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期
一件旗袍
作者：李穗君
有一天，妈妈从柜子里拿出那件旗袍，把我唤来，说：“你拿去试试，看好不好看。”我高兴地一把扯过旗袍，就向换衣间跑去。妈妈嗔怪着说：“小心点，别弄坏了。”我向妈妈扮了个鬼脸：“放心，弄不坏的。”我换上了旗袍，站在镜子前，绾起头发，一个端庄的淑女就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件旗袍的样式不算新颖，但给人一种文静典雅的感觉。柔和的灯光下，旗袍散发着淡淡的光。妈妈走过来。抚摩着那件旗袍。眼里满载着温柔，她拉我到床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和你外公在一家绸缎庄做工。你外公负责裁剪衣服，我则做些剪布料，剪线头之类的碎活儿。有一天，老板的女儿穿着一件米白色丝质旗袍。来到了我做工的地方。老板的女儿并不比我漂亮，但她穿上那件旗袍，就给人一种端庄，文静的感觉。我被那件旗袍吸引了，总是忍不住拿眼睛盯着它看，一天下来，好几次差点把布料剪错了。或许你外公看见了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吧，当晚就悄悄地对我说：“赶明儿，我也给你做件旗袍。”我听了一阵欢喜，但同时又疑惑了：我家兄弟姐妹一大堆，仅靠我和你外公做工的工钱吃饭，都快撑不过来，那件旗袍可是丝绸料子，很贵，家里又哪来这些闲钱呢？后来，我才知道，你外公除了白天做工，夜晚还熬夜缝些小东西拿出去卖。三个月后，你外公终于买回了布料，是米白色的那种，按照当时流行的款式给我裁了一件旗袍。旗袍做好后，你外公拿着那件旗袍，握着我的手说：“咱闺女儿穿上这件旗袍，一定比老板的女儿漂亮。”
听完这个故事，我已泪流满襟：“妈，我不要这件旗袍了。”妈妈笑着说：“傻孩子，这件旗袍是你外公为了满足我的心愿而给我做的，现在我为了满足你的心愿而将它送给你，不是也很应该吗？”说完，妈妈轻抚我的肩膀，轻声唱道：“人家的闺女有呀花戴，咱爹钱少不能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