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走后,全不知躺了一会儿,后来想起他是打算瞧瞧洋娃娃用什么做的了。他都要起来了,可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他在哪儿?” “在那儿。” “他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 “死了吗?” “不,好象活着。” “让我去看看。” “等一会儿。” 全不知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正从钥匙孔里偷看。 “你躲开嘛,小气鬼!我也想看看嘛。”又听到耳语声。 “你管我叫小气鬼,我就不躲开!”门外传来喧闹声。 “你推什么呀,推什么呀!”一个指责声在气冲冲地说,“你再推一回,我就揪你头发!” “我就揪你辫子,还拿腿撞你!” 全不知想瞧瞧谁在那儿吵架。他从床上跳起来,迅速把门推开。砰的一声响,全不知看见面前有两个女孩子。她俩手捂着前额跳到一旁,惊恐地望着全不知,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绣着一只小绿兔,另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是红色的小松鼠。她们两个,象按照口令行动似的,一齐眨巴眨巴眼睛,一齐哭了起来,一齐转回身,一齐顺着房门右侧的狭窄的木楼梯向上走去。 “哇──!”后脑勺上两边撅着小短辫的女孩子大声号着。头顶系着天蓝色大花结的女孩子也哭着。 “唔──!” 全不知用手挠挠后脑勺,不清不楚地嘟哝说:“瞧这事儿!大概是我用门把她们磕得够呛吧。” 全不知由于害怕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再闯出什么乱子,就钻进被窝想打一会儿瞌睡,然而走廊里又响起脚步声。门开了,有一个女孩子往屋里探进头来。她的头发是卷卷的,一双愉快、顽皮的大眼睛,一张调皮的脸蛋上长着一个尖鼻子。 “男孩子!”她喊道,“淘气包!” 由于突如其来,全不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这时,门呼的一声关上了,传来迅速走远的脚步声。全不知耸耸肩,蔑视地嘟哝道:“机灵鬼!” 他把脑袋放到枕头上,甚至打开了瞌睡,可是这时候门又开了,还是那个卷发的女孩子探进头来。 “淘气包!”她喊道,“哈哈哈!” 门马上呼的关上了。全不知跳下床,跑到走廊上,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好哇!”全不知威胁地说了一句。 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木尺,躲在门后。没等好久。走廊上很快响起脚步声。全不知把木尺举高。门开了。蓝眼睛走进层,马上就让木尺在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哟!” 蓝眼睛用手捂住前额。 “您于嘛拿尺子打人?”她喊道,“我额头上马上就得青一块!” “也许还不至于青吧。”全不知不好意思地手里转着尺子说。 “不,会青的,会青的!您知道我多么娇嫩啊!您拿软木塞打我一下,也会马上青起来的。” “可以贴一小块膏药,”全不知想起一个主意,“您不是从药房拿来膏药了嘛。” “我是给您拿的。” “大伙用也够。”全不知说。 他拿起膏药,用剪子铰成四块。 “快点儿给贴上吧,”蓝眼睛焦急地说,“往这儿,这儿……” 她把额头凑过来,用手指着贴膏药的地方。全不知把膏药贴上,一看贴歪了,就又往下掏。 “小心点!小心点,”蓝眼睛喊道,“您拿这个讨厌的膏药把我前额全弄脏了。” “这回好啦。”全不知贴完说。 蓝眼睛跑到镜子跟前:“好,没说的!要是有人看见我额上贴着膏药呢?喂,把肩膀给我看看。您哪儿青了?” 蓝眼睛动手往全不知肩上贴膏药。 “我根本不是想打您。”全不知说。 “那是想打谁?” 全不知想说是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逗他,可转念一想,这是背后讲人坏话嘛。 “谁也没想打,”他回答道,“我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用这把尺子敲谁一下子。” “你们男孩子呀,净想敲谁一下子,可人家要是敲你们一下子呢,你们就不那么再欢啦……您笑什么?您觉得可笑是因为我额上贴着膏药吗?” 她又跑到镜子前面,“额上有这么一个四方块,这的确可笑!” “您把它剪成小圆块得了。”全不知出主意说。 蓝眼睛把膏药揭下,用剪子剪成圆形,又贴到额上。 “您觉得这样好些吗?”她向全不知转过身来问。 “当然啦,”全不知肯定地说,“依我看,这对您正合适。” 蓝眼睛眯起眼睛去照镜子。 “现在把我的裤子和衬衫给我吧。”全不知请求说。 “您去洗洗脸吧,然后就可以拿到衣服。” 蓝眼睛把全不知领到厨房。厨房墙上有个洗脸盆。墙上的的钉子上挂着毛巾,搁板上放着肥皂和牙粉。 “给您牙刷,这是牙粉。您把牙也刷刷。”蓝眼睛一面把牙刷递给他,一面说。 “牙粉我可受不了!”全不知嘲弄道。 “为什么呢?” “不好吃!” “您也不是吃它呀。” “反正一样。它辣舌头。” “辣一会儿就不辣了。” 全不知不情愿地刷起牙来。他拿牙刷在牙齿上蹭了两下,就作出一副难受的怪样,往外吐。然后用水漱漱口,把手打上肥皂。洗完手,他将肥皂放到搁板上,开始洗脸。 “洗脸也要用肥皂。”蓝眼睛说。 “去它的吧!”全不知说,“肥皂总往眼睛里跑。” “那可不行,”蓝眼睛严厉地说,“要不然您就拿不到衣服。” 没办法。全不知住脸上打肥皂,紧接着就用水往下冲。 “唉──!”他打着战说,“多凉的水啊。” 他马马虎虎地抹了一把脸,往前伸着两只手,眼睛也不睁就在墙上摸开了。 蓝眼睛勉强忍住笑看着他。 “您找什么呀?” “毛……毛巾。”全不知冷得打着颤回答。 “干嘛闭着眼睛找啊?把眼睛睁开嘛。” “这该……该……该死的肥皂,不睁眼它还往里钻呢,睁开还行!” “您把它好好洗净嘛。” 蓝眼睛从墙上摘下毛巾,递给全不知。全不知用毛巾在脸上胡噜一阵,才下决心睁开眼睛。 “您瞧,现在您可变得无比干净,甚至是漂亮了。”蓝眼睛说道。她看到毛巾上擦下的污迹,又说了一句;“不过下一次您得好好洗。只不过因为这是头一次,我才对您不加苛求的。” 她把衣服给全不知拿来,说:“您穿好衣服,到楼上来喝茶吧。您大概已经饿了吧?” “简直饿得要死,”全不知承认说,“我好象连整个一只大象都能吃下去!” “啊,可怜的人哪!好,快点来吧,我们等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