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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郑小光两眼放光,还朝黄一平眨了眨,似乎两人早有预谋一般。

  一顿饭下来,郑小光就这样施展百般手腕,无非两个关键词:钱,工程。在那满桌的空酒瓶、酒杯的背后,黄一平除了气愤只有无奈,而他也知道,气愤也好,无奈也罢,他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忍耐!尤其是在当前这段敏感时期,他只能一切唯冯市长之命是从,哪怕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乃至一群十恶不赦的强奸杀人犯,该做的事还得做,当赔的笑脸还得赔。

  吃了饭,郑小光拉住黄一平、马大富、何忠来三人不让离开,说是找个地方打牌,只让城建局总工、工程监理、交通局财务总监三个人先走了。

  黄一平知道打牌是借口,洗桑拿才是真,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得厉害,也要先回去休息。郑小光哪里肯依,坚持留他,说:“今天无论如何不行!”

  郑小光态度坚决,黄一平感觉他好象有话要说,也就不再勉强。

  阳城大酒店人多眼杂,关在包厢里吃饭无妨,桑拿按摩就不是理想所在。郑小光照例自掏腰包,在金色海岸定了豪华贵宾包厢。

  金色海岸地处西郊,是一家由广东商人投资的大型综合娱乐场所。不用说在阳城市,就是与省城最高档的桑拿比,金色海岸的软件硬件也绝不逊色。尤其是专供贵客包间的按摩女,据说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送到香港或泰国进行了专门培训,其中有几个俄罗斯女郎更是风华绝代。

  郑小光帮马大富、何忠来每人要了一个单间,他和黄一平则选了一个双人间。他知道,黄一平从来不沾赌和嫖。

  黄一平马马虎虎冲好淋浴回到房间躺下,看见郑小光先后两次进进出出,每次都是拎了一只装食品的方便袋,里面是用报纸裹着的长方砖块一样的东西。从形状看不是烟酒,而是现金,每份估计不下二十万元。黄一平猜测,钱是送给马大富、何忠来无疑。郑小光当他面拿这些钱,绝对不是无意中的疏忽,而是有意为之,其目的无非让他明白,马大富、何忠来们给他做工程,不仅仅是看了冯开岭面子,更不是因为他黄一平出了面,说白了,他也是花了代价甚至血本的。这同时也说明,郑小光已经感觉出了黄一平内心的不快。

  稍后,郑小光又让领班叫来七八个小姐,个个果真如花似玉,那三个俄罗斯姑娘更是令人不能不怦然心动。郑小光照例先征求意了黄一平意见,说:“黄老板,来一个?”

  面对如此美艳的佳人,特别是俄罗斯女郎,黄一平也有些动心,如果不是有郑在光在眼前,肯定也不会放过机会。可是,想归想,却无法真动一个指头,嘴上只好说:“别开玩笑了,还是让其他同志享受吧。”

  郑小光当场吩咐两个俄罗斯小姐分别去到马大富、何忠来房间,说好服务到位,时间不限,每人二千元,事后结算,然后又给在场每个小姐各发了两张人民币。

  安排妥了马大富、何忠来,叫了茶水、点心、水果,郑小光把门关上,躺下与黄一平聊天。

  “黄秘书,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分,有些不高兴了?”也许借点酒劲,郑小光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没有啊,确实只是胃痛得厉害”。黄一平一楞,赶紧否认,内心里却又不得不佩服郑小光的眼光与感觉。

  “我是个生意人,一切都只是在按照生意场上的一套行事,完全是游戏规则使然,身不由己。”郑小光抱歉地笑笑。

  “这个我能理解。”黄一平点头道。“可是,也还有些关系不能完全以生意经处之,譬如你、我、冯市长。”

  “哈哈哈哈!此话差矣。”郑小光的笑声明显是带了嘲讽。黄一平原本以为他会接下话茬儿,说及冯市长的话题,或许透露些他们之间的那层特殊关系也未可知。可是,郑小光竟然避开了这一敏感话题,生生绕过圈套。

  “黄秘书,别看老弟我如今身上充满了铜臭味儿,想当年也曾读过大学,坐过机关,写过诗歌散文一类。今天算我酒醉话多,就利用这个机会和你探讨探讨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按照商人郑小光的眼光,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生意,充满着生意场上的利用、交换、利益,以及为此而施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相互渔肉种种。日常生活中,报纸、电视、电台里连篇累牍地报道着父子反目、母女成仇的故事,有的甚至不惜动刀子、下毒药,或者闹到法庭上唇枪舌剑,等等,按照通常的说法,不是长辈不自尊自爱,就是小辈子女不听话、不孝顺、没出息,可实质上,根子上的毛病还是因为利益才产生了矛盾、隔阂,是交换、利用关系的某种不平衡。

  即使那些所谓的听话、孝顺、出息,表面听起来多么义正词严、冠冕堂皇,可本质还是为了满足父母的需要甚至虚荣心,有些干脆就是抚养与赡养的相互交换。夫妻、情人关系亦然。现在那么多贪官污吏,缘何大多是为情而贪、为贪而亡?说到底情人的那个情字后面,深藏的还是一个钱字,肉体只是利益交换的表象而已。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女少妇们,如果不是冲着官员手中的权力,又有谁会找这种脑满肠肥、满脸蠢相的货色上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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