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1期

季节

作者:福建考生




   曾经,想要做一个豪放不羁的文人,行走在羽扇纶巾之间,在落花中独立,看微雨中飞燕,绿柳如烟中墨笔生香,只求在宋代那华美的锦锻上留下自己韵短而味长的一笔;曾经,也想学易安凄柔忧婉,随手斟杯青酒,便能盛满离人的眼泪,书页间曼曲轻歌,便能道尽万古痴情。
   然而,属于宋词的季节,那百花热情绽放的春季,如今却早已静静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秋季般萧瑟与荒芜的现代社会,所有美好的事物早已如落叶般静静飘落。
   人类文明的进步,数字时代的到来,那个精致玲珑的季节,早已浓缩成淡淡的疏影,在墨香古卷中沉淀下去,骢骏驰骋,快不过手中鼠标轻点;绿蜡红烛,亮不过高楼灯红酒绿;身前身后,全是忙忙碌碌的上班一族;睁眼闭眼,都是琳琅满目的红绿指数……生活节奏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增长,现代人正在把自己变成流水线上的罐头:没有个性,毫无情感,有的只是机械地、快速地朝着尽头移动。在那本该丝弦弄音,霓裳轻舞的七夕之夜,还会有谁去看那纤云暗渡,素笺成灰,相思成灾;在爱恨情仇随意抛洒的今日,还会有哪家女子,“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是个欲望充斥灵魂的季节,回望钢筋水泥的丛林,如秋季般阴森。人们的心灵被禁锢,在追名逐利中迷失自我,却叹息良辰美景虚设,世路难行。可是,又有谁肯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又有谁坦荡,一蓑烟雨任平生?太多的是非恩怨剪不断,理还乱,我们日日彷徨不知所终,哪里还能用无与伦比的文字,写出千回百转却明澈依旧的心境?
   现代人的空虚、寡陋,就似落叶后的枯树枝,单调乏味。记得张潮《幽梦影》中有言:“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诗文。”而现代人却早已习惯于:“因雪想堵车,因花想开店,因酒想公关,因月想星球大战,因山水想开发区批文。”如此空虚,而那造就山水仙气、世外清音的佳句,那种意在笔先、神余言外的韵律,也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于暮霭沉沉中遁于无形,那兰舟催发的桨声,也早已在千里烟波的楚江里,一篙独去。
   回眸之间,万千繁华已落尽,只剩一个单调的秋季。
  
   点评:
   宋代是春,现在是秋;宋代是清好词工,现在是钢铁丛林;宋代是万千之繁华,而今是落尽了单调……作者以诗人之心,怀想诗人情状,慨叹诗意的逝去,慨叹文化的荒芜,一曲黄钟,醒了世人。因为有着一颗诗心,作者的笔下时时是诗意流淌:行走在羽扇纶巾之间,在落花中独立,看微雨中飞燕,绿柳如烟中墨笔生香……随手斟杯青酒,便能盛满离人的眼泪,书页间曼曲轻歌,便能道尽万古痴情……即使是写现代社会,作者也诗意荡漾:那个精致玲珑的季节,早已浓缩成淡淡的疏影,在墨香古卷中沉淀下去,骢骏驰骋,快不过手中鼠标轻点;绿蜡红烛,亮不过高楼灯红酒绿;身前身后,全是忙忙碌碌的上班一族;睁眼闭眼,都是琳琅满目的红绿指数……以诗意营造诗意,以诗心唤醒诗心,文章本身也就成了一首绝妙好诗,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洪方煜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