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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杂剧,是元代大戏剧家关汉卿最得称誉的一部喜剧作品。

  关汉卿生活在那个知识分子最倒霉的元代,他处身的社会地位和沦落风尘的妓女并无差别,甚至更为低下。他“半生来弄柳拈花,一世里眠花卧柳”,一生大半的时间是跟妓女生活在一起,对她们的悲惨处境有着深切的了解。他同情她们的非人遭遇,体察她们的内心痛苦,更乐于为她们的愿望和理想呼号和抗争。在我国戏剧史上,关汉卿是第一个真实地描写妓女的血泪生活,有意识地把这群向来受人践踏、受人鄙视的下层妇女作为正面形象来描写的剧作家。

  在《救风尘》中,关汉卿把热烈的同情倾注在一个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妓女身上。通过她凭借自己的大智大勇斗倒了市井流氓、救出了自己同伴的感人故事,深刻地提示了妓女想要摆脱“皮肉生涯”所遇到的社会障碍,愤怒地抨击了把妓女当作物品任意“买休卖休”的黑暗势力;并满怀激情地指出,只有从自身痛苦的经历中总结经验,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制服敌手,妓女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正由于这个剧本的思想主题,是从现实生活中提炼,达到这样高度的境界,因而有可能把一个悲剧性的题材升华成为动人心弦的喜剧故事。剧作者显然认识到当时社会中的下层人民多么需要作自己成功的斗争和胜利的欢乐来鼓舞自己,所以用如此轻松明快的笔调,谱写出了这样一出具有深刻现实意义的生活喜剧。

  《救风尘》最显著的喜剧特色,在于它不是依靠巧合、误会等常用的喜剧手法来结构和发展喜剧冲突;而是忠实地按照生活的逻辑,从人物的特定性格出发,巧妙地构成一连串饶有趣味的喜剧性情节,使贯穿全剧的戏剧冲突始终带着浓郁的喜剧色彩。

  在剧中占着主导地位的是赵盼儿和周舍之间的矛盾。周舍的身上表现出封建势力的残暴和腐朽,而其性格中最根本的特点是贪财好色。赵盼儿虽然是风尘人物,但好久历沧桑,熟谙世故,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形成了机智、老练的性格特点。他们两人之间的冲突,本来优势在周舍一边,但由于赵盼儿抓准对手的性格特点(也是他的致命弱点),周密部署,巧妙周旋,一步步瓦解周舍的优势,挫败了他的种种奸狡伎俩,终于赢得了喜剧性的结局。由于这场迂回曲折、惊奇多变的斗争,是从两个对立人物的性格中引申出来的,因此全剧不断出现喜剧性的场面,从中逐步完成着喜剧人物的性格塑造。在周舍身上,作者主要用辛辣讽刺的笔触,一次次剥露出他可笑的丑态;而在赵盼儿身上,则更多地赋予她以优美动人的气质,使这个正面形象既正气凛然,又热情智慧,从机智的斗争中表现出动人的艺术魅力。

  在我国喜剧人物的画廊里,赵盼儿宛如一朵沾满朝露的鲜花,逗人喜爱。《曲海总目提要》就说过:“小说家所载诸女子,有能识别英雄于未遇者,如红拂之于李卫公,梁夫人之于韩蕲王也;有成人之美乾,如欧彬之歌人,董国度之妾也;有为豪侠而诛薄情者,女商荆十三娘也。剧中所称赵盼儿,似乎兼擅众长。”(卷一)这个比较说明是颇中肯綮的。

  《救风尘》一剧,迄今还保持着不朽的舞台生命。解放后,不少地方剧种改编上演过这个剧目,如:昆剧、越剧的《救风尘》,评剧、川剧的《赵盼儿》等。

  我们这次校勘,是以《元曲选》为底本,以《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为参校本;对其中一些明显的讹误和脱文,也根据前后文作了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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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