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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六十二 妖怪四 长孙绎 韦虚心 裴镜微 李虞 武德县妇人 怀州民 武德县民 张司马 李适之 李林甫 杨慎矜 姜皎 晁良贞 李氏 张周封 王丰 房集 张寅 燕凤祥 王生 梁仲朋 长孙绎 长孙绎之亲曰郑使君,使君惟二子,甚爱之。子年十五,郑方典郡,常使苍头十余人给 其役,夜中,苍头皆食,子独坐,忽闻户东有物行来,履地声甚重,每移步殷然。俄到户 前,遂至床下。乃一铁小儿也,长三尺,至粗壮,朱目大口。谓使君子曰:“嘻!阿母呼, 令吮乳来。”子惊叫,跳入户。苍头既见,遽报使君。使君命十余人,持棒击之,如击石。 徐而下阶,望门南出。至以刀斧锻,终不可伤。命举火爇之,火焚其身,则开口大叫,声如 霹雳,闻者震倒。于是以火驱之,既出衙门。举足蓦一车辙,遂灭,其家亦无休咎。(出 《纪闻》。) 长孙绎的亲戚是郑使君。郑使君只有两个儿子,他很爱他们。儿子十五岁时,他正当郡 守。他才到郡中做了使君。平常他让十几个奴仆为他服务。夜里,奴仆们都吃饭,儿子独自 坐在那里。忽然听见窗东有什么东西走来,脚步声很重,每走一步声音都很大。不一会儿, 那东西来到窗前,就走到床下。原来是一个小铁孩儿,三尺高,极粗壮,红眼大口。它对郑 使君的儿子说:“喂,你妈叫你,让你来吃奶!”儿子吓得大叫,跳到门里去。奴仆们知道 以后,急忙向使君报告。使君派十多人拿大棒打那小铁孩,象打石头一样。它慢慢地下了台 阶,朝门南走出。甚至用刀斧砍它,也到底没有砍伤它。又让人用火烧它,它就开口大叫, 声象打雷一样。听到的人都震倒地上。于是用火驱赶它。走出衙门之后,它抬脚忽然踩进车 辙里,就消失了。他家也没发生什么福事和祸事。 韦虚心 户部尚书韦虚心,有三子,皆不成而死。子每将亡,则有大面出手床下,嗔目开口,貌 如神鬼。子惧而走,大面则化为大鸱,以翅遮拥,令自投于井。家人觉,遽出之,已愚,犹 能言其所见,数日而死。如是三子皆然,竟不知何鬼怪。(出《纪闻》) 户部尚书韦虚心,有三个儿子,都不到成年就死了。每个儿子要死的时候,就有一张大 脸从床下伸出手来,瞪眼张口,样子象鬼神。儿子害怕逃跑,大脸就变成一只猫头鹰,用翅 子遮拦推拥着他,让他自己投到井里去。家人发现了,立刻救出来,已经变得愚傻了,但是 还能说出他看到了什么。几天后他就死了。三个孩子都这样,到底也不知是什么鬼怪。 裴锦微 河东裴镜微,曾友(“友”字原阙,据明抄本补。)一武人,其居相近。武人夜还庄, 操弓矢,方驰骑,后闻有物近焉。顾而见之,状大,有类方相,口但称渴。将及武人,武人 引弓射,中之,怪乃止。顷又来近,又射之,怪复住,斯须又至。武人遽至家,门已闭,武 人逾垣而入。入后,自户窥之,怪犹在。武人不敢取马,明早启门,马鞍弃在门,马则无 矣。求之数里墓林中,见马被啗已尽,唯骨在焉。(出《纪闻》) 河东的裴镜微,曾经和一个练武人交朋友。他们的住处相近。练武人夜里回庄,拿着弓 箭,正骑马前进,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走近了。回头一看,那东西挺大,有点类似纸扎神 象。它嘴里只称口渴。要到练武人眼前时,他拉弓射它。射中了,怪物便停止了。不一会它 又走近了,他又射,怪物又停住。不一会儿又到了。练武人急忙来到家门前,但是门已经关 了。他跳墙进去,从门缝往外偷看,那怪物还在。练武人不敢出去取马。第二天早晨开门, 见马鞍子丢在地上,马却不见了。找到几里外的墓地里,见马已经被吃光,只剩下骨头了。 李 虞 全节李虞,好大马,少而不逞。父尝为县令,虞随之官,为诸漫游。每夜,逃出自窦, 从人饮酒。后至窦中,有人背其身,以尻窒穴,虞排之不动,以剑刺之,剑没至镡,犹如 故。乃知非人也,惧而归。又岁暮,野外从禽,禽入墓林。访之林中,有死人面仰,其身洪 胀,甚可憎恶,巨鼻大目,挺动其眼,眼仍光起,直视于虞。虞惊怖殆死,自是不敢畋猎 焉。(出《纪闻》) 全节的李虞,喜欢大马。他年轻但是不逞强。他父亲曾经做过县令,李虞随父来到官 署。为的是能够四处游历。常常在夜里,从一个地道里钻出来,跟别人去喝酒。后来他来到 地道,见有人背向他,用屁股堵在洞口。李虞用手推也推不开。他用剑去刺,剑没到剑柄, 那东西还不动,才知道不是个人。他害怕,就返回来了。另外,在一个年末,他在野外追赶 一只鸟,鸟逃到墓丛中。他追到墓丛中去找,见有一个死人仰面倒在那里,身上肿胀,非常 可怕。那死人大鼻子大眼睛。挺动一下那死人的眼睛,他眼里仍然有光亮,直看着李虞。李 虞吓得差一点死过去,从此不敢再打猎了。 武德县妇人 开元二十八年,武德有妇娠,将生男。其姑忧之,为具(“具”原作“其”,据明抄本 改。)储糗。其家窭,有面数豆,有米一区。及产夕,其夫不在,姑与邻母同膳之。男既 生,姑与邻母具食。食未至。(“未至”原作“至晓”,据明抄本改。)妇若(明抄本 “若”作“苦”)饥渴,求食不绝声。姑馈之,尽数人之餐,犹言馁。姑又膳升面进之,妇 食,食无遗,而益称不足。姑怒,更为具之。姑出后,房内饼盎在焉,归下床,亲执器,取 饼食之,饼又尽。姑还见之,怒且恐,谓邻母曰:“此妇何为?”母曰:“吾自幼及长,未 之见也。”姑方询怒,新妇曰:“姑无怒,(“怒”字原空阙,据明抄本补),食儿乃 已。”(“已”字原阙,据明抄本补。)因提其子食之,姑夺之不得,惊而走。俄却入户, 妇已食其子尽,口血犹丹。因谓姑曰:“新妇当卧且死,亦无遗。若侧,犹可收矣。”言 终,仰眠而死。(出《纪闻》) 开元二十八年,武德县有一位妇人怀了孕,将要生一个男孩。她的婆母很担心,为她准 备一些吃的东西。这一家很穷,有几升面有几斗米。临产那天晚上,她的丈夫不在家,她的 婆母和邻居的老太太为她做饭。男孩生下来之后,婆母与邻居老太太给她端上吃的东西来。 饭还没吃完,她就象很渴很饿似的,不住声地要吃的。婆母就赶紧给她拿来。她吃了几个人 的饭,还说饿。婆母又用一升面做熟给她送来,她又吃了个一点没剩,还说不够。婆母生气 了,又去给她准备。婆母出去后,房中装饼的器具还在。妇人走下床,亲自拿过来,打开取 饼吃。饼又吃光了。婆婆回来见了,又生气又害怕,对邻居老太太说:“这媳妇是怎么 了?”邻人老太太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婆婆正生气地询问,妇人说: “婆母不要生气,我把孩子吃了就不饿了。”于是她提起孩子就吃。婆婆上去夺没夺下来, 吓跑了。不一会儿返回来,妇人已把孩子吃光了,嘴上的血还通红的。妇人对婆母说:“我 应该倒下去死了。也不拉屎了?如果拉屎,还可以收回去呢!”说完,仰倒而死。 怀州民 开元二十八年,春二月,怀州武德、武陟、修武、三县人,无故食土,云,味美异于他 土。先是武德期城村妇人,相与采拾,聚而言曰:“今米贵人饥,若为生活!”有老父,紫 衣白马,从十人来过之,谓妇人曰:“何忧无食?此渠水傍土甚佳,可食,汝试尝之。”妇 人取食,味颇异,遂失老父。乃取其土至家,拌其面为饼,饼甚香。由是远近竟取之,渠东 西五里,南北十余步,土并尽。牛肃时在怀,亲遇之。(出《纪闻》) 开元二十八年春二月,怀州武德、武陟、修武三个县的人,无缘无故就吃土,说土的味 道很美与别的土不同。以前这是因为武德县期城村的妇人们一块出去采拾,聚到一起说道: “如今米贵人饿,怎么活呀!”有一个穿紫衣骑白马的老头,率领着十来个随从拜访她们, 对妇人说:“何愁没东西吃?这渠水边的土很好,可以吃,你吃吃试试。”妇人取土一吃, 味道很美。于是老头不见了。妇人就把土带回家去,拌上面做成饼,饼非常香。从此,远近 的人争相挖取。河的东西两边五里之内,南北十余步内,土全被取光。牛肃当时在怀州,亲 自遇到过这种事。 武德县民 武德县逆旅家,有人锁闭其室,寄物一车。如是数十日不还,主人怪之,开视囊,皆人 面衣也,惧而闭之。其夕,门自开,所寄囊物,并失所在。(出《纪闻》) 武德县的一家旅店,有人锁闭了一间屋子,寄存了一车东西。这样锁了十几天也没回 来。店主人感到奇怪,打开屋子,看屋里的口袋。一看,口袋里全是远行专用的寒衣。因害 怕而裹起来。那天晚上,门自己开了,里边寄放的东西,都消失了。 张司马 定州张司马,开元二十八年夏,中夜与其妻露坐。闻空中有物飞来,其声頨頨然,过至 堂屋,为瓦所碍。宛转屋际,遂落檐前。因走,司马命逐之,逐者以蹴之,乃为狗音。擒得 火照,则老狗也,赤而鲜毛,身甚长,足甚短,可一二寸。司马命焚之,深忧其为怪。月 余,改深州长史。(出《纪闻》) 定州的张司马,开元二十八年夏天,半夜和妻子在露天地坐着,听到空中有什么东西飞 来,那声音象翅翼飞动。那东西来到堂屋,被瓦阻碍,在屋外萦绕,于是就落到檐前,就 跑。张司马让人去追。追者用脚踢那东西,是狗的声音。捉到后用火一照,就是一条老狗, 红色、毛很少,身体很长,腿很短,能有一二寸。张司马让人用火烧它,深怕它作怪。一月 以后,张司马改任深州长史。 李适之 李适之既贵且豪,常列鼎于前,以具膳羞。一旦,庭中鼎跃出相斗,家僮告适之,乃往 其所,酹酒自誓,而斗亦不解,鼎耳及足皆落。明日,适之罢知政事,拜太子少保。时人知 其祸未止也。俄为李林甫所陷,贬宜春太守,适之男霅,为卫尉少卿。亦贬巴陵郡别驾。适 之至州,不旬月而终。时人以林甫迫杀之。霅乃迎丧至都,李林甫怒犹未已,令人巫告,于 河南府杖杀之。适之好饮,退朝后,即速宾朋亲戚,谈话赋诗,曾不备于林甫。初适之在相 位日,曾赋诗曰:“朱门长不备,亲友恣相过。今日过五十,不饮复如何。”及罢相,作诗 曰:“避贤初罢相,乐圣且啣杯。借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及死非其罪,时人冤叹之。 (出《明皇杂录》) 李适之又富贵又豪爽,常把鼎摆在庭前,用它来准备饭食。一天早晨,院中的鼎跳出来 互相打斗。家僮报告给李适之。李适之就来到院中,祭酒明誓。但是鼎还是打斗不止,鼎的 耳和脚都打落了。第二天,李适之被罢相,改任太子少保。当时人们知道他的祸事还没停 止。不久,他被李林甫陷害,贬为宜春太守。李适之的儿子李霅,是卫尉少卿,也被贬为巴 陵郡别驾。李适之到了州上,不到十天就死了。当时人们认为是李林甫迫害死的。李霅就去 把父亲的灵柩运回京都。李林甫怒气未消,让人诬告李霅,在河南府把他打死了。李之好喝 酒,退朝之后,就找亲戚朋友,谈话赋诗,不曾防备李林甫。当初李适之在相位上的时候, 曾赋诗说:“朱门长不备,亲友恣相过。今日过五十,不饮复如何?”等到他罢了相位,作 诗说:“避贤初罢相,乐圣且啣杯。借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他到死也不是那种罪名, 当时人们都叹他太冤枉。 李林甫 李林甫宅,亦屡有怪妖。其南北隅沟中,有火光大起,或有小儿持火出入,林甫恶之, 奏于其地立嘉猷(“猷”原作“犹”,据明抄本改。)观。林甫将疾,晨起将朝,命取书 囊,即常时所要事目也。忽觉书囊颇重于常,侍者开视之,即有二鼠出焉,投于地,即变为 狗,苍色壮大,雄目张牙,仰视林甫。命弓射之,殷然有声,狗形即灭。林甫恶之,称疾不 朝,其日遂病,不逾月而卒。(出《明皇杂录》) 李林甫的宅子里,也屡次发生妖怪。那南北两边的沟中,有火光发出,时或还有小孩拿 着火把出出入入。李林甫讨厌这种现象,奏请皇帝,在那里建起嘉猷观。李林甫将病倒的时 候,早晨起来将要上朝,命人把书囊取来,这是平常必有的事项。他忽然觉得书囊很重。侍 从打开书囊一看,就有两只老鼠跑出来。把老鼠扔到地上,立刻变成狗。两只狗都是苍色 的,又壮又大,张牙瞪眼,仰视着李林甫。李林甫让人用箭射它们,发出很响的声来,狗的 形体便消失了。李林甫讨厌这件事,称病不上朝。那天他就病了。没过一个月他就死了。 又 平康坊南街废蛮院,即李林甫旧第也。林甫于正寝之后,别创一堂,制度弯曲,有却月 之形,名曰偃月堂。土木华丽,剞劂精巧,当时莫俦也,林甫每欲破灭人家,即入月堂,精 思极虑,喜悦而出,其家不存矣。及将败,林甫于堂上,见一物如人,遍体被毛,毛如猪 立,锯身钩瓜,长三尺余,以手戟林甫,目如电光而怒视之。林甫连叱不动,遽命弧矢,毛 人笑而跳入前堂,堂中青衣,遇而暴卒。经于厩,厩中善马亦卒,不累月而林甫败。(出 《开天传信记》) 平康坊南街的废蛮院,就是李林甫的旧宅第。李林甫在正堂的后面另造一堂,结构是弯 弯曲曲的,有弯月的形状,名叫“偃月堂”,土木建筑华美,雕刻精巧,当时是世上无双 的。李林甫每次要破灭人家的时候,就进到偃月堂,精思熟虑,喜悦地走出来。那一家便不 存在了。等到李林甫要衰败的时候,他在堂上看到一个象人的东西,遍身长毛,毛就象猪毛 那样立着,身子蹲踞着,脚爪钩曲着,三尺多高,并且用手来抓挠李林甫,目光如电怒视着 他。李林甫连声喝喊呵叱它,它动也不动。他急忙让人用箭射它。它笑着跳到前堂去,堂中 的一位婢女,与它相遇而暴死。它经过马厩,厩中的好马也死了。不到一个月,李林甫就败 落了。 杨慎矜 杨慎矜兄弟富贵,常不自安,每诘朝礼佛象,默祈冥卫。一日,像前土榻上,聚尘三 堆,如冢状,慎矜恶之,且虑儿戏,命扫去。一夕如初,寻而祸作。(出《酉阳杂俎》) 杨慎矜兄弟二人很富贵,平常很不放心,常常去朝拜诘问佛像,默默地祈求神仙保祐。 一天,神像前的土床上,聚积了三堆灰尘,样子象坟堆。杨慎矜感到讨厌,又以为是小孩的 游戏,让人扫了。一夜之后,三堆灰尘如旧。不久,祸事就发生了。 姜 皎 姜皎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酒整鬟,未尝见手,众怪 之。有客被酒,戏曰:“非支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 (出《酉阳杂俎》) 姜皎常常到禅定寺玩。京兆一带很盛行设宴聚餐。等到喝酒的时候,座上有一位绝美的 妓女,整理头发献上酒来,却不曾见到她的手,大伙感到奇怪。有一位客人乘着酒兴,开玩 笑说:“你不是六指吧?”就硬拉过来看。那妓女随着被拉而倒下,原来是一具枯骨架子。 姜皎竟然遭到祸事。 晁良贞 晁良贞能判知名,性刚鸷,不惧鬼。每年,恒掘太岁地竖屋,(“竖屋”原作“坚 掘”,据明抄本改。)后忽得一肉,大于食魁,良贞鞭之数百,送通衢。其夜,使人阴影听 之。三更后,车骑众来至肉所,问太岁:“兄何故受此屈辱,不仇报之?”太岁云:“彼正 荣盛,如之奈何?”明失所在。(出《广异记》) 晁良贞以善于判案而知名。他性情刚烈勇猛,不怕鬼。每年,他总是挖掘太岁地盖房 子。后来他忽然挖到一块肉,比食魁还大。晁良贞打了它几百鞭子,送到大道上。那天夜 里,他派人在阴影里听着。三更之后,很多车马骑士来到放肉的地方,问道:“太岁兄为什 么受这样的屈辱?不报仇吗?”太岁说:“他正在荣耀旺盛时期,能把他怎样?”天亮的时 候,那肉就不见了。 李 氏 上元末,复有李氏家,不信太岁,掘之,得一块肉。相传云,得太岁者,鞭之数百,当 免祸害。李氏鞭九十余,忽然腾上,因失所在。李氏家有七十二口,死亡略尽,惟小蒯公尚 存,李氏兄弟恐其家灭尽,夜中,令奴悉作鬼装束,劫小蒯,便藏之。唯此子得存,其后袭 封蒯公。(出《广异记》) 上元末年,又有一家姓李的,不相信太岁。挖地,挖出来一块肉。民间传说,得到太岁 的,打它几百鞭子,就能免除祸患。李氏打了它九十多鞭子,它忽然腾空而起,于是就不知 哪儿去了。李氏家有七十二口人,差不多死光了,只有小蒯公还活着。李氏兄弟怕他家死绝 了,夜间,让奴仆全穿上鬼的衣服,把小蒯藏起来。只有这个儿子活下来了。他后来世袭封 为蒯公。 又 宁州有人,亦掘得太岁,大如方,状类赤菌,有数千眼。其家不识,移至大路,遍问识 者。有胡僧惊曰:“此太岁也,宜速埋之。”其人遽送旧处,经一年,人死略尽。(出《广 异记》) 宁州有一个人,也挖到了太岁,大小象写字的方板,样子象赤菌,有几千只眼睛。他家 不认识,把它移到大道上,四处向认识的人打听。有一位胡僧吃惊地说:“这是太岁,应该 赶快埋起来!”那人急忙把太岁送回原处。一年之后,这一家几乎死光了。 张周封 工部员外张周封,言旧庄在城东狗架觜西,尝筑墙于太岁上,一夕尽崩。且意其基虚, 工不至。率庄客,指挥复筑之。高未数尺,炊者惊叫曰:“怪作矣!”遽视之,饭数斗,悉 跃出列(“列”字原阙,据明抄本补。)地著墙,匀若蚕子,无一粒重者,矗墙之半,如界 焉。因谒巫,酹地谢之,亦无他。(出《酉阳杂俎》) 工部员外张周封,说他的旧庄在城东狗架觜西,曾经在太岁上砌了墙。一天晚上,墙全 倒了,还以为它基础不实,做工不精。就率领庄客再砌。砌了不到几尺高,做饭的人惊叫 道:“妖怪发作啦!”人们急忙看去,几斗米的饭,全都跳出来排在地上,附在墙上,均匀 得象蚕产的子,没有一粒重复的。一直排列到墙的一半,就象有分界似的。于是就请来巫 师,祭祝祷告。也没发生别的事。 王 丰 莱州即墨县,有百娃王丰,兄弟三人。丰不信方位所忌,尝于太岁上掘坑,见一肉块, 大如斗,蠕蠕而动。遂填其坑,肉随填而出,丰惧弃之,经宿肉长,塞于庭。兄弟奴婢,数 日内悉暴卒,惟一女子存焉。(出《酉阳杂俎》) 莱州即墨县,有个叫王丰的百姓,兄弟三人。王丰不相信方位有什么禁忌,曾经在太岁 上挖坑。挖见一块肉,斗那么大,蠕蠕地动。于是就把那坑又填上了。但是那块肉随着填土 而露出来。王丰害怕,把它扔掉。经过一宿,肉长大了,堵在院子里。王氏兄弟三人以及奴 婢,几天内全都暴死,只剩一个女孩还活着。 房 集 唐肃宗朝,尚书郎房集,颇持权势。暇日,私弟独坐厅中,忽有小儿,十四五,髡发齐 眉,而持一布囊,不知所从来,立于其前。房初谓是亲故家遣小儿相省,问之不应。又问囊 中何物,小儿笑曰:“眼睛也。”遂倾囊,中可数升眼睛,在地四散,缘墙上屋。一家惊 怪,便失小儿所在,眼睛又不复见。后集坐事诛。(出《原化记》) 唐朝肃宗的时候,尚书郎房集很有权势。闲暇之日,独坐在自家厅堂里,忽然有一个十 四五岁头发齐眉的小男孩,拿着一个布袋,不知从什么地方走来,站在他的面前。房集一开 始以为是亲戚朋友家打发小孩来看望。他问小孩话小孩不应,又问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小 男孩笑道:“是眼睛。”于是就把口袋倒过来,里边有几升眼睛。倒出来之后,在地上散放 着,有的顺着墙到了屋顶上。一家人又惊又怪的时候,不知小男孩哪里去了。眼睛也不见 了。后来房集因事被杀。 张 寅 范阳张寅尝行洛阳故城南,日已昏暮,欲投宿故人家。经狭路中,马忽惊顾(“顾”原 作“头”,据明抄本改。)蹐局不肯行,寅疑前有异,因视路旁坟,大柱石端有一物,若似 纱笼,形大如桥柱上慈台,渐渐长大,如数斛。及地,飞如流星,其声如雷。所历(“历” 字原阙,据明抄本补。)林中宿鸟惊散,可百余步,堕一人家。寅窃记之,乃去。后月余, 重经其家,长幼无遣矣。乃询之邻人,云:“其妇养姑无礼,姑死,遂有此祸。”(出《广 异记》) 范阳的张寅经在洛阳故城的南边走路,天已到了黄昏时刻,想到朋友家投宿,经过一条 狭窄的道路时,马忽然惊惧地四顾,很拘束,不肯前行。张寅怀疑前面有异常情况,于是看 到路边的坟地上,大石柱的一头有一个东西,好象纱笼,形状大小象桥柱上慈台,渐渐地长 大,象几斛那么大,一直到地,飞起来象流星一样。它的声音象雷。它所经过的林子里宿鸟 都惊散了。能有一百步远的地方,它毁了一户人家。张寅暗暗地记在心里,就离开了。后来 过了一个多月,张寅重又经过那户人家。一看,男女老少一个没剩。就向邻人打听。邻人 说,那家的媳妇对婆婆不好,婆婆死了,就发生了这种祸事。 燕凤祥 平阳燕凤祥,颇涉六艺,聚徒讲授。夜与其妻在家中,忽闻外间喑鸣之声。以为盗,屣 履视之,正见一物,白色,长丈许,在庭中,遽掩入户。渐闻登阶,呼凤祥曰:“夜未久, 何为闭户?”默不敢应,明灯自守。须臾,门隙中有一面,如猴,即突入。呼其侣数百头, 悉从隙中入。皆长二尺余,著豹皮犊鼻褌,鼓唇睚目,貌甚丑恶。或缘屋壁,或在梁栋间, 跳踯在后,势欲相逼。凤祥左右,惟有一枕,及妇琵琶,即以掷之,中者便去。至明方尽, 遂得免。恍惚常见室中有衣冠大人,列在四壁,云:“我平阳尧平(明抄本“尧平”作“尧 神”)使者。”诸巫祝祠祷之,终不能去。乃避于精舍中,见佛榻下有大面,瞪目视之。又 将逃于他所,出门,复见群鬼,悉戏巷中。直赴凤祥,不得去。既无所出,而病转笃。乃多 请僧设斋,结坛持咒。亦迎六丁道士,为作符禁咒,鬼乃稍去。数日,凤祥梦有一人,朱衣 墨帻,住空中,云:“还汝魂魄。”因而以物掷凤祥,有如妇人发者,有如绛衣者数十枚, 凤祥悉受,明日遂愈焉。(出《广异记》) 平阳的燕凤祥,很懂得六艺,就召集弟子讲学。夜里他与妻子在家中,忽然听到外间屋 里有呜呜的声音,以为是盗贼,就轻手轻脚地窥视,正好看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是白色的, 一丈多高。它在院子里,很快就闪进门来,渐渐听到它登上台阶。它喊燕凤祥说:“夜不 深,为什么关了门?”燕凤祥默默地不敢出声,点着灯守在那里。一会儿,门缝中出现一张 脸,象猴。于是就突了进来,喊来它几百个同伴,都从门缝中进来,都二尺多高,穿着豹皮 牛鼻子裤,鼓唇瞪眼,样子非常丑恶。有的爬到屋墙上,有的跳到梁栋之间,徘徊在他的身 后,想要逼近他。燕凤祥的身边,只有一个枕头,以及妻子的一个琵琶。燕凤祥立刻把枕头 和琵琶扔过去,被打中的就离去了。到天亮才走光,他这才得免。他恍恍惚惚地,常常看到 屋里有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出现在四面墙上,说:“我是平阳尧平的使者。”燕凤祥请巫师 祭祝祷告,到底也没有除掉,就避到精舍之中。他看到佛榻下有一张大脸,瞪眼看着他。他 又要逃到别处去。刚出门。又看见一群鬼,全在胡同里嬉戏,直扑向燕凤祥,让他没法离 开。已经出不去了,病就变重了。就请了许多和尚设斋,筑坛念咒。又请了六个道士,为他 画符念咒,鬼才慢慢离去。几天之后,燕凤祥梦见一个红衣服黑头巾的人,住在空中,说: “还给你魂魄。”就把什么东西扔给燕凤祥。有像女人头发的,有像红衣的几十枚,燕凤祥 全都接受,第二天就好了。 王 生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杨州孝感寺北。夏日被酒卧,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举之。忽 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 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骨一具,已如数百年者。竟不知何怪。(出 《酉阳杂俎》) 永泰初年,有一个姓王的年轻男子,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天他喝完酒躺在床上,手垂 在床下,他妻子怕他伤风,把他的手举起来。忽然有一只大手从床前伸来,把王生拉到床 下,身体渐渐地没入地里。他妻子和奴婢们一起去拽他,也不能禁止。地象裂开了似的,起 初还露着衣带,不一会儿也不见了。他家全力往外挖他。挖到两丈深的时候,挖到一具枯 骨,已经像埋了几百年了似的。到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作怪。 梁仲朋 叶县人梁仲朋,家在汝州西郭之街南。渠西有小庄,常朝往夕归。大历初,八月十五 日,天地无氛埃。去十五六里,有豪族大墓林,皆植白杨。是时,秋景落木,仲朋跨马及 此。二更,闻林间槭槭之声,忽有一物,自林飞出。仲朋初谓是惊栖鸟,俄便入仲朋怀,鞍 桥上坐。月照若五斗栲栳大,毛黑色,头便似人,眼肤如珠。便呼仲朋为弟,谓仲朋曰: “弟莫(“莫”字原阙,据明抄本补。)惧。”颇有膻羯之气,言语一如人。直至汝州郭门 外,见人家未寐,有灯火光。其怪歘飞东南去,不知所在。如此仲朋至家多日,不敢向家中 说。忽一夜,更深月上,又好天色,仲朋遂召弟妹,于庭命酌,或啸或吟,因语前夕之事。 其怪忽从屋脊上飞下来,谓仲朋曰:“弟说老兄何事也?”于是小大走散,独留仲朋。云: “为兄作主人。”索酒不已,仲朋细视之,颈下有瘿子,如生瓜大,飞翅是双耳,又是翅, 鼻乌毛斗轄,大如鹅卵。饮数斗酒,醉于杯筵上,如睡着。仲朋潜起,砺阔刃,当其项而刺 之,血流迸洒。便起云:“大哥大哥,弟莫悔。”却映屋脊,不复见,庭中血满。三年内, 仲朋一家三十口荡尽。(出《乾鐉子》) 叶县有一个人叫梁仲朋,家住在汝州西郭的街南。渠西有个小村庄,他常常早晨去晚上 回来。大历初年,八月十五日,天地间没有云雾和尘埃。十五六里外,有一个大家族的墓 林,栽种的全是白杨树。这时候,秋景里到处是落叶的树木。梁仲朋骑着马来到这里,已经 是二更天。他听到林子里有“槭槭”的声音。忽然有一个东西,从林子里飞出来。梁仲朋起 初以为是惊起来的栖鸟。不一会那东西飞到梁仲朋怀中,坐到了鞍桥上。月照之下,见它就 象能装五斗米的箩筐那么大,毛是黑色的,头就象人,眼睛鼓起象个圆球。它就称梁仲朋为 弟,对梁仲朋说:“老弟不要怕。”它身上有很大的腥膻气,说话完全象人。一直走到汝州 城门外,见城中人家还没睡觉,还有灯火的光亮,那怪物就忽然向东南飞去了,不知它飞到 什么地方去了。就这样梁仲朋到家好多天,也不敢向家里人讲这件事。忽然有一天夜里,更 深了,月亮升起来,而且天色很好。梁仲朋于是就召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饮酒,有的长 啸,有的吟诵。于是他就讲了前几天晚上的那件事。那怪物忽然从屋顶上飞下来,对梁仲朋 说:“老弟说我什么事啊?”于是老老少少都散去,只有梁仲朋留下来。那怪物说:“我做 东儿……”它不停地要酒。梁仲朋仔细地看了看它,见它脖子下面有个瘤,象瓜那么大,飞 翅既是它的两耳,又是它的两翅。它鼻上的黑毛交杂,鼻大如鹅蛋。它喝了几斗酒,醉在酒 桌上,象睡着了。梁仲朋悄悄起来,磨一把大刀,向它的脖子刺去,血流迸洒。它就起来 说:“大哥大哥,老弟别后悔。”它退出去躲上屋顶,不再出现。院子里到处是血。三年 内,梁仲朋家三十口人全都死尽。回目录 回首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