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考研队伍向太阳



  如厕:作为一种放松或者娱乐的方式6月4日

  今天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阅读理解仅做了一篇,如果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的话,那就是上午上中文系现代文学史课,晚上上当代文学史课,时间不够。但这样的理由显然不够充分,权做一种安慰吧。不过,课还是讲得不错的,现代文学史课讲现代派诗歌,无非是对西方现代派文学的模仿和借鉴。当代文学史课进入80年代后期开始的所谓“后新时期文学”,由于缺少时间的检验和历史的沉淀,它自然还不能进入文学史的经典范畴。这个时期的文学,开始呈现出一种商业时代的颓废和虚无,很多作品中所表现的那种小人物在现实社会中勾心斗角的无奈,似乎已经在预示着进入社会后的我们的将来,现在的我,过早地体会到了这种挣扎背后的心情。讲授当代文学史的老师很同情《米老鼠和唐老鸭》中总被愚弄的唐老鸭,《猫和老鼠》的猫不是也处在这样一种境地?

  在学校中,我鲜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尤其在备考这段时间,我也懒得去联络,因为没有更多时间。每天我就这样一个人拎着塑料袋(进自习室人太多,进阅览室不让带书包,袋子似乎不管,装的东西却不少,我一直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沾沾自喜),里面装着很多书,却并不是每天都看得过来,默默到图书馆占一个好位子,然后就是一天的长坐,间或出去吃饭或在楼道中溜达,在自动饮料机中买一听可乐,然后听着硬币滑出的叮当声。不一定是口渴了,只是作为一种放松或者娱乐,就如同上厕所。

  北大图书馆分为新馆、旧馆两部分,厕所格局自然也就有了新老“版本”的差别。新馆厕所明亮整洁,我却偏好到旧馆厕所方便。一来路途会稍微远一些,可以多活动;二来那种破旧的墙壁让我感受到一种时光流逝的历史感。几十年前的北大人无论如今多么显赫最初也会在这里宽衣解带:这种无来由的想象让我感觉很开心。灰黄的墙壁或蹲坑前的门扇上,隐约有铅笔或圆珠笔留下的文字,他们在这里寻找同性爱人。留下的电话号码或E-mail地址多可辨认,有意者大多可按图索骥找到同好。落款中的日期涵盖了从十几年前到当下的不同年份,一种有别于常人的性取向已经偷偷摸摸了很多年。厕所墙壁上,还会有打油诗、谜语、笑话等恶搞的内容出现,或许可以纳入到厕所文化的范畴。这些文字的不断更新,让上厕所成为一种特殊的放松或娱乐的方式。

  放松之后,到新书架看看是否有新到的图书,好看的拿到座位却不一定有时间认真翻阅;或是到图书馆东门外的台阶上晒晒太阳,间或看看路上走过的美女还有翠绿的风景……忙碌而焦虑的考研生活其实也可以充满乐趣,关键你怎样去发现。

  “生活在别处”6月5日

  上午给帮我找导师的老师发了一则短消息。我担心老给人家打电话会让人觉得麻烦,所以没有贸然打扰,但短消息他是否收到,我无从知晓。本来说“五一”前后去见导师的,一直拖到了现在,求人办事,只能等了。

  教现代文学史的吴晓东说,他一生中有两次飞跃,一次是从偏僻的乡村到县城上高中,一次是高中毕业考上北大,每次转折面对的都是一个崭新的广阔天地,而时间久了,就觉得应该有另外一种方式的飞跃了,比如出国。他今天讲课的主题之一是:生活在别处。

  当在某种生活状态中停留太久之后,便会麻木到对周遭的事物没有感觉,这是很可怕的一种心态。于是,当无法在固定的生活环境中感受到新鲜的快乐(哪怕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的时候,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浪迹燕园多年,我几乎熟悉了她的每一个角落,当初的神圣感正在淡化为每日生活于此的平常。而事实上,我并未真的进入她的怀抱,我渴望被她认可的那一天,也许只是一个红皮的学生证,也就足够了。所以,我还不能离开。心可以生活在别处,物理的躯体却不能。生活在别处?难道这只是无法摆脱现实桎梏者的心理安慰而已?

  把时间放在这样一种流水账式的记录或是无聊的思考上,似乎没有比做几篇阅读理解来得实在,于是我准备关上电脑了。

  燕园札记(二)暧昧的“一夜”不是情6月6日

  闲来无聊,在北大中文论坛上,有署名“北京一夜”的网友发表了为数不多却很有感觉的诗歌。我所感兴趣的倒不是诗歌的内容,而是他的这个ID所带来的视觉上的联想。

  “一夜”这个网上流行甚广的词语,如果让你感觉有些暧昧、有点异样的话,那么,就请你到著名的Google网上去搜索一下,在489000项查询结果中,排在前面的几十项中几乎都是关于“一夜情”的风流与寻觅,或者是在描述一个凤蝶乱舞的晚上。条目太多,我无法统计使用这个叫做“一夜”的词条本义的在其中到底占到几成。

  一夜,一个晚上的时间。但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涵盖几乎所有可以想象的内容,以有限的时间包含无限的想象,而任何人都可以想到的是,那最适合夜晚的活动,也无非那一种。这个曾经再简单不过的名词,如今变得如此暧昧不清却又定义得空前清晰和单一,甚至因其使用的频繁显得有些单调了。这个词语,足可以映射和反映出当前语境下人们的心态和生活已经浮躁和开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一夜的萍水相逢,一夜的缠绵悱恻,一夜的爱与哀愁……太多类似的故事在无数次地上演,太多的躁动在一个个普通的夜晚跃出心房钻入另一个拒绝寂寞的唇间,太多陌生与熟悉的人们在平淡重复的生活中制造原始放纵与短暂狂欢的汹涌波澜,太多快乐与悲伤在一个如水的夜色过后,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紧闭的时候,在那混合着烟草余温的气息尚未散尽的时候,在从此杳无音讯或继续寻觅时机的焦急等待中雕刻在岁月的脸上,而心是否苍老?暧昧的一夜,也许根本就不如幻想中的一般。这一夜,与爱情无关。

  与“一夜”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就是“小姐”。其本意几乎消失,而今成了贬义词。倘若不是在极其庄严的场合或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方非跟你急不可。这个原本称呼未嫁女子的纯洁的词汇就在一片“找小姐”的趋之若鹜的熙熙攘攘中“与时俱进”了。

  和“小姐”一样容易被误解的是“同志”。八十年代,“同志”这一称呼流露出来的是情谊和感激之情,亲切的称呼之后,往往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我们在那个激情年代的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的情节。以前我还真不相信能激动成那样,一次在双安商场玩游戏丢了近千元的东西,被一个好心的员工捡到,失而复得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说什么感谢的话都会觉得俗气,真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握住好人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胸牌,记下了员工号,后来写了一封感谢信。那一句“同志,谢谢你”,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