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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福勒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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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这张字条,那个女人很惊讶,也非常生气,一个陌生人要帮忙去找她的丈夫,福尔摩斯看见了她怀疑的眼神。突然,她的脸色变得很冷漠,甚至是冷酷无情起来。她抬起头,朝福尔摩斯点了点头。福尔摩斯便叫侍者把茶给他们端到阳台上去。
"我根本不认识您。"那个女人说,"不过,您既然知道我丈夫失踪的事,所以您一定参与了陷害我丈夫的阴谋,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恳求您。"
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福尔摩斯估计得没错。
"您说对了,女士。我们素未谋面,但我可以发誓说我不知道您丈夫在哪儿,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所知道的都来自我的观察。"
"您的观察?"她语含讽刺地问道。
"一个女人焦躁不安地拨弄她的结婚戒指,并注意着旅馆门口等着什么人来,这一看就能明白,那个人肯定是她丈夫,但他没有来,这让他的妻子极度惊恐。服务员看起来跟您很熟,所以我想您一定已经等了好几天了。您害怕的是,现在您的丈夫遭遇了不测。"
"作为一个药剂师,您真是太聪明了。"她说。
"我以前还干过别的。也许,女士,给您看看这个才能得到您的信任。"
那是一封总督写给罗杰·兰登-史密斯的短信,为一件在巴特那的小事感谢他,还热情地赞扬了他。她看完信后,福尔摩斯对她说:"我向您保证,女士,您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只是想帮助您夫妻团聚。"
她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说:"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了一点希望能找到我深爱的文森特了。"
"请您把整件事情从头讲给我听听。"福尔摩斯说。
"我和我丈夫在印度已经住了六年了。我们本来住在加尔各答,前不久搬到了德里。我丈夫叫文森特·史密斯,是印度考古勘测的总指挥。我们一直过得平静而幸福,因为我对他的考古事业也很感兴趣。跟很多到这儿来的英国人不同,我丈夫的工作并没有让我们分开。他把他的热情和考古发现都跟我一一分享,我也尽力助他一臂之力。"
"您丈夫写的书我很熟悉。"福尔摩斯说,"请您说下去。"
"您知道,我丈夫把他的一生都投入到重建印度历史和保护印度历史遗迹的事业中了。他现在正在写一本关于南亚次大陆早期历史的书,我斗胆说一句,那将是多年来这一领域中第一流的作品。在写作过程中,文森特对早期历史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但是他感觉到自己十分欠缺早期佛教方面的知识。于是,他开始热心于把勘测推进到尼泊尔的德拉仪一带,他相信,在深山老林中一定隐藏着一些考古遗迹可以解决很多历史问题。他研究过众多课题,但是这一次我发现他几乎陷了进去,想的说的全是这些。"
正当她丈夫全神贯注之际,她说,有一天在考古时来了一个英国人,他刚到印度不久,自称是个受过训练的考古学家,正在找一份野外考古员的工作。他出示的介绍信上,对他的评价很高,尽管考古队里谁也没听说过他,但他很快就被录用了。他说,他不久前在河内跟法国人一起工作,又在香港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决定到印度来找份工作。他的推荐信上全是溢美之辞,看上去法国学者们说得有点过了。在文物方面,他懂得可真不少。他说自己对比哈尔北部以及尼泊尔德拉仪一带的地形很了解,说是曾做过专门研究。这一点让他立刻引起了她丈夫的注意,只是简单地跟他谈了谈,她丈夫就当场雇佣了他。
"那人叫安东尼·弗丹。"她继续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人看着很不顺眼,相貌堂堂,过分殷勤,油腔滑调,我从心底里觉得他不可信。但他却很快赢得了我丈夫的信任,他们俩变得形影不离起来。他们越聊越起劲儿,文森特开始经常请他到我们家里来。这种关系让我非常不自在,有几次我甚至中途起身离开,弗丹总是贪婪地看着我,这让我不得不离开那个房间。"
她丈夫对她的怀疑不以为然,还斥责了她一顿,说她的疑虑都毫无根据。第一次,她觉得跟丈夫有了距离,丈夫对她的关心也有些变了。但是,她越看弗丹越觉得信不过他。
"因此,当文森特决定派弗丹去德拉仪对佛教遗迹进行初步的考古勘测时,我感到了一种解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从尼泊尔统治者手里拿到了这次远征的许可,然后弗丹出发了,身边只带着一个助手,这大概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考古队本来要给他提供一队工作人员,但他拒绝了,他说到了以后,在当地雇佣、训练工人就行了。"
一个月后,她丈夫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弗丹取得了重大发现,他找到的一些遗迹可以将佛教的历史向前推进,这是个相当轰动的消息。弗丹的画像和图表都非常详细。考虑到这份报告是对印度古迹的巨大补充,她丈夫没有校阅就安排立即出版。
"六个星期以前,"她接着说,"文森特回到家,情绪非常低落。他说弗丹的报告刚从印刷商那里拿回来,正准备出版时,他发现文章里有一些重大出入。跟他的副手穆克吉磋商后,他们觉得,弗丹不是犯了大错误就是制造了一场大骗局。尽管报告已经印出来了,但是文森特决定推迟出版,先进行一次实地调查。但最近弗丹却不再回信,失去了联系。现在只有穆克吉意识到可能上当了,为了避免给自己和政府带来困窘,文森特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
"穆克吉先出发了。几天后他从巴特那发回电报说,那个地方已经被弗丹及其同伙洗劫了,而他们抢走的主要是文物,弗
丹本人已经逃之夭夭,很可能带着从古迹中得来的战利品离开了印度。这证实了我丈夫心底的忧虑。他仍然觉得必须亲自去一趟,他强烈地感到自己被出卖了。
"两个星期前,他上路了,让穆克吉留下来负责考古勘测,他以需要几周时间来详细记录自己的考古报告为名,出发前往尼泊尔的德拉仪。他答应我一到就给我发电报。但他离开后,却音信全无。十天了,我得不到一点儿他的消息,于是,我决定去找他。穆克吉陪我一直走到这里,他恳求我别再往前走了,他说光是德拉仪恶劣的自然环境,我就受不了。他说他要把一切都告知政府当局,并派一队警察和印度士兵去寻找我丈夫,但我不同意这样做。我丈夫不想让弗丹的事公开,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我意识到我只有一个人深入德拉仪的丛林地带去找我的丈夫。您昨天也许已经看到了,那个跟我一起在花园里的人就是穆克吉。他还是想说服我别去,但我打算今天就去巴特那,再前往德拉仪。"
说到最后,福尔摩斯从她脸上已经看出了心底深深的恐惧。
"我认为您冒险去德拉仪是不明智的,女士。喜玛拉雅沼泽地的重重危险的确能让您寸步难行。如果我让您相信您丈夫只是落到了一个精通考古的江湖骗子手上,那么我就太不负责任了。实际上,他落入了一个文物惯犯之手,那人相当危险。那个自称叫安东尼·弗丹的人真名叫安东·福勒,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抢劫、盗窃文物古董,不断地毁坏历史遗迹。安东尼·弗丹这个名字是他过去曾使用过的假名之一。他在河内和香港的活动,我了如指掌。法国安全部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发出了通缉他的警告。不过,遗憾的是,印度还没有得到消息。"
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害怕了。"他会伤害我丈夫吗?"
"在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前还不会。但愿他还没准备好去别的国家作案,也希望他还没有找到他的目标。也许他得在您丈夫的帮助下才能找到,或者鉴定真伪。无论如何,我必须跟穆克吉谈谈,然后出发去寻找您的丈夫。"
"我想跟您一起去。"她说出这几个字时异常坚定,福尔摩斯知道根本劝阻不了她。
"我想您还是不去为好,但是如果您坚持,我也不能强迫您留下。不管怎么样,我得尽快跟穆克吉先生见上一面。"
穆克吉还没有离开巴纳拉斯,一小时后,他来到了福尔摩斯的旅馆。德拉仪一带史密斯可能关心的一些地方,穆克吉都很了解。他还给福尔摩斯带来了详细的地图。
"您知道,"穆克吉说,"我们所关注的德拉仪地区,困难重重,我们也是刚刚开始在那一带进行考古勘测。在这一点上,尼泊尔拉那多年以来一直坚持: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进入。但是,不知何故,这次他们变得温和了,同意了这次探险。"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福尔摩斯笑了,这很明显,一定是福勒对拉那宫中的一个小人物许以重金,引诱他从王公那里骗得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大笔钱就能解决问题,穆克吉先生,我敢肯定,福勒一定跟几个人许诺说跟他们一起分赃。谁是现任拉那?"
"那个地区属于卡德加·山姆希尔将军的管辖范围,他经常出去打猎,不在家。我们向他报告了第一个考古发现,是在汝敏德发现的一根阿育王柱子。您知道,这个发现证明了那个小山村就是菩萨的出生地。但是将军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允许弗丹自行进行考古勘测。"
穆克吉指着地图说:"考古地区就在这儿,用红笔勾出的这一片。位于两村之间,一个村子是汝敏德,佛祖悉达多·乔达摩的出生地,另一个村子叫迪拉乌拉科特,可能是他父亲的城池遗址。最初的调查就是在这两地之间进行的。对这一地区,弗丹刚做了一个初步的勘测,就开始迅速地劫掠起来。在几个地方,他从遗迹中收获颇丰,他大肆地破坏古迹,疯狂地搜寻未知的财宝,这对将来的考古发掘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不幸。所有的地方都或多或少地遭到了破坏。不过,我了解那些佛教遗迹,我敢说他判断有误,因为遗迹里很少有值钱的东西。"
"所以,"福尔摩斯说,"他还在找,他要的东西也许价值连城,驱使他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仍然留了下来。因为有样东西让他没有逃跑,这个流氓东方学家。"
"我想到一件东西,不过只是猜测。"
"是什么?"
"比布拉瓦宝物盒。"
"那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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