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的进展——在意大利的战斗——东欧的政治问题——总统和斯大林之间关于波兰的通信——需要召开三大国会议——我同意这个倡议——1月1日我给罗斯福先生的电报和他的复电——我努力安排一个联合参谋长委员会会议——1月21日哈里·霍普金斯到伦敦——对雅尔塔地点的疑惧——1月29日我飞到马耳他——2月26日瓦莱塔港的情景——英美两国参谋长们的讨论——到萨基去的寒冬飞行——驱车直奔雅尔塔。
前面几章中已经叙述了苏军进军到波兰和匈牙利的边境。俄国人自从10月20日占领贝尔格莱德以后,重又插进了多瑙河流域,但是当他们向匈牙利平原深入推进时,便遭到顽强的抵抗。11月29日他们在布达佩斯南面八十哩的地方进逼多瑙河上的一个桥头堡,并且向北进袭,12月底这个首都已经完全被包围,并且经受了六星期之久的若干极其残酷的巷战。在巴拉顿湖的沿岸德国人顽强的抵抗和猛烈的反攻,也使俄国人在第二年春天到来之前只好停止前进。
俄国人在波兰经过夏季大举进军之后,把秋季的几个月用于重新集结军队。到了1月他们准备就绪了。从散多梅尔的前沿阵地向西出击,月底他们已经越过边境深深插入到上西里西亚的大工业盆地,再往北进,渡过华沙两旁的维斯杜拉河,他们在1月17日攻克了那个城市,并且在围攻波森的同时,以扇形阵势向奥得河下游前进,直趋什切青和但泽。他们同时从东、南两面攻进了东普鲁士。到1月底,除了敌人以重兵守卫的哥尼希斯贝格要塞以外,他们已经占领全境。这里的守军像但泽的一样,继续作顽强而无望的抵抗,直到四月为止。被切断于库尔兰德的德国军队,在德国投降以前,仍旧留在那里,因为希特勒不许他们撤走。
苏军最高统帅部以可能是三与一之比占优势的陆军兵力和占上风的空军,运用一种战略,使人回忆起1918年福煦的最后胜利。一系列的战斗,有时在这里,有时在那里,沿着一条宽广的战线打出许多连续的缺口,到后来使敌人的全线被迫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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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自己在西线的战役,虽然规模较小,也同样把我们带到了德国的边境。所以到1945年1月底,希特勒的军队,除了在匈牙利和意大利北部仅有的一点脆弱的据点以外,实际上已被压缩进其国境以内。在意大利,像前面已经叙述过的,亚历山大的尽管巧妙但已被切断的无望的攻势,已经停止了。在11月间,战略空军和战术空军开始了对从德国到意大利的铁路线的一个六个月的空袭战役。由于变压站被摧毁,勃伦纳线的大部分被迫不得不停用电气而改用蒸汽来曳引,而其他地方敌人增援和补给的活动也受到严重的阻碍。关于美国空军总司令埃克将军手下坎农将军所指挥的盟军战术空军逐日的紧张作战情况,无法一一记录。他们冒着恶劣的天气压制住敌人,对于秋季战役大有帮助,所以大大值得亚历山大将军在电报中予以表扬:
我对于坎农将军作为一个领导人的天赋,以及由于他的经常的帮助和支持而使我得到的鼓舞,我怎么称赞也不为过分。要衡量他的功绩,只要看我们已经完全不受敌人的空袭,以及地面部队所得到的密切和有力的支援就行了。当我们的军队进入敌境的时候,随处可以看到一连串一连串遭受毁坏的敌人的车辆、炸毁的桥梁和无用的铁路。
不过意大利的解放要等到明春才能完成。
以上就是即将举行的三国会议前夕的军事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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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局势,至少是在东欧方面,绝不是那样令人满意的。
希腊只达到了不稳定的平静,似乎在普选和无记名投票的基础上,在一个适当的时间以内可以成立一个自由和民主的政府。但是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则已落入苏联军事占领的掌握之中。匈牙利和南斯拉夫已笼罩在战场的阴影里。波兰虽然从德国人手中解放出来,也不过是把一个征服者改换成另一个征服者。这广阔地区的前途,在德国一旦被击败之后,也不能受十月间我访问莫斯科时跟斯大林商定的非正式而暂时的安排的支配或影响,而且就我来说,原意也从来不是要这样的。
战后欧洲的整个模样和结构急需重新加以讨论。一旦纳粹被击败,应该怎样对待德国?在最后击败日本的战争中,我们估计能从苏联方面得到什么帮助?军事目的一旦达到以后,为了世界将来的和平和有效的管理,三大同盟国能提供什么样的措施和组织?敦巴顿橡树园的讨论,有一部分问题没有取得一致的意见而告结束。在苏联所赞助的"卢布林波兰人"同从伦敦去的他们的同胞之间的谈判,是由艾登先生和我在1944年10月访问克里姆林宫时克服许多困难所促成的,这个谈判范围虽小,重要性却不小,但结果和敦巴顿谈判相同。随着米科莱契克跟他的伦敦的同事们脱离关系以后,总统和斯大林之间曾有过枯燥无味的通信往来(罗斯福先生一直把情况告诉我),而1月5日苏联人竟然违背英美两国的愿望,承认卢布林委员会为波兰的临时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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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已经告诉我他跟斯大林交换过如下的一些电报:
斯大林元帅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2月27日
……自米科莱契克上次访问莫斯科以来所发生的几件事情,特别是我们从波兰逮捕的恐怖分子——波兰流亡政府的秘密代理人——那里所截获的他们跟米科莱契克政府的无线电通信,显然证明米科莱契克同波兰民族委员会的谈判被当作一种烟幕,以便那些人在米科莱契克的背后指挥对波兰境内的苏联军官和士兵们搞罪恶的恐怖活动。恐怖分子受波兰流亡者的指使,在波兰杀害红军的官兵,领导一场罪恶的斗争来反对解放波兰的苏军,并且直接帮助我们的敌人,他们实际上就是敌人的盟友,我们不能容忍这样一种情况。阿尔齐谢弗斯基接替了米科莱契克,以及波兰流亡政府部长的总的调换,已经使情况更加恶化,并且对波兰和流亡政府之间的关系造成了一种危机。在此期间,波兰民族委员会已取得了一些重大的成就,如加强波兰国家以及波兰境内的政府权力机构、扩大和加强波兰的军队、实施许多重要的行政措施,而首先是有利于农民的土地改革。这一切已经导致波兰的民主力量的巩固,并使民族委员会在波兰的广大群众之间和国外广泛的波兰社会各界之间大大提高了威信。
在我看来,我们现在应该关心支持波兰民族委员会和一切愿意并有能力跟它合作的人们,这对于盟国和对于我们共同任务——加快击败希特勒德国——的解决尤关重要。就苏联来说,它既已负起从德国占领者的手中解放波兰的全部责任,那么它跟波兰的关系问题,在目前的情况下,其任务就在于同波兰人民在自己土坡上建立起来的政权经常保持密切和友好的关系,这个政权已经壮大起来,有了它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正在同红军并肩作战一起对付德国人。
我应该坦白地说,如果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将自行改为波兰临时政府,那么根据上述的情况,苏联政府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理由来推迟给予它以承认的问题。必须记住,苏联比之任何其他国家更关心于加强一个亲盟国的和民主的波兰,这不仅因为苏联承担解放波兰的战争的主要负担,也因为波兰是苏联的近邻,因此波兰问题跟苏联的安全问题是分不开的。我应当补充说,红军在波兰境内对德国作战的胜利,多半要靠在波兰有一个和平而可靠的后方。波兰民族委员会能充分注意到这种情况,而流亡政府和它的秘密代理人正用恐怖的行动,在红军的后方制造内战的威胁来抵消红军的胜利。
另一方面,在波兰目前的情况之下,也没有理由要继续采取支持流亡政府的政策,它已完全失去波兰国内人民的信任,而且又在红军的后方制造内战的威胁,从而损害了我们战胜德国的共同利益。我认为,如果各盟国的政府协议,作为第一步立即与波兰民族委员会互派代表,以便民族委员会改变为波兰临时政府之后,经过一段时间,即可承认其为波兰的合法政府,这样做对于我们的共同事业将是既自然,又公正而有利的。否则,我恐怕波兰人民对于盟国的信任将会削弱。我认为我们不能让波兰人民指责我们为了一小撮在伦敦的波兰流亡者的利益而牺牲波兰的利益。
罗斯福先生在给我的电报中,告诉我他所作的答复。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5年12月30日
我今天已将给斯大林的下列信件发出。你会看到我们是步调一致的。
"我对于你12月27日有关波兰的来电感到不安,并且深为失望,你在来电中告诉我,你无法把承认卢布林委员会为波兰临时政府的问题暂且搁置,等到我们有机会举行会议时再就这一整个问题作彻底的讨论。如果你能够把纯粹属于法律上的承认行为推迟一个月,即在我们见面之前的这一短时期,我想这不会对你们的政府和军队造成严重的不便。
"在我的请求中我并没提出要你跟卢布林委员会减少实际上的关系,也无意要你非跟目前在伦敦的波兰政府打交道或照它现有的结构予以承认不可。我所以极力主张你推迟一步的理由是,因为我觉得你会体会到,如果你们的政府正式承认波兰的另一个政府,而联合国里的大多数成员国,包括美、英两国在内,却继续承认伦敦的波兰政府并且和它保持外交关系,在战争的现阶段,这将对于世界舆论和敌人的士气产生多么极端不幸,甚至是极端严重的后果。
"我必须跟你一样坦率地告诉你,我国政府不会追随你们,丢开现在所承认的伦敦波兰政府而去承认处于目前状态中的卢布林委员会。这并不是因为对于伦敦〔波兰〕政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或感情。事实是,美国政府和人民,无论从卢布林委员会产生的方式或后来的发展来看,还找不到什么根据,断定按照目前那样构成的卢布林委员会,是理所当然地代表着波兰人民的。我不能无视那个事实,就是到现在为止,波兰本部只有在寇松线以西的一小部分已经从德国的暴政统治下解放出来;所以波兰人民对于卢布林委员会不曾有表示意见的机会,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实际情况。
"如果将来有一天当波兰解放以后,有一个得到人民拥护的波兰临时政府建立起来,我国政府的态度当然以波兰人民的决定为转移。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就是米科莱契克离开了在伦敦的波兰政府后已使局势恶化。我确信米科莱契克是真诚愿意解决苏联同波兰之间一切争议问题的,我一直觉得他是目前似乎有可能使困难而危险的波兰问题得到真正解决的波兰的唯一领袖。据我个人对于米科莱契克的认识,和他在华盛顿时我跟他的谈话,以及后来他在访问莫斯科期间所作的努力和政策,使我极难相信他对于任何恐怖分子的指使会有所知情。
"我现在给你这封信,是要让你知道我国政府关于目前承认卢布林委员会为临时政府的立场。我比以前更加确信,当我们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能够对波兰问题作出解决,所以我仍然希望你们在这之前能暂缓正式承认卢布林委员会为波兰的政府。从军事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推迟一个月不会有多大的妨碍。"
斯大林作了如下的答复:
斯大林元帅致罗斯福总统: 1945年1月1日
我已经收到你12月30日的来电。
我深感遗憾未能使你确信苏联政府对于波兰问题的态度是正确的。然而我希望事态的发展会使你相信,波兰民族委员会在反对希特勒德国的斗争中,过去一向而且今后继续会对盟国,尤其对红军,提供重大的帮助,而伦敦的流亡政府,却在战争中制造分裂来帮助德国人。
我当然十分理解你的建议,即苏联政府对于波兰临时政府的承认应该推迟一个月。然而这里有一个情况使我不可能满足你的愿望。情况是这样的,早在12月27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在答复波兰关于这个问题的询问时,曾经通知他们,一俟波兰临时政府组织成立,它打算立即予以承认。这一情况使我不可能满足你的愿望。
让我向你祝贺新年并祝你身体健康和工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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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收到斯大林关于波兰的直接来电。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5年1月4日
你当然已经知道在卢布林的波兰全国委员会的公告,它已经决定把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改变成波兰共和国的临时政府。你也深知我们跟波兰民族委员会的关系,这个委员会,我们认为,已经在波兰享有很大的威信,并且是波兰民族意志的合法代表。把波兰民族委员会改变成临时政府,在我们看来,是十分及时的,特别是由于米科莱契克已经不再是波兰流亡政府的成员,而流亡政府也因而再不像个政府了。我认为波兰不可能没有一个政府。因此苏联政府已经同意承认波兰临时政府。
我深感遗憾,我完全没有能使你确信苏联政府对于波兰问题的态度是正确的。然而我希望以后事态的发展会证明我们承认在卢布林的波兰政府,符合于盟国共同事业的利益并且将有助于加速击败德国。
附上我致总统的两个有关波兰问题的电报。供你参考。
我知道,关于我们三个人将在本月底或二月初举行会议这件事总统已得到你的同意,我将高兴地在我们的国土上见到你和总统。希望我们的共同工作得到成功。
借此机会向你祝贺新年,并祝身体健康和工作成功。
据我看来,继续函电往还不会有多大益处。只有当面会晤才有希望。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5年1月5日
谢谢你给我附来两件关于波兰问题你致总统的电报。我和我的战时内阁同僚们当然对于目前事态发展的趋势感到苦恼。我十分清楚最好的办法是由我们三人在一起会晤,就这一切问题进行讨论,不只是把这些问题看作孤立的问题,而是联系到战争和过渡到和平的整个世界局势来讨论。在这段期间,我们的态度,像你所知道的,还是没有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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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深信再度举行"三方"会议的必要,并且曾花了若干时间来讨论这个会议的安排。通常关于会议地点的辩论也跟着发生。总统说,"如果斯大林不能设法和我们在地中海会晤,我准备到克里米亚去,在雅尔塔开会,此地似乎是黑海上最适宜的地点,岸上既有最好的登陆设施,而且飞行的条件也最有利。我的随行人员和到德黑兰时一样,——约三十五人。我仍然希望军事局势可以促使斯大林元帅愿意和我们妥协。"
我作如下的答复: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2月28日
我送上海军部关于雅尔塔的报告。如果选定这个地点,最好有几条驱逐舰,以便必要时可供我们下榻之用。从卡塞塔的大空军基地和气象中心站启程,在飞行上是不会有困难的。
我自己曾乘着约克机在辛菲罗波尔降落。可是,我预料斯大林会在岸上作好安排。我们的随行人员将尽量压缩到最低限度。我考虑我们应该定在1月底。我一定带着安东尼和莱瑟斯同去。
30日,罗斯福先生来电说,一俟总统就职典礼举行后,他将立即乘战舰到地中海,然后飞往雅尔塔。我对此立即表示同意,并且答应派一客轮到塞瓦斯托波尔以补我们岸上寓所之不足。我自己准备取道卡塞塔直接飞往。12月31日,我去电说:"这次的行动,你给它一个什么名称?如果还没有,我建议用'阿果诺特'①,这个名称只有地方意义而没有推论上的联想。"
①古希腊传说中,有一帮约五十人的勇士在贾森带领下从塞萨利的约尔库斯乘"阿果号"船驶往科耳奇斯(在高加索和亚美尼亚之间〕去寻找金羊毛。"阿果诺特"即指这些勇士。——译者
但是总统周围的人士主张改从卡塞塔起飞。他的顾问们、医生及其他人认为他不适宜在意大利和雅尔塔之间的山脉上的高空中飞行。海军上将休伊特建议循海道到马耳他,然后再从那里乘飞机前往。我也赞成。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5年1月1日
如果你到马耳他来,我们将感到很高兴。我将在码头上迎接你。你还会看到一年以前你为马耳他写的极好的题词的镌刻。一切均可为你妥善安排。我们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就从马耳他到雅尔塔吧!谁也不要变动了!
我把这意思雕琢成句,以供自娱:
让我们别再改动,动摇或含混。
从马耳他到雅尔塔;又从雅尔塔到马耳他。
或许,我不发出电报,也是一样。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5年1月2日
我们预计2月2日午前早些时候,乘船抵达马耳他,并且希望立即乘飞机前往,不犹豫动摇了。在码头遇见你将使人多么高兴!
对于你所提出的"阿果诺特"的名称殊表欢迎。你我都是直接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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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法克斯勋爵从华盛顿报告说,他在前一天见到总统,他认为总统"看起来气色欠佳"。但是罗斯福先生告诉他说他很好,并且很盼望和我们见面。他说他认为我们在希腊的行动有极大价值;在这次行程中未能访问英国,他感到十分遗憾。对于日本人在太平洋上的自杀飞机,他极为关注,因为这意味着经常要牺牲四五十个美国人才换来一个日本人,他对于随便哪一场的战争的早日结束,并不存多大希望。
这些话和其他的一些考虑使我很想安排一个联合参谋长委员会会议,在和斯大林会面以前我们两人可以担任会议主席或出席会议。所以我发出下列电报: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5年1月5日
你有没有可能在马耳他住上两三夜,并让参谋人员不引人注目地在一起谈一谈?艾森豪威尔和亚历山大也都会在那里。我们认为对于并不影响俄国人的事情作一些商谈是很重要的——例如,关于日本——又如关于意大利军队将来的使用。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就能够作好一切安排。
2.我们觉得十分遗憾,你在这次旅程中将不能到我们的岛上来。如果你在到不列颠以前先去访问法国,我们将深感遗憾,并且将造成一种很不愉快的印象;实际上这将被认为对你们最亲密的盟国的轻视。但是据我推测,你将只到地中海和黑海去。如果是这样,那不过是德黑兰之行的重复罢了。
3.帝国总参谋长和我已经在凡尔赛的艾森豪威尔总部那里度过很有趣的两天。碰巧戴高乐也同时到达那里。他是为那件已有电报通知作为政府首脑的你我两人的事情而来的,即关于南部地区〔斯特拉斯堡〕的事情。我们开了一个非正式的会,就他来说,那件事情已经得到满意的调整。艾森豪威尔对他是十分慷慨的。
4.现在我正坐着艾森豪威尔的火车前往探望蒙哥马利,天气不好,不能飞行。全国遍地是雪。我希望星期六回到英国。祝你一切顺利。
起初,总统认为我们没有可能在马耳他开一个预备会议。
他说如果海上天气好,他能够在2月2日到达那里,并且必须当天起飞,继续前进以便不误和斯大林约定的日期。他来电说:"由于这次旅行的时间关系,我引为遗憾,在我们去作'阿果诺特'之行以前,我们不可能接受你的建议而在马耳他开一个英美参谋长会议。我认为不在马耳他开会也不致在雅尔塔就失去任何时机。我羡慕你能到大前线去视察,我因路途遥远得不到这样的机会。"然而我坚持我的提议。读者当还记得我在12月6日①致总统的电报中曾表示我对于我们在西北欧方面军事行动的忧虑。我现在仍然在为这些问题担心。英美两国的参谋长在我们到达雅尔塔以前,大有商谈的必要,我还希望他们的主要成员可以比我们早两三天到达马耳他,并且一同视察战地。我又希望总统会邀请艾森豪威尔,如果他能够暂时离开战地的话,我要亚历山大也来。看来外长方面也应该有一个相似的会议,这跟这个军事预备会议的用意是相一致的。我不知道总统会不会带着新近任命的斯退丁纽斯同来,也不知道莫洛托夫是否会来,但是我希望在总统和我到达雅尔塔以前的一个星期左右,艾登、斯退丁纽斯和莫洛托夫能在亚历山大港或金字塔地区开一个会。
①第十七章,第234-6页(原书页码——译者)。
所以我在1月8日又发一通电报,在提出这个建议以后,我接着说:
我仍然认为这件事非常重要,就是在我们到达雅尔塔以前,我们的军事人员应该有几天工夫在一起开会。毫无疑问,在我们商讨涉及政治而不需要咨询军事技术专家意见的日子里,他们在塞瓦斯托波尔将有机会在一起会谈。尽管如此,还有大量的问题必须事前研究,就是我们的议事日程的确也应该加以考虑。
我们在雅尔塔应该逗留多久,你的意思怎样?这很可能是一个命运攸关的会议,它是正当大盟国意见如此分歧而战争的阴影在我们面前拉长了的时刻来临的。目前我认为这次战争的结束可能要比上一次更加令人失望得多。
总统回答说,他已经指令马歇尔、金和阿诺德偕同他们的助理人员,及时抵达马耳他,以便在1月30日上午跟英国参谋人员在一起开会,但解释他不能让斯退丁纽斯去开外长预备会议。他本人既需出国远航,他的国务卿就不能同时长久离开本国。他本人则将在马耳他和我们会合,并一起前往参加三国会议。
末了他说:"在雅尔塔逗留多久的问题,我的意见是不应超过五天或六天。如果可能办到的话,我非常盼望遵守跟约大叔约定的日期。"
这样比没有这个会好些,但是据我看来,恐怕时间不够,所以我坚持我的意见。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5年1月10日
1.关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预备会议一事,我对你表示十分感谢。
2.艾登曾经特地请求我向你建议希望斯退丁纽斯能和美国参谋长们提前四十八小时到马耳他来,以便(艾登)能够事先和他在一起约略商量一下议事日程。即使没有邀请莫洛托夫,我确信这也将有很大的用处。我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在五六天内实现我们关于世界组织的希望。就是全能的上帝也需要用七天工夫。请你宽恕我的顽固。
3.我现在已经仔细阅读了你给国会的咨文,请允许我说那是一个极其高明的文件。
祝你一切顺利。
但是总统回答说斯退丁纽斯因为华盛顿的公务太忙,所以不能在1月31日以前抵达马耳他。可是他答应派哈里·霍普金斯到英国跟艾登和我共同商谈。1月21日,霍普金斯飞到伦敦商量我们在三国会议中可能面临的几个问题,以及我们之间在上月中关于希腊、波兰、意大利所发生的分歧。在这三天里面,我们有过许多极坦率的交谈。霍普金斯在记录中说,我的言论是"很激烈的",但是这次访问"极为满意"。
据他说,我曾经告诉他,根据我所得到的一切关于雅尔塔的情况的报告,即使我们花上十年工夫去找,也找不到比它更坏的一个会议地点。无论如何,似乎总统的顾问们并不是没有顾虑的,因为在我动身的那一天,我接到下面的一个电报: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5年1月29日
走向"阿果诺特"似乎要比当初所介绍的情况艰难得多。
我将向我的先遣人员征询意见,当我离开马耳他以后,应该怎样走法。
我同意,根据目前的情报,在我们能决定我们的日程时,就应当立即通知约大叔。
罗斯福先生现在已在海上,谁也不能有所作为,但是他的预感不久就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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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9日我乘了阿诺德将军给我的"空中霸王式"飞机离开诺索尔特。我的女儿萨拉和正式的随行人员以及我的私人秘书马丁先生和罗恩先生,还有海军中校汤普森都跟我一起走。我个人的其余随员和各部一些官员则另外分乘两架飞机。我们在1月30日刚要天亮时抵达马耳他,我在那里得知这两架里头有一架在班泰雷利亚岛附近坠毁。飞机上三个空勤人员和两个乘客保全了生命。这就是命运的不可思议。
在旅途中,我忽发高烧,因此在莫兰勋爵的嘱咐之下,我躺在飞机里的床上直到中午。然后我移住到"猎户星座"军舰上去,在那里我休息了一整天。晚上我觉得好一些,马耳他总督和哈里曼先生和我在一起用膳。
2月2日早晨,总统的一行人员坐了美国军舰"昆西"号驶进瓦莱塔港。那天天气温暖。在无云的天空之下,我在"猎户星座"号的甲板上瞰望着前面的景色。当美国巡洋舰徐徐驶过我们而向码头旁边的停泊处靠拢的时候,我能够看到坐在舰桥上的总统的轮廓,于是我们互相挥手致敬。天空中有"喷火式"战斗机护航,加上礼炮声和港口轮船公司乐队奏着美国国歌,真是一个壮丽的场面。我认为我已经好得多,可以在"昆西"号舰上进餐了,到了那天晚上六点钟,我们在总统的官舱里举行第一次正式的会议。在这里,我们审阅了联合参谋长委员会会议的报告,以及前三天内在马耳他所进行的军事讨论的汇报。我们的参谋人员做了一种非常好的工作。他们的讨论主要是围绕着艾森豪威尔的作战计划,即:
把他的军队推进到莱茵河并且渡过莱茵河。在这个问题上是有不同的意见的,当在另一章中加以叙述。①这个机会,当然是要用来检查整个作战的过程,包括对德国潜水艇的作战、将来在东南亚和太平洋的战役、以及地中海的局势。我们勉强同意一旦可以从希腊撤出两个师,便立刻抽调出来。但是我明白地指出非等到希腊政府建立了它自己的军队,我们不能这样做。意大利方面也要撤出三个师以增援西北欧,但是我着重说明,如果把两栖部队大量撤出是不明智的。德国人在意大利的任何地方投降,我们应该紧跟上去,这是极为重要的。我还告诉总统,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地占领奥地利,因为"西欧方面,除必要外,被俄国人占领得过多是不适宜的"。在这些军事问题上,我们大部分取得了一致意见,而且这些讨论得到了有用的结果,就是使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在跟他们的俄国对手会谈以前,明确了他们各自的立场。
①第二十四章《渡过莱茵河》。
那天晚上,我们都在"昆西"号上聚餐,非正式地讨论前几天艾登和斯退丁纽斯之间所举行的政治问题的会谈,这些问题还应在雅尔塔提出来。那天夜里我们开始动身了。总统原来打算带"三十五"名随员,后来我们双方都增加到十倍之数。运输机每十分钟起飞一次,以便把组成英美两国代表团的大约七百人,经过一千四百哩,送到克里米亚的萨基飞机场。两个月以前英国空军的分遣队已经到了那里驻屯,以便进行技术上的准备工作。吃过晚饭,我登上我的飞机后,便去睡觉。经过一段漫长而寒冷的飞行以后,我们在深雪掩盖着的机场上降落。我的飞机比总统的先到,因此我们站了一会儿等他。当他从"圣牛"号的梯子上被扶下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很虚弱和不健康。我们一同检阅仪仗队,总统坐在敞篷汽车里,我在他旁边走着。然后我们的代表团跟着来迎接我们的莫洛托夫和俄国代表团一起进入一个大帐篷去吃点心。
不久,我们乘车从萨基经过一大段路到雅尔塔去。莫兰勋爵、马丁先生和我同车。我们曾小心地带着夹肉面包,但是我们刚吃过以后,便来到一所房子。那里有人告诉我们说,莫洛托夫等候着我们。我们被邀请参加大约为十个人预备的丰盛午餐。总统的一行显然未被发现已开过去了,因此只有莫洛托夫自己和他的两个官员。他非常高兴,把俄国筵席上的一切佳肴都拿来款待客人。我们尽力地不让对方懂得,我们已经吃过饭,所以现在胃口不大了。
我们在途中花了差不多八个小时,路上常有俄国兵排列着,其中有些是妇女,并肩站在村子里的街道上,也有站在主要的桥梁上和山径上,还有分布在其他各点上的一些独立分遣部队。当我们越过山岭,向黑海海滨走下来时,我们突然沐浴在温暖而灿烂的阳光和极为温和的气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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