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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贞庸妄


  知人论世,士君子之责。然须实有见地,方不没是非好恶之公。若逞一己笔舌,轻议古人,则谬之甚者也。吾祖玄英先生遁隐会稽鉴湖之滨,渔钓为乐,时称逸士。广明、中和间江南为律诗,未有及先生者。玉赞序先生诗为入钱起之室。唐末宰臣张文蔚、中书舍人封舜卿奏名儒不遇十五人,请赐一官以慰其魂,先生其一。孙作传,亦推许极当。

  《唐诗纪事》所云:“先生为人野质,每见人设三拜,曰:‘礼数有三。’识者呼方三拜。”不过述名贤风韵,初无贬词也。王世贞《弇州四部稿》中以先生之三拜,比之宋朱元晦孙之号朱万拜者,断为人妖。浚师按:晦翁曾孙浚当贾秋壑柄国时官浙漕,每有札子禀事,必称“某万拜覆”,时人谓浚为朱万拜。夫先生之三拜,自鸣其高;朱之万拜, 谄事权相。一名儒,一巧宦,谓巧宦为人妖则可,谓名儒为人妖,则世贞自居何等耶?

  《四库全书提要》称:“世贞初羽翼李攀龙,后岿然独存,为时耆宿,其声价遂出攀龙上,而摹拟剽袭,流弊万端,其受攻亦甚于攀龙。”洵属确论。归熙甫目世贞为庸妄子。信然哉!信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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