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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白志刚心想,谅你熊华山也耍不了滑头,“熊总,工期不等人啊,这阴合同不签可耽误工期!”

  “志刚,怎么,你还担心我变卦不成?谁不知道我老熊吐口吐沫是个钉?放心吧,工期耽误不了。”熊华山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咱们到小会议室吧。小毛,把合同文本准备好,我和熊总签合同。”白志刚说完将手一让,几个人一起走进小会议室。

  对于柳文龙和许天凤两口子来说,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早晨。这个早晨太阳还没有升高,柳文龙、许天凤还在梦中,轰鸣的马达声犹如惊雷打碎了柳文龙、许天凤的晨梦。

  窗外人声鼎沸仿佛闹市。许天凤醒得早,她嚎噱咙咙地爬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文龙,文龙,你看他们要干啥?”

  柳文龙猛然被妻子的叫声惊醒:“天凤,怎么了?”

  “文龙,你快看,你快看!”许天凤慌张地催促道。

  柳文龙一骨碌爬起来走到窗前一看也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一夜之间,窗外已经成了车水马龙的工地,五六台挖掘机分东西南北中正在张牙舞爪地挖掘,几十辆大卡车排着长龙一车一车地往外运土。

  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工地,柳文龙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猛然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往外冲,许天凤连忙拽住他:“文龙,别乱来!”

  “天风,这也太欺负人了!你能忍,我可受不了了!”

  “文龙,受不了也得受,人家挖的是自己的土地,并没有拆小青楼,也没有挖小青楼下面的土地,是合法的,我们只能忍着。”许天凤紧紧拽住丈夫劝道。

  “天凤,他们这是在逼着我们低头啊!”柳文龙气急败坏地说。

  “文龙,他们越这么做,我们越要挺住,看来他们已经不耐烦了,想逼我们找他们低头,我们就偏不找,文龙,小青楼没法住了,咱们简单收拾一下,搬到武馆住,我倒要看看中国的王法到底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许天凤沉稳地说。“天凤,如果王法指望不上怎么办?”柳文龙信心不足地问。

  “我们只好打官司了,虽然我们的法律有些苍白,但毕竟在发展之中。上次衡平律师事务所的罗依倩律师不是说了嘛,我们为了法治的进程,也要首选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尽管可能无效,但是一定能推进法治进程。即使小青楼万一保不住了,也要为后来的动迁居民做个样子,中国的动迁居民要是都能像我们一样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权,就会制止许多违法拆迁。如果放弃法律许可的手段与权利,便是放弃自己的权利。”许天凤苦口婆心地说。

  “天凤,司法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了。我知道,我们夫妻的力量是弱小的,我们在他们眼里虽然是钉子户,但是无论是开发商,还是市拆迁办都可以随时拔掉我们这根微不足道的钉子。但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天凤,你刚才的话让我很受鼓舞,看来我们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宅而抗争,我们实际上是在为千千万万户人家用血汗挣下的房子而抗争,就为这,哪怕牺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柳文龙悲壮地说。

  “文龙,想不到你会想得这么深。这么说我们不仅仅是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我们实际上是在维护所有被拆迁居民的合法权益。别看他们称我们为‘钉子户’、‘刁民’,实际上每一个‘钉子户’、每一个‘刁民’都是社会进步的宝贵财富啊!文龙,既然我们做了‘钉子户’,我们就做中国最硬的‘钉子户’。司法并不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我们还有舆论这个武器,必要时,我们可以通过媒体讨一个公道。”许天凤激动地说。

  “天凤,通过咱们家小青楼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哪里没有财产权,哪里就没有正义!做‘钉子户’是公民的一种权利,我们就是要告诉人们,捍卫合法的私有财产就是要有‘钉子户’精神。”柳文龙挥着拳头说。

  “对!我们如果是‘钉子户’,他们就是强盗。自古以来,都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权,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即使是最穷的人,在他的小屋里也敢于对抗国王的权威,何况我们对抗的只是追求经济利益的开发商。文龙,我突然发现你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却是个大丈夫,我好像觉得我们因为捍卫小青楼的合法权利而活得更有意义了!”许天风目光炯炯地说。柳文龙平静了,他把宝剑重新挂在墙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对着窗外隆隆驶过的推土机高声朗读了一段中学课本中的《海燕》里的段子:“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鸟儿勇敢的喊叫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声里,乌云听出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57、西施乳

  陈金发伤好了以后并没有伺机报复,他心里有数,打伤自己的人一定是白昌星指使的,尽管那天没看见下手人的脸,但是从专门打折自己肋骨的手法来看,非白昌星莫属。

  这件事想来,陈金发也有些后怕,那天那个人只捏折了自己三根肋骨,要是要自己的小命也就是举手之劳。

  在东州黑道,陈金发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他甚至不怕警察,天不怕地不怕,他觉得就是地狱里的魔鬼见了他也得让路。没承想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对他陈金发下毒手,陈金发过去一直没遇见过对手,有点孤独求败的意思,冷不丁出来个对手,陈金发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但是,陈金发心狠手辣惯了,遇上对手他当然兴奋,他下决心和白昌星好好玩玩,不过眼下不着急,你白昌星让我出乎意料,我陈金发也让你措手不及。

  眼下最让陈金发头疼的不是白昌星,而是市规划委主任沙纪周。陈金发之所以从卢征、李明林等人手里夺下彩虹城这一经济适用住房项目,主要是看中了两点:一是不用交土地出让金,二是有一块公园用地。陈金发早就打算把公园用地吞掉一半,但是彩虹城是市里的重点项目,不光市领导盯着,市人大代表也盯着呢,如果擅自吞掉公园用地,肯定惹麻烦,于是陈金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市规划委主任沙纪周。只要沙纪周点头把规划调一调,这事就算合法了。

  陈金发想请沙主任吃顿饭,借着饭局把话说出来,可是试着请了沙纪周几回,沙纪周就是不给面子,根本请不动。

  想搬何振东吧,这事又不能当着何振东的面说。因为陈金发心里很清楚,何副市长还指着彩虹城为自己树形象呢,不可能答应自己的非分之想。

  经过一番了解,陈金发发现与沙纪周关系最好的市领导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朱文锦,沙纪周与朱文锦不仅是大学同学,而且是一担挑。

  沙纪周在大学期间,与朱文锦就很投脾气,但是沙纪周性格内向,又长了个酒糟鼻子,根本没有女孩喜欢沙纪周,朱文锦当时是校学生会主席,不仅形象好,而且老成持重,颇具学生领袖风范,因此在大学就很讨女孩子崇拜。

  大学毕业后,朱文锦分配到市委政策研究室,沙纪周分配到市计委后又调市规划委工作,朱文锦孩子都两岁了,沙纪周还没找到意中人。

  作为好朋友,朱文锦很为沙纪周着急,因为沙纪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因此朱文锦力劝小姨子嫁给沙纪周,朱文锦的妻子也看中了沙纪周的人品,就配合丈夫促成了这桩姻缘。正因为如此,沙纪周对朱文锦一直心存感激。

  在东州城建口的干部中,沙纪周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如果规划不合理或者违反规划,何振东的面子他也敢不给,为此得罪了不少人。朱文锦私下里不知提醒过沙纪周多少次,沙纪周“嘿嘿”地一笑了之。

  陈金发下决心要拿下沙纪周,即使是粪坑里的石头,他也要啃一啃,他知道,能请动沙纪周的只有朱文锦。于是陈金发打起了朱文锦的主意。

  陈金发通过何振东与朱文锦吃过几次饭,算是熟人,再加上省长赵长征称赞陈金发是轮椅上的创业英雄,更加使朱文锦不敢小看陈金发。朱文锦是什么饭都敢吃,什么钱都不拿的主儿,因此在外界很有人脉,而且口碑不错。

  陈金发这些年之所以能游刃于官场与商场之问,是因为他深谙政治丛林的游戏规则,陈金发最喜欢琢磨的是当官的弱点,他认为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抓住弱点对症下药,没有办不成的事。

  陈金发知道,讨好朱文锦这种标榜自己为廉洁自律干部的人不能用金钱,也不能用美女,朱文锦每天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才能取代周永年,陈金发对朱文锦这个弱点抓得准,因此当他与朱文锦通话时,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想法,而是先抛出了一个诱饵:他告诉朱文锦自己手里有一个关于周永年的重大秘密,对朱文锦极为有利。朱文锦便主动要求晚上在一起聚一聚。陈金发豪爽地说他请客,很想见一见沙主任,能不能一起来。朱文锦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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