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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写美国中央情报局官员的生活,分六个部分,中心人物有三:休·蒙塔古,中央情报局的高级官员;哈德莱·加德纳,休的漂亮少妻,名牌学府拉德克利夫大学毕业生,是中央情报局的中级官员;赫里克(赫莱)·哈伯德,是中央情报局的第二代,休的门徒,以后成了休及哈德莱夫妇儿子的教父,再后是哈德莱的情人和大夫。
小说第一部分由赫莱叙述家史,场景则是休购置的府第“留园”,这里经常闹鬼,鬼是这所府第的原主,引水员法尔。休·蒙塔古在中央情报局的代号是“娼妓”,这样的代号是很不寻常的。府第里除了休及哈德莱夫妇外,还有他们的儿子克利斯托弗。休训练赫莱种种情报员应具的技能,特别是爬山,同时也照顾赫莱职业上的升迁。赫莱十分崇拜休,但又与哈德莱勾勾搭搭。几年过去了,哈德莱终于成了赫莱的情妇。在一次登山时,克利斯托弗不幸摔死,休亦受伤,不得不坐了轮椅。另一次哈德莱自杀为赫莱所救,于是二人就结了婚。但赫莱却另有新欢,做服务员的克罗伊。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赫莱驾车回“留园”,道路泞滑,险一险翻车,到家后发现哈德莱神色异常,克罗伊则大声呼救,原来她的卧室神秘地被人洗劫一空,是时,消息传来,休在一次航船失事时丧生。这是一起谋杀案吗?似是似非。
阿尼·罗森是赫莱在中央情报局的同事,他带了三个属员来守卫“留园”。他们在等候狄克斯·勃特勒的来临,他也是过去的同事,离开中央情报局后成了个超级富人。“留园”大火,阿尼葬身火海,哈德莱失踪,她正在热爱狄克斯。如今,赫莱隐居于勃朗克斯,差不多销声匿迹有一年之久。在此期间,他写了长篇回忆录《戏局》,叙述了上面提到的事实。以后他缠住了中央情报局原柏林站头子威廉·金·哈维。
第二部分场景移到柏林,此时赫莱已成了狄克斯的助手。哈维的骄傲与高兴是他秘密在地下掘了个通道,可以从西柏林秘密进入东柏林,可以窃听东柏林的电话和到莫斯科的车轮声。第三部分是述过去休向中央情报局的高低级从员,教授做间谍与反间谍的方法。第四部分,赫莱被派去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工作,此时他已非复在柏林当学徒的生活,而是在特务头子E.霍华德·亨特的得力助手了,与苏联克格勃斗心斗智。梅勒差不多化了一半篇幅来写这位新的特务头子。这一阶段从一九五六到一九五九,除了与克格勃作战外,还有与联邦调查局作内线的斗争。在第五、六部分,写一九六一到一九六三猪湾事件及古巴导弹事件及颠复古巴卡斯特罗的种种阴谋。此外,还有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五角大楼和司法部、及国务院间的纠纷。这部小说触及的背景远较故事本身为有趣味,是讲中央调查局在艾森豪威尔与肯尼迪总统间设法除去卡斯特罗的故事。
上面便是《哈洛特的鬼魂》故事的大概,总之,是本巨著,内容非几百字可以说明,而书中人物众多,关系复杂也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但是作为一个无机会读到原书的中国读者,知道诺曼·梅勒写了一部有关美国间谍活动的小说,也就够了。特别是现在,<SPS=1701>译及出版原作,尚需一笔外汇;我想这不是一本了不起的书,是不必为之大费周章的。
美国《纽约时报书评周刊》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二十九日的一期,刊出了由约翰·西蒙写的评介,西蒙是《国家评论》的影评撰稿人,也是《纽约杂志》的剧评撰稿人。文章刊出,即有消息说梅勒对之大为不满。原来西蒙的文章,由我看来,文气似乎不免有些欲抑故扬。作者提了一大堆文学大师的名字来吹捧,事实上是在讪笑梅勒的不能比拟,难怪梅勒要大为恼火了。写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又何必用酸溜溜的口吻呢。当然我无法对文章提出具体意见,只是读后的感觉而已。
《书评周刊》又于同年十一月十七日刊出了梅勒致该刊的信,语气与西蒙的文章差不多,也有股酸味。梅勒首先讥西蒙是个“发情期的公羊”,而《书评周刊》的编者贝基·辛格勒则完全陷在困境里。西蒙知道他的评介简直不能与国内其他评介文章相比,只能归入中流之列。梅勒说,西蒙多年来只乐于写那些自得其乐的吹捧女演员的自我吹嘘,和对大多数比他有名气的作家、导演、男演员加以打击的文章。纽约只有《时报书评周刊》和《纽约书评》二家杂志,后者从未与西蒙打交道,前者也只偶而请西蒙写一、二篇文章。《书评周刊》的原编辑约翰·伦纳德曾经说过,他在编辑《书评周刊》时,除了评介已故欧洲作家的书,他简直不能信任西蒙写评其他人作品的文章。
据梅勒的陈述,贝基·辛格勒收到这本被兰登书屋编辑誉为梅勒巨著的《哈洛特的鬼魂》后,曾考虑过谁来写评介的问题,最后才决定由西蒙来当此重任。事先辛克勒还询问过西蒙能否对此书作出公正的评价,西蒙回答他能。再问评介人对作者有否芥蒂,西蒙回答完全没有。虽然几年前,他作了不利于梅勒所写《曼丽琳》一书的批评,但那是另一回事。几个星期后,辛格勒发表了西蒙评介《哈洛特的灵魂》的文章。梅勒问辛格勒有否看过西蒙评介《曼丽琳》的文章?她说看过。梅勒问她这文章曾否使她踌躇?她说文章是几年前写的,而且《曼丽琳》也不是本好书。梅勒便说她上当了。辛格勒说她曾问过西蒙,得到的回答是他对《哈洛特的鬼魂》很喜欢。梅勒告诉她说西蒙骂梅勒为“超级大胆的自大狂”,可是辛克勒未作答,梅勒认为她相信这句话,于是辛克勒挥挥手把问题搁置了。因为她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以后梅勒又出示了西蒙评介他女儿凯特在《樱桃园》中演出的文章,显然父亲的罪过也落到女儿身上了。梅勒曾经在认识西蒙的人面前扬言他再也不要和西蒙同处一室了。
但是事有凑巧,一天《巴黎评论》的泼林普顿在东河举行一次游船年会,梅勒忽然看到西蒙和两个女人在一起,就走过去将手搁在西蒙的肩头,问他是否是个有信义的人,西蒙不得不点头。梅勒向他要个电话号码,西蒙随口说了个,但是他的女友说,这是旧号码,另外还有新屋的。西蒙也不得不说出这个新号码。以后西蒙评介《哈洛特的鬼魂》的文章出来了,贝基·辛格勒对《纽约观察者》的记者说,一定要卫护西蒙,因为他是极为懂得平衡的人。梅勒则评说西蒙是个能够把写白领阶级的契佛与写农民的史坦贝克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人。西蒙恶毒攻击了梅勒的女儿,他还发现西蒙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因为他不但攻击了梅勒,也攻击了凯特,使父女二人无一幸免。但是,梅勒说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贝基·辛克勒。他结论说,让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去打击另一个人面兽心的人,这就成了搞得一塌胡涂的大赛马,人们就喜欢这样。
在梅勒的信后,书评作者西蒙作了答复,也未针对梅勒的原文,说梅勒不过玩了一套读者也许喜欢的起坐间把戏,在西蒙文中找到了梅勒可以与之匹配的狙击手而已。在梅勒信中说他看到西蒙和两个女人在一起,事实上西蒙是和他的未婚妻及另一对夫妇在一起。他说了旧住处的电话号码,因为刚在一星期前搬入新居。西蒙讥嘲了梅勒的观察力,说明明他们四个在一起,而梅勒偏说他和另外两个女的在一块。至于评介梅勒的女儿凯特,则西蒙说他批评阿瑟·密勒的女儿要严厉得多。西蒙说他没有得到梅勒的口信,他为什么要担心与梅勒同在一室?西蒙认为梅勒的信中并未指出他在评介《哈洛特的鬼魂》一文中的任何错误,所以他将感谢梅勒之选中这篇文章,大动干戈,其实他在文中不过说了略有不利梅勒的地方,其他还有人写文章完全否定这本小说的,梅勒为什么不则一声?他感谢梅勒对他的青睐。他也承认在评介文章中,把梅勒与托玛斯·沃尔夫相比,虽然二人的风格完全不同,而且他写的也比较冗长琐屑。
这便是西蒙的唯一歉意了,不过作为一个读者来衡量这两封打笔墨官司的信,不能不说这两封信都没有击中目标。双方意气之争,倒是不移的事实。
至于编者的回答,则是承认梅勒所说西蒙并不是她第一个选中的作者,她曾想找其他的人,最后都被否定了。辛克勒感谢西蒙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拒写这篇文章,并认为他写了一篇公正的评介,是合乎报纸水平的。总的说,编辑部不会把一本新书交给与原书作者持不同意见的人去写评介的。梅勒提出西蒙的评介文的确写得苛刻,但编辑部所指的是西蒙对于《玛丽琳》一书和对于凯特·梅勒的演出,所以认为这两篇文章是不恰当的。看来《纽约时报书评周刊》的答语,虽貌似公正,事实上也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本质,编者显然满意西蒙的文章。
书评家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角色。作家好容易化了多长的时间,写了一本书,书评家凭什么来横挑眼竖挑鼻,不阴不阳地说上几句,令作者不快呢?西蒙之引起梅勒的不满,是可以理解的。西蒙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更怨不得梅勒。至于辛克勒的横插一棍子,我看也大可不必。作者与书评人之间的不同意见,本来可以允许双方各持己见,不作结论。如今编辑部发表了有偏向的答复,事情便变得复杂了。我以为最后的仲裁应当是读者,作者和评介者都须服从读者的决定。但是我怀疑,忙于享受生活的美国读者,又有几人能读完这本像砖头一样的巨书。
Norman Mailer, Harlots Ghost,Random House,NewYork,pp.1328.
西书拾锦
冯亦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