生活》(中译本为《情侣笔下的毕加索》,天津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不仅详尽地描述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生活,而且谈到了毕加索与其他女性的关系。据说毕加索对此极为恼火,曾在它未出版之际,向法庭提出控诉,要求禁止这本书的出版,但这一请求被驳回,只好徒唤奈何。看来毕加索多虑了。除了增添一份研究材料外,这本书并无损于他的声名,因为他是举世公认的大艺术家!
邓肯在其自传中曾有过一番精彩的议论:“恋爱之神异,在于其音调之高低,宫商之变易;一男子之爱与另一男子之爱相比,犹如听贝多芬的乐曲与听普契尼的乐曲的不同,而那弹出这不同的节奏音响的乐器就是女人。我想一个女人只亲爱过一个男子,也像一个人只听过一个作家的音乐。”邓肯也是一位大艺术家,但她在这里所谈到的,又不仅是爱情与艺术,而简直是爱情与人生了。于是我想到,人们在对艺术家表示理解的时候,所理解的,是艺术,还是人生?或者说,是艺术家,还是普遍的人性?
在《毕加索的追求:艺术与女性》一文中,作者写道:“伟大的艺术家都是一些至情至性的伟人。他们的情感欲望的强度是一般人无法比拟和难以理解的。这是最强大最神秘的生命原动力。他们有无穷的欲望,所以才有无穷的创造力。”问题在于,对于“伟人”的情感欲望,一般人大都能够表示理解与宽容,那么对同样具有“伟人”之至情至性,却不幸没有成为“伟人”的普通人,他们的情感欲望,是否也能获得普遍的理解与宽容?
当然,这与毕加索,与艺术家,与伟人,都无关了。
(《毕加索和他的情人们》,湖南文艺出版社一九八九年五月第一版,2.9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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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