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日寇陷泥淖 盼侵华之战速决 老蒋求称王 命搭线之人先行





      
  孔祥熙摸不着头脑道:“我已经请星洲总领事注意陈嘉庚的行动,根据来电,那个姓高的已经当面同他接洽过,劝他以后不要发电报了。”蒋介石冷冷地在电话中说道:“姓高的不去也罢,他一去,陈嘉庚的电报可打到我这里来了!”孔祥熙支支吾吾一阵,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却听见蒋介石在问:“你给陈嘉庚去过电报没有?”“去过了,去过了,刚刚昨天发出。”孔祥熙道:“根据你的意思发的,很简单扼要。我说:‘陈嘉庚先生:敬电悉,谣传不可信,盼相机纠正,并继续筹款为祷’。”

  “你再问问姓高的!”蒋介石厉声说道:“问他在地方上耍得开耍不开?再让陈嘉庚发电报,新加坡总领事我要换人了!”说罢砰然搁上电话。总觉得华侨太讨厌!“娘希匹国家大事你们管得着?”他绕室而行,不断骂人,决定不理会陈嘉庚,表示“让你下不了台,叫你少管闲事!”可是过了五六天,又感到华侨力量不小,可不能叫人家接不到回讯,于是在十一月二日那天,复了个回电道:“陈嘉庚先生:感电悉。抗战决策,已发布告国民书,详切揭示,务期贯彻,希释应虑,为盼。中正冬。”

  列位看官,在这时期,华侨反对投降,老百姓反对投降,坚决抗战的八路军新四军以及各地游击队风起云涌,誓同日寇不两立,毛泽东的《论新阶段》给人们以极大的鼓舞,但给蒋介石以极大的烦恼。卡尔大使长沙之会不出意料之外,日方开价过高,这笔买卖无法成交。而日本飞机却三天两头轰炸衡山,蒋介石的总部给炸得七零八落,连带多年古刹也遭了浩劫。眼看南岳不能再住。蒋介石便在十一月二十七自衡飞桂,匆匆成立了桂林行营,命陈布雷电告汪兆铭、朱骝先,准备一月中旬在重庆召开五中全会。蒋介石忙碌布置了两三天,十二月三日听到日酋近卫声明:“中日冲突可有解决之望,只需蒋介石将军向国民党政府辞积,参加行将成立之新中央政府。”

  蒋介石白天躲警报,晚上睡不着。他的行营就在藩署八桂阁隔邻,午夜不寐,就到八桂阁庭园徘徊,指指园中那裸桂树,对陈布雷道,“这棵桂花,我是看它长大起来的;民国十一年,我同孙总理曾到此一游。”陈布雷还没开口,戴笠幽灵似的出现在庭前,急匆匆抢到蒋介石身边报告道:“有极其重要的事报告先生。”

  陈布雷正待举步,蒋介石连忙留住道:“布雷,别走,雨农,你说吧!”戴笠压低嗓门说:“报告领袖,根据日本方面情报,前三天东京发生了一件大事,但这件大事,报章上不会公开的。日本的少壮军人主张改变目标,停止‘反蒋’,把目标缩小到‘反共’。如果领袖能反共、肯反共,日本不仅不‘反蒋’,而且可以一变而为‘拥蒋’。他们的口号是‘欢迎蒋返南京’,听说已经获得很多人的赞成,连元老派都有人表示同情。”月光下只见蒋介石把嘴一咧,但立即把笑声隐没,却紧皱眉头,背着手走马灯似的在园子里踱个不休。半晌,停止在戴笠面前道:“我决定一星期后去重庆,决定住在黄山,你可以先去准备。可是桂林的事情也要紧,很多有共产党嫌疑的人都去了,我很不放心,你得加紧在这方面布置,不能松懈!汪精卫每天接见些什么人,说些什么话,也要加倍留神!除非有我手谕,否则他在搞什么名堂,不许过问!”

  “是的,先生。”

  “去罢!”

  待戴笠消失在黑暗里,蒋介石拉住陈布雷的胳膊,穿过小门,往官邸边走边说道:“布雷,大局前途,有一线曙光了。”接着在书房里促膝细谈道:“今天的局势,我处境之微妙,你是可以体会到的。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该走哪一条路?苏联在帮助我们抗战,共产党在拼命抗战,这是一条路。”蒋介石一顿:“还有,日本在向我们招手,不管近卫或者少壮派,他们不拿死对头的眼光看我,而把共产党看作是他们的死对头,这一点同我立场完全一致,而且我们同日本的关系,的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一刀两断的。”

  “再看看国际局势,除了苏联,他们也希望中日和平,卡尔大使说明年还要在重庆找我再谈。布雷你知道,美国同日本的军火买卖,现在越做越大,美国眼中的中国同日本,都是朋友,不分彼此。”他怪笑一声:“布雷,我有一个惊人的布置,闷在肚子里好几天了,今天我想同你说一说:我决定同意兆铭和东京去打交道,让他替我打前锋,响应近卫的声明,作为东京重庆之间的桥梁,你……”陈布雷大惊失色,刚要开口,蒋介石拍拍他肩膀道:“别太迂执,听我解释。”听得陈布雷目瞪口呆,可又不敢有所建议。

  却说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七日,桂林气侯不佳,飞沙走石,阴霾四布,空中能见度极差,蒋介石本拟那天自桂飞渝,但见陈布雷等那架专机滑出跑道,在上空打个转时,机身如染丰疟疾,一个劲儿抖不休,由于汉口撤退情景尚有余悸,蒋介石临时改期,却让陈布雷等冒着恶劣气侯先去。陈布雷一行还以为蒋介石就在附近,飞了一阵,不但找不到那架飞机踪影,连方向都迷失了。慌慌张张降落涪陵,询明途径后继续首途。傍晚到山城,他太太已自北碚来迎,说是住在周佛海家里,周本人已奉命作昆明之行了。

  陈布雷好久才接获蒋介石的消息,说改在明天飞渝,于是放下了半个心。还有半个,他不知道今夜奉命去找汪精卫,会有些什么反应。

  汪精卫可是一脸笑,夫妇俩招待陈布雷,真是好不周到。寒暄过后书斋密谈,汪先问道:“委员长分明令天来重庆,怎的又不来了了?”

  “那因为气候太差之故。”

  “不会是桂林有些什么大事待办吧?”汪精卫说毕,接特哈哈一笑。“没有没有。”陈布雷心想此人的确厉害,说话可要小心,蒋介石在桂林再三叮嘱,并非无因。于是开始探问道:“东京方面接二连三广播,副总裁一定都听到了。”

  汪精卫摸摸下颚,先入为主道:“不知道委员长有何表示,有何指示?”陈布雷在心头打了个疙瘩,心想这一趟差使委实不易。支支吾吾答道:“没,没有什么。”汪猜卫笑道:“老兄辛苦一天,行装甫卸,夤夜驾临,一定有所指教,别客气了,别客气了!”

  陈布雷捏了把汗,鼓起勇气,问道:“委员长听说,副总裁最近很忙。”汪精卫喝了口茶,一脸笑,故意打岔道:“还不是准备这个会、那个会的?可是比起委员长来,他日理万机,兄弟虽忙,差得远了!”陈布雷道:“委员长一到,对日本方面一定有所表示才行,因此在他开始办公之前,希望听听副总裁的意见,一来参考参考,二来避免同副总裁之问有所歧见。”’汪精卫“啊”了一声,却立刻阖上眼皮,没几秒钟却起立道:“不瞒布雷兄说,这个局势委实令人着急,有人说要打下去,可是我问你,我们的事情自己明白:我们凭什么打下去?这一点,委员长早已说过了。”他一个转身:“可是另一方面,日本也有困难,布雷兄你说是么?”

  “嗯?”陈布雷一怔。

  汪精卫道:“日本方面的困难,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怎样结束这场战争。布雷兄深谋远虑,一定可以看出来:我们是无法抗战,他们是难以结束。那末,如果有人在这时侯从中另作布置,那么来日大难,不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吗?”陈布雷心想这可话入正题了。如果把问题扯得太远,汪精卫一定误会蒋介石目前的主张已改变为打下去,那南辕北辙,他会小心翼翼,另编一套迎合蒋的意思,这绝非蒋介石的本意了。于是感慨系之道:“副总裁说的是,委员长对大局的看法大致上也是如此。”汪精卫截断他的话,一手按在陈布雷腿上,悲天悯人地低声说道,“布雷兄一定知道,不论是希特勒总理派出陶德曼大使、或者英美方面派出了卡尔大使,他们的调解令人感激,但他们的努力一定会白费的。东京提出的条件我研究过,即使委员长同意,但也无法答应。”

  陈布雷一惊:“是吗?”

  “问题的中心在延安。”汪精卫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架着腿,侧着头道:“共产党哇啦哇啦吵抗战,结果是我们不得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团团转,这实在太不成话,太痛心了。可是如果我们说不抗战呢?嗯?情形就非常严重,我们的威望直线下降,延安的地位马上抬得更高!”汪精卫一拳落在沙发上:“布雷兄!”他恨恨地说道;“委员长愿意看见这种局面吗?他当然不愿意!兄弟也不愿意!此所以如此大局,不能无变!兄弟深信委员长也很焦急!”紧接着问:“布雷兄夤夜光临,委员长对兄弟一定有所指示!”

  陈布雷听见汪精卫单刀直入,便把准备好的一套搬出来道:“委员长是很着急,他希望即总裁在这时期,运用您的智慧,把中国危险的前途扭转过来!”

  “委员长言重了!”汪精卫心中暗笑:“老蒋啊,老蒋,你这个狐疑病,可便宜我了。延安骂日本兵骑在老虎背上,我看你也是一样,这个抗战也是骑在老虎背上。明明目前是最好的机会,你可当机不断,反受其乱,好吧,瞧我的吧!”于是堆下一脸笑道:“布雷兄,委员长未免虚怀若谷了,兄弟一切唯命是从,只要委员长有什么吩咐,兄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陈布雷感到非常着急,因为蒋介石一生做事,只要是“不便公布”的,便不露痕迹,当面嘱咐汪精卫如此这般,那是万万不行的。于是考虑又考虑,斟酌又斟酌,半晌才开口道:“总裁,小弟有个问题请教。”

  汪精卫埃近一些,说道:“布雷兄别客气。”陈布雷忍住一个呵欠,问道:“近卫最近说过:‘若另由其他人员,从事更生之建树、秩序之维持,则帝国亦不事拒绝。’外面有人说,近卫所指的‘其他人员’,恐怕就是,就是……”汪精卫哈哈大笑道:“布雷兄别兜圈子了,有人是在说我?”他以指触鼻:“是不是?我?”接着双手按膝,叹道:“不管近卫在指谁,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间无不熄的战火,和平是终要来的,问题是时间,而时间的久暂,又要看从中斡旋的人是否得体。”陈布雷也叹道:“即使有人斡旋,万一日本方面不满足,而共产党又不肯甘休,这又如何是好?这个人的斡旋,不是白费心机咯?”

  “布雷兄的顾虑甚是!”汪精卫侃佩而谈道:“关于日本方面是否满足的问题,委员长的一项决定已经使他们满意了。委员长以前看过套德曼大使建议的停战条件以后说过:可以根据那个建议展开谈判,而目标是把局面恢复到七七事变以前的情状。当然这是委员长鉴于日本强大,英美袖手,而苏联反而拼命帮助中国抗战,后果不能不令人担心,因此有这么一个明智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不能公开,但到目前为止,委员长自已也在努力,前几天同卡尔大使在长沙晤谈,便是一个证明。”汪精卫一顿:“至于共产党甘不甘休的问题,兄弟以为这是个非常讨厌的问题。不但国内老百姓吵抗战,连海外华侨也主张打下去。这一阵我收到陈嘉庚不少电报,措词一点儿没有礼貌,竟然说我是秦桧张昭,布雷兄你说这不气死人了!”

  “这个,”陈布雷失笑道:“华侨不懂事,副总裁不必同他们计较。”汪精卫愤愤说道:“不过我不懂那些做侨务工作的人到哪里去了,对华侨的言论一点也不注意到。布雷兄要特别注意,华侨数目不少,又都住在外国,如有什么变动,影响国际视听非小!今天他们显然赞成共产党的说法,如果不设法纠正,那不得了!”

  “我一定转告委员长注意。”陈布雷提醒他道:“所以,如果政府同东京真的和平了,而延安却不肯甘休,副总裁认为如何是好?”汪精卫一脸笑道:“那就好办了!前几天佛海来看我,说是奉命到昆明走一趟,我们也谈到过这个问题。布雷兄当然知道,我同佛海最痛恨共产党!我们最不愿意看见共产党拾起头来,或者有真正一点点的什么收获。所以在‘反共’这一点上,兄弟绝不逊于委员长,同时日本的反共是有名的,所以在‘亲日、反共’的立场上,兄弟同委员长的利容是完全一致的!”

  陈布雷边听边默记,他得把汪精卫的态度全部告诉蒋介石。同时又得把蒋介石的愿望转弯抹角地表达出来,而最主要的是:表面上一切都是陈布雷个人的意见。

  对于汪精卫的反共,蒋介石充分信任,但有一点非常不放心,那是汪的领袖欲相当强,他只怕汪精卫真的同日本直接谈判之后,日本拿他做主要对象,不论在太阳旗下的伪政权,或者“和平”以后的新政权,如果都由注精卫充当要角,蒋介石的“苦心”便一无收获了。!”

  “副总裁。”陈布雷试探道:“根据您的意思,如果政府同东京真的和平以后,共产党如果不肯罢手,那中日双方便联合对付共产党了?”

  “那当然!”汪精卫透了口气,稍停,挨着陈布雷说道:“这种发展,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东京方面为共同防共而点燃战火,中国方面终必为共同防共而掉转枪口,双方向共产党里外夹攻!”他一巴掌拍在陈布雷肩膀上:“不但以后,目前就有好几个地方,委员长已经派兵叫共产党吃了大亏!”汪精卫纵声大笑:“布雷兄瞧!条条大路通反共,凭什么中日之间还开火?再打下去,中日元气大伤,却教共产党赢得了更多老百姓的拥护,”汪精卫振臂而呼:“那岂不是应了一句老话,叫做亲者痛,仇者快了吗?”陈布雷道:“是啊是啊!”他再试探:“副总裁实在有眼光!在衡山那一段时光,有几位中央大员在委员长面前谈到有关副总裁的问题,都给委员长一个一个解释了。委员长对副总裁,实在是非常佩服。”他弦外有音:“记得在南岳军事会议上,有人提议,要副总裁表明态度。委员长就说,他是最高当局,大家如果拥护他,就该听他的话,因此,外面任何有关汪副总裁的流言,就不应该马马虎虎的相信,应该一五一十告诉他,由他作决定。”

  汪精卫细辨其中滋味,半晌,笑道:“委员长对我那番好意,多少年来,我都感到,真是谢谢他了!这番他领导抗战,又要领导建国,他当然是最高领袖。即使将来,”注精卫怪笑一声:“将来和平实现,还是由他领导咯!”陈布雷忙不迭夸奖道:“副总裁真是了不起,对任何事情,都有见地,而且是那样的合情合理,嗯,合情合理!”

  汪精卫却问道:“布雷兄,委员长对和战问题,到底还有什么意见,要向兄弟指示的?”陈布雷起立道:“刚才已经报告过了,委员长没什么特殊的意见。在对于这场战争上,委员长同副总裁之间的确并无歧见,问题只在对外……”

  “对外国?是哪一方面?”

  “不。”陈布雷道:“是指一般老百姓。目前一般老百姓大都主张抗战,连华侨都这样,甚至不少中央大员也这样。不瞒副总裁说,布雷初时也作如是想,分明是日本兵打进来嘛,不抵抗那怎么成?后来经过委员长一再解释,我也明白了。原来中日战争是个悲剧,长此以往,对日本、对中国,都没好处,只便宜了共产党!”

  汪精卫始而紧张,继而释然,终于大笑道:“布雷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今对大局有了精辟的见解,用以辅助极峰,那真是天佑中国,天佑中国!”他大笑:“来不来干一杯?我这里还有一些好酒。”陈布雷连忙告辞道:“谢谢副总裁,布雷行装甫卸,诸事待理,要告辞了。”

  汪精卫送走客人,急匆匆回到房里,对老婆低声说道,“快收拾行李!快收拾行李!”陈璧君一怔道:“怎么?长沙还没完,重庆又要忙着撤退么?”汪精卫乐极忘形,疯疯癫癫一阵,才把事情交代明白道。“懂了罢?如果阖府统请,难免启人疑窦,只你带着孩子们离开重庆,事情就简单了。”陈璧君轻轻掩上房门,两口子进人书房商量,问道:“话虽这样说,可是你是副总裁,人家不会说闲话么?抗战紧张,堂堂副总裁却把家眷送出国门,是何居心?再说这件事要守秘密也守不成,买飞机票一定要登记,登记以后一定要经过那个姓戴的批准,而且……”汪精卫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你这次先同孩子们出国,然后我跟着‘会师’,表面上好象是我的意思,其实这是蒋介石的安排。”陈璧君一怔道:“你还没喝酒,已经醉了。”

  汪精卫骨头不到四两重,在地毯上轻轻地转了一阵,然后翻了翻日历,郑重其事地说道:“夫人,近卫同我之间的往返,你都知道了。如何结束这场战争,正是今天的重要课题,现在近卫同老蒋已感到,只有我汪某人出面,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璧君冷静地想了一想,问道:“万事要三思而后行,这件事关系太大,希望你多加考虑。刚才陈布雷是怎么转达老蒋意思的?”汪精卫皱眉道:“陈布雷不过是来试探试探,旁敲侧击。姓蒋的沙人都不见血,对于这件大事,你要他写个条子吗?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他只是暗示,赞成我在这紧要关头从中斡旋,到近卫那边做条桥梁,替他做个马前先锋,……”

  “那我看还是不去的好。”陈璧君道:“先说我们这么多行李和人口,搬一个家真不方便,虽然我们同一般人家不同,但这是战时,海上空中陆地都不保险。再说到公事,你说老蒋只是希望你替他去走一趟,打听打听行情,可是别忘记你的地位不低,万一在人家面前公开谈话,传到他耳朵里他却不高兴,那岂不……”

  正是:兹事体大,出卖国家;千手所指,皆曰可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