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7期

烛船

作者:吴 桐




  上帝真会造烦恼。黑色六月好不容易熬过,日夜厮混的姐儿们又要散了。拿起电话,好像拨了半个世纪,才接通了小敏。可她却神秘兮兮地:“对不起,本小姐正干天下最要紧的事,没空儿呢。”我想提醒:“难道比陪我过生日还重要吗?”可她早就挂断了。我甩掉话筒,靠在沙发上抽泣起来。
  “哟,桐桐,不就是过生日吗?妈妈回来晚了一点儿你就急了?”“谁急了?”“不急好,等爸爸回来,咱们好好庆贺庆贺。”“谁稀罕!一边儿去!”“嘿!不就中考失了点误吗?无论如何也要给你弄上个重点的。”“谁要你们弄呀!烦不烦?”我倒在沙发上大声地哭了。
  哭累了到外面去散心。七月的日头,烤得我皮焦心躁,只好一头钻进冰屋。这冰真像知心朋友,慰得我浑身凉爽爽的,心儿也清静多了。
  眼睛不经意地向门口一瞥:“嘿,小敏和他也来吃冰了?——哦,原来你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他呀!哼!”我埋下头,把恨全都集中到牙齿上,磕嘣磕嘣地嚼着冰。不争气的眼泪刷刷地流下脸颊,流进嘴里,把冰都融热了。我甩掉冰,起身想去问问小敏,这天怎么一下子就翻了个个儿了?但,我终于止住了自己:“冲动换不来什么,何必呢?还是自个儿躲在这角落里哭自个儿的吧。”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手机响了,小敏请我晚上九点浏河岛赴约。“不去!气死你,谁要你交了他就忘了我?”我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着。“不,还是得去,看看她怎么再骗我。”果然,到了岛边半天也没见她的人影儿。“哼,日后看你怎么交账!”可是,该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突然,黑黢黢的远方红红的光点从浏河的上游漂了下来。“啊,好大的萤火虫!”近了一看:“不,是一支火红的蜡烛,亮在小小的纸船上!”我蹲身把它捞起来,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上:“谁做得这么精巧呢?”刚放回水中,上游又漂来了同样的烛船。“哇!一只,两只……一共十五只。”隔了一会儿,又漂来一组,又是十五只。我恍然大悟地站起来,大声喊:“小敏!你出来!”环顾四周,除了我和黑夜,什么也没有。我又哭了,更大声喊:“小敏,鬼姐儿,我恨你!你咋要骗我,戏弄我?你不出来,我走了!”我一边哭,一边喊,跑走了。
  正爬着堤,一只手拖住了我的后襟:“桐桐,老姐儿祝你生日快乐!”我惊愣片刻后立即转身抱着她的肩,又跳又叫:“你知道我盼你盼得好苦哇?”“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呀!你不信?去问问我的师傅大男,问他要我犒劳了多少冰块就知道了!”我只是用两只拳死命地捶打她的前胸:“你真坏!真坏!害得我哭了一场又一场。”“哭吧,哭吧,”她紧紧地抱着我,拍着我的肩背,“把咱们所有烦苦之泪都变成欢愉的激流,推动这花季的船儿远航吧!”
  “啊,烛船!”我俩向河边奔去,只见一组一组的烛船结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红红火火地向远方漂去。我俩手牵手,边追边唱起来:“小烛船呀,漂呀漂,黑暗穿过,光明来到……”
  
  点 评
  本文以“泪漂烛船”的象征意蕴为灵魂,以先抑后扬、一波三折为故事的骨骼,以“流泪”为结构的韧带,以典型的细节描写为表达的血肉,比较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两个在渴望、珍惜与缔造友谊中健康成长的少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