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史研究》上读到一篇考证文章,力辩红顶商人胡雪岩系徽州人之谬,坚称胡氏“籍贯”应为杭州。其实,说光墉为徽州绩溪人不误,为杭州人亦不误。何故?一祖籍,一现籍耳。根据明清政府的规定,凡在侨寓地拥有田地、坟墓二十年以上者,即可申请入籍当地。故而徽州人所到之处,纷纷求田问舍,以争取尽快土著化。以芜湖县为例,明嘉靖间当地即已有“徽贾土著盐商者”;歙人阮长公在芜湖以经商起家,“以歙为菟裘,芜湖为丰沛”;及至清代,芜湖更为徽州移民及其后裔鳞集骈聚之要区。这些人的现籍虽非新安,但在自我感觉上却认为自己还是徽州人(《儒林外史》中的二牛对话亦以“我们徽州”自称)。故幽榜中小牛现籍虽系芜湖县,亦可能自称“祖籍本来也是徽州”。却亦不无可能。
《儒林外史》第二十八回记河下兴盛旗冯家(似隐指祁门盐商马曰<SPS=0911>、马曰璐二兄弟)曾从徽州请来了辛先生。此类延自徽州的谈笑清客,为数甚伙,且于史有征(可参见李斗:《扬州画舫录》)。寓居广陵子午宫的牛玉圃,显系亦一帮闲食客。淮鹾盛时,邗上盐商达百数十家,老牛一秋风主顾,“又不奈烦住在他(万)家那个俗地方”,故不知万雪斋程明卿一段过节并非毫无可能;且老牛为万家“代笔”,既为东家雪翁延请,包船上挂“两淮公务”的灯笼,也算不上是冒充盐商,焉能据此便怀疑起“我本是徽州人”来?
读书短札
王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