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接近圣诞假期的尾声
 

  确切的日期不知道
 

  亲爱的长腿叔叔,
 

  您在的地方下雪了吗?从我的小阁楼望出去全世界都覆着一片的白,而雪花如爆米花一般飘落。此刻是傍晚时分,太阳刚落到寒冷的紫色山头後面,我在我的窗台上藉着最后一点余光,写信给您。
 

  您的五个金币真是个惊喜!我不太习惯收到圣诞礼物。您已经给我这么多东西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您知道的──我觉得我已经拥有太多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它们。您想知道我用钱买了什么吗?
 

  I.一只银色的表
  II.一本诗集
  III.一个热水壶
  IV.一张小毯子(我的小阁楼很冷)
  V.五百张画上格线的黄色的稿纸(我很快就要开始写作了)
  VI.一本字典
  VII.(我不太想告诉您最后一件,不过我会的)一双丝袜
 

  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是个很牵强的理由促使我去买丝袜。茱利亚·平莱顿每晚到我的房间来读书,穿着丝袜,双腿交跨坐在椅子上。不过等着好了,等她一放假回来,我就要走进去,穿着我的丝袜坐在她的椅子上。您瞧,叔叔,我真是坏胚子,不过,至少我很诚实;您早就从约翰格利尔之家的记录知道我不是完美的,不是吗?
 

  我对我的7个礼物都心存感激。我假装它们是装在大箱子里,从加州的家里寄来的。您不会反对吧,是吗?假装您是我的一整个大家庭?
 

  现在我该跟您谈谈我的假期,还是您仍旧只关心我的教育?
 

  我希望您能了解“仍旧”在字义上的脆弱的阴影。这是最新加入我字表的新词。
 

  来自德州的女孩名叫蓝侬拉·芬顿。我喜欢她,不过不比莎丽·麦克白;我可能不会喜欢其他人像我喜欢莎丽一样多──除了您。我永远都会最喜欢您的,因为您是我一大家子的化身。蓝侬拉跟我还有两个二年级的女孩子每个好天气就远行经过乡间,看看邻村。有一回我们走到镇上,4英哩外,然后停在一家餐馆,大学里的女孩子都在那里用晚餐。龙虾(35分钱),吃完再吃煎饼(15分)。老天啊,真是便宜!
 

  这真的很有趣!尤其对我而言,因为这跟孤儿院太不一样了:每回我离开学校,我总觉得我好像逃狱的犯人。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就开使跟别人分享我过去的经历。当我去抓它的尾巴,把它拉回来时,那只猫差点就跑出袋子。对我而言,我很难不去说说我所知的一切。我天性诚实;如果我没有您来诉一诉,我一定会爆炸的。
 

  我们上星期五吃麦芽糖,由我们大楼的管理员提供的。“厨师”由一顶白帽变出22顶来──我想不出来他从哪里弄来的──于是我们全把自己化为厨师。
 

  真的很有趣,虽然我吃过更好吃的麦芽糖。当一切终于结束时,我们自己跟厨房还有门板全都黏答答的,我们头还顶着白帽就组成行进队伍,每个人都带着一把大汤匙或平底锅。我们行进过空荡荡的大厅到了教师休息室,那里有半打的教授正在打发宁静的夜晚。我们为他们唱校歌,然后送上麦芽糖。他们犹豫地接了下来。我们留他们吃着大片的麦芽糖,黏答答而且好吃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您瞧瞧,叔叔,这就是我的求学过程!
 

  您真的不认为我应该当个艺术家,而不是作家?
 

  再过两天假期就要结束了,我又可以高兴的见到女孩子们了。
 

  可怜的叔叔,您一定累了!我本来打算要写封简短的感谢函──不过我一起笔,似乎早有草稿一般。
 

  晚安,并且谢谢您会想到我──我应该是无比的快乐,除了心头有一小朵的乌云外。二月要考试了。
 

  您充满爱的,
 

  茱蒂
 

  P.S.致上爱意可能会是不太适当吗?如果这样,请纠正我。不过我一定得爱某人,而我只有您跟李皮太太可二选一,所以您瞧,您得忍耐一下,亲爱的叔叔,因为我无法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