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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4)


  夏国酋长嵬名山部落在故绥州,有众万余人,其弟夷山先降,为熟户。青涧城使种谔使人因夷山以诱名山,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爱其赂,许以来降,名山不知也。既而,谔大发兵奄至,围其帐,名山惊,援枪欲斗,夷山呼之曰:“兄已约降,何为如是?”其姊识其声,曰:“汝为谁?”曰:“夷山也。”姊曰:“何以为验?”夷山示之手,无一指,姊曰:“是也。”名山曰:“我何尝约降?”夷山曰:“兄已受种使金盂。”名山曰:“金盂何在?”文喜方出以示之。名山投枪而哭,谔遂以兵驱其部落牛羊南还。众多遁亡,比至入塞,才四千余人。朝廷即除名山诸司使。

  种谔之谋取绥州,两府皆不知之。及奏得绥州,文潞公为枢密使,以为赵谅祚称臣奉贡,今忽袭取其地,无名,请归之。时韩魏公为首相,方求出,上乃以韩公判永兴军兼陕西四路经略使,度其可受可却以闻。韩公至陕西,言可受,文公以朝旨诘之曰:“若受之则当馈之以粮,戍之以兵,有急当救之,此三者皆有备乎?”韩公对:“不必馈、戍及救,彼自幸缘?谅祚。”因移书鄜延,令勿给粮,追还戍兵,若谅祚攻嵬名山,勿救也。时宣徽使郭逵为鄜延经略使,以为不可。韩公使司封郎中刘航往督责之,逵固执不从,曰:“如此,则降户无以自存,皆溃去矣。”乃奏请筑绥州城,置兵戍之,命之曰绥德城,择降人壮健,刺手给粮,以为战兵,得二千余人。

  文公以取绥州为无名,请以易安远、塞门于夏国,遣祠部郎中韩缜与夏国之臣薛老峰议于境。老峰曰:“苟得绥州,请献安远、塞门寨基。”缜曰:“其土田如何?”老峰曰:“安有遗人衣而留领袖者乎?”缜信之,入奏。密院札子下鄜延,令追绥德戍人,迁其刍粮,不尽者焚之。经略使郭逵以为夏虏心欺绐,俟得安远、塞门,然后弃绥德未晚,匿其札不行。既而,遣使交地,虏曰:“所献者寨基,其四旁土田皆不可得。”使者以闻,上怒甚,以让文公,文公亟札鄜延:前札更不施行。时赵卨掌机宜于经略司,求前札不获,甚忧恐。逵乃出示之,卨惊曰:“此他人所不敢为也。”

  先是,赵元昊每遣使奉表入贡,不过称教练使,衣服礼容皆如牙吏。宝元元年十二月丙寅,鄜延路奏:元昊遣使戴金冠,衣绯,佩蹀躞,奉表纳旌节告敕,其表略曰:“臣本自祖宗出于帝胄,当东晋之末运,创后魏之初基。曩者,臣祖继迁,心知兵要,手握乾符,大举义旗,悉降诸部。临河五郡,不旋踵而归;沿境七州,并差肩而克。”又曰:“臣父德明,幸嗣先扃,勉从朝命。真王之号,夙感于颁宣;尺土之封,显蒙于剖裂。”又曰:“称王则不喜,朝帝乃是从。辐辏屡期,山呼齐举。伏愿以一垓之土地,建为万乘之邦家。于时再让靡遑,群情又迫,事不得已,顺而行之。遂于十月十一日郊坛,备礼为祖世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国称大夏,年号天授礼法延祚。伏望皇帝陛下,睿哲成人,宽慈及物,许以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敢竭愚庸,常敦欢好。鱼来雁往,任传邻国之音;地久天长,永镇西边之患。至诚沥恳,仰俟帝俞。”

  静江军留后刘平为鄜延、邠宁、环庆路副都部署,屯庆州。康定元年正月,鄜延路都部署范雍闻夏虏将自保安定土门路入寇,移牒使平将兵趣土门救应。十五日,平将所部三千人发庆州。十八日,至保安军,遇鄜延路副都部署石元孙。十九日,与元孙合军趣土门。有蕃官言:“贼兵数万已入塞,直指金明。”会得范雍牒,令平、元孙还军救延州,平、元孙引兵还。明日,复至保安军,因昼夜兼行。二十二日,至万安镇。平、元孙将骑兵先发,令步兵饭讫继进。夜至三川口西十里所,止营,令骑兵先趣延州夺门。是时,东染院副使、鄜延路驻泊都监黄德和将兵二千余人屯保安军北碎金谷,巡检万俟政、郭遵各将所部分屯他所,范雍皆以牒召之,使救延州,平又使人趣之。

  明日平旦,平所部步兵尚未至,平与元孙还逆之,至二十里马铺乃遇步兵。及德和、政、遵各所部兵皆会,凡五将,合步骑近万人。乃引兵东行,且五里,平下令诸军唱杀齐进;又行五里,至三川口,遇贼。是时平地有雪五寸许,贼于水东为偃月阵,官军亦于水西作偃月阵相向。贼稍遣兵涉水为横阵,郭遵及忠佐王信先往薄之,不能入;既而官军并进,击却之;贼复蔽盾为阵,官军亦击却之,夺其榜牌,杀获及溺水者八九百人。平左耳后及右胫皆中箭。会日暮,军士争挈人头及所获马,诣平论功,平曰:“战方急,且自记之,悉当赏汝也。”语未竟,贼引生兵大至,直前荡官军,官军却二三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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