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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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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四皓名 四皓之名,见于《法言》。《汉书·乐书》多不同,前辈尝辨之。王元之在汝日,以诗寄毕文简曰:“未必颈如樗里子,定应头似夏黄公。”文简谓绮里季夏,当为一人,黄公则别一人也。《杜诗》云:“黄、绮终辞汉。”王逸少有《尚想黄绮帖》。《陶诗》云:“黄、绮之南山。”又云:“且当从黄、绮。”《南史》,阮孝绪辞梁武之召云:“周德虽兴,夷、齐不厌薇蕨;汉道方盛,黄、绮无间山林。”盖各以首一字呼之。于是元之遂改此句,后皆以文简为据。然汉刻四皓神坐,一曰园公,二日绮里季,三曰夏黄公,四日 甪里先生。按《三辅旧事》云:“汉惠帝为四皓作碑。”当时所镌,必无误书,然则元之所用非误也。盖昔人论四皓,或云园、绮,或云绮、夏,亦未必尽举首一字。或渊明自读作“绮里季、夏”,亦不可知。周燮曰:“追绮季之迹。”《世说》曰:“绮季,东园公,夏黄公,里先生,谓之四皓。”《姓书》有绮里先生,季,其字也。是则为夏黄公,益可信矣。 按《风俗通纪》,楚鬻熊之后为圈。郑穆公之子圈,其后为姓。至秦博士逃难,乃改为园。《陈留风俗记》乃圈称所撰。盖圈公自是秦博士。周庚以尝居。园中,故谓之园公。《陈留志》谓圈公名秉字宣明。蔡伯喈集有圈典,魏有圈文生,皆其后也。 古字禄与甪通用,故《乐书》作甪。郑康成于《礼书》,甪皆作禄。《陈留志》则又作甪,唐李涪尝辨之矣。然《史记·留侯世家》注云:“东园公姓庚,以居园中,因以为号。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隐居夏里,故号夏黄公。 甪里先生,河内人,太伯之后,姓周名术字元道。京师号曰霸上先生,一日里先生。”此又何邪?又《吴俗纪》云:“先生吴人,姓周氏。今太湖中有禄里村,甪头寨,即先生逃秦聘之地。”《韩诗》:“虎有爪兮牛有角,虎可搏兮牛可触。”蔡氏注:“角、触,协音也。”淳化中,崔 偓佺判国子监,有字学。太宗问曰:“李觉尝言四皓中一人姓甪,或云:用上加一撇,或云:用上加一点,果何音?”偓佺曰:“臣闻刀下用乃榷音,两点下用乃鹿音。用上一撇一点,俱不成字。”然甪里作角里,亦非也。后汉有甪善叔,乃读作觉音,何邪? ◎作文自出机杼难 曾子固熙宁间守济州,作北渚亭,盖取杜陵《宴历下亭》诗:“东藩驻皂盖,北渚陵清河”之句。至元祐间,晁无咎补之继来为守,则亭已颓毁久矣。补之因重作亭,且为之记。记成,疑其步骤开阖类子固拟《岘台记》,于是易而为赋,且自序云:“或请为记,答曰:‘赋,可也。’”盖寓述作之初意云。然所序晋、齐攻战,三周华不注之事,虽极雄瞻,而或者乃谓与坡翁《赤壁》所赋孟德、周郎之事略同,补之岂蹈袭者哉!大抵作文欲自出机杼者极难,而古赋为尤难。惟陈言之务去,戛戛乎其难哉!虽昌黎亦以为然也。 ◎端平入洛 端平元年甲午,史嵩之子申,开荆湖阃,遂与孟珙合鞑兵夹攻蔡城,获亡金完颜守绪残骸以归。乃作露布以夸耀一时,且绘八陵图以献,朝廷遂议遣使修奉八陵。时郑忠定丞相当国,于是有乘时抚定中原之意。会赵葵南仲,范武仲,全子才三数公,惑于降人谷用安之说,谓非扼险无以为国,于是守河据关之议起矣。 乃命武仲开阃于光、黄之间,以张声势,而子才合淮西之兵万余人赴汴。六月十二日离合肥,十八日渡寿州,二十一日抵蒙城县。县有二城相连,背涡为固,城中空无所有,仅存伤残之民数十而已。沿途茂草长林,白骨相望,虻蝇扑面,杳无人踪。二十二日至城父县,县中有未烧者十余家,官舍两、三处,城池颇高深,旧号小东京云。二十四日入亳州,总领七人出降。城虽土筑,尚坚。单州出戍军六百余人在内,皆出降。市井残毁,有卖饼者云:“戍兵暴横,亳人怨之。前日降鞑,今日降宋,皆此军也。”遂以为导,过魏真县、城邑县、太康县,皆残毁无居人。七月二日,抵东京二十里扎寨,犹有居人遗迹,及桑枣园。初五日,整兵入城。行省李伯渊,先期以文书来降,愿与谷用安、范用吉等结约。至是,乃杀所立大王崔立,率父老出迎,见兵六、七百人。荆棘遗骸,交午道路,止存民居千余家,故宫及相国寺佛阁不动而已。 黄河南旧有寸金堤,近为北兵所决,河水淫溢。自寿春至汴,道路水深有至腰及颈处,行役良苦,幸前无敌兵,所以能尽进至此。子才遂驻汴,以俟粮夫之集。而颍川路钤樊辛、路分王安,亦以偏师下郑州。二十日,赵文仲以淮东之师五万,由泗、宿至汴,与子才之军会焉。因谓子才曰:“我辈始谋据关守河,今已抵汴半月,不急趣洛阳、潼关何待邪?”子才以粮饷未集对,文仲益督趣之,遂檄范用吉提新招义士三千,樊辛提武安军四千,李先提雄关军二千,文仲亦以胡显提雄关军四千,共一万三千人。命淮西帅机徐敏子为监军,先令西上,且命杨义以庐州强勇等军一万五千人继之,各给五日粮。诸军以粮少为辞,则谕之以陆续起发。于是敏子领军,以二十一日启行,且令诸军以五日粮为七日食,盖惧饷馈或稽故也。 至中牟县,遂遣其客戴应龙回汴趣粮。且与诸将议,遣勇士谕洛,独胡显议为不合。敏子因命显以其所部之半,以扼河阴。二十六日,遣和州宁淮军正将张迪,以二百人潜赴洛阳。至夜,逾城大噪而入,城中寂然无应者。盖北军之戍洛阳者,皆空其城诱我矣。逮晚,始有民庶三百余家登城投降。二十八日,遂入洛城。二十九日,军食已尽,乃采蒿和面作饼而食之。是晚,有溃军失道,奔迸而至。云:“杨义一军,为北兵大阵冲散。今北军已据北牢矣。”盖杨义至洛东三十里,方散坐蓐食,忽数百步外,山椒有立黄红伞者,众方骇异,而伏兵突起深蒿中,义仓卒无备,遂致大溃,拥入洛水者甚众,义仅以身免。于是在洛之师,闻而夺气。 八月一日,北军已有近城下寨者,且士卒饥甚,遂杀马而食。敏子与诸将议进止,久之,无他策,势须回师。遂遣步军两项往劫东西寨,自提大军济洛水而阵。北军冲突,坚勿动。初二日黎明,北军以团牌拥进接战,我军分而为三,并杀四百余人,夺团牌三百余,至午不解。而军士至此,四日不食矣。始议突围而东。会范用吉下归顺人楚并者献策曰:“若投东,则正值北军大队,无噍类矣。若转南登封山,由均、许走蔡、息,则或可脱虎口耳。”事势既急,遂从之。北军既知我遁,纵兵尾击,死伤者十八九。敏子中流矢,伤右胯几殆,所乘马死焉。徒步间行,道收溃散,得三百余人。结阵而南,经生界团,结砦栅,转斗而前。凡食桑叶者两日,食梨枣者七日,乃抵浮光。樊显、张迪死焉。 敏子前所遣客戴应龙,自汴趣粮赴洛,至半道,逢杨义军溃卒,知洛东丧衄之耗,遂驰还汴,白南仲、子才。二公相谓曰:“事势如此,我辈自往可也。”帅参刘子澄,则以为无益。抵暮,下令促装。翌日昧爽起发,众皆以为援洛,而前旌已出东门,始知为班师焉。 是役也,乘亡金丧乱之余,中原ㄈ扰之际,乘机而进,直抵旧京,气势翕合,未为全失。所失在于主帅成功之心太急,入洛之师无援,粮道不继,以致败亡,此殆天意。后世以成败论功名,遂以贪功冒进罪之,恐亦非至公之论也。此事得之当时随军幕府日纪,颇为详确。近于忠信尝编《三京本末》,与此互有同异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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