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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4)


  进士叶适试补监生第一,介甫爱其所对策;布衣徐禧得洪州进士黄雍所著书,窃其语,上书褒美新法,介甫亦赏其言;皆奏除官,令于中书习学检正。及介甫出知金陵,吉甫荐二人皆安石素所器重,上召见,适奏对不称旨,上以介甫故,除光禄寺丞、馆阁校勘检正官,月余而卒;禧称旨。禧无学术,而辨口,扬眉奋髯,足以移人意。上或问以故事,禧对此非臣所学云云,其说皆雍语也。而蔡承禧收得雍草封上之。承禧又言:“禧母及妻,皆非良家,禧与其妻先奸后婚,妻恃此淫佚自恣,禧不敢禁。”又言:“禧前居父丧而博,为吏所捕,因亡命诣阙上书。”

  郑侠,闽人,进士及第。熙宁七年春,上以旱灾,下诏听吏民直言得失,侠以选人监安上门,上言:“新制,使选人监京城门,民所赍物,无细大皆征之,使贫民愁怨。人主居深宫,或不知之,乃画图并进之。”朝廷以为狂,笑而不问。会王介甫请罢相,上未之许,侠上言:“天旱由安石所致。若罢安石,天必雨。”既而介甫出知江宁府,是日雨,侠自以为所言中,于是屡上疏论事,皆不省。是岁冬,侠上疏几五千言,极陈时政得失、民间疾苦,且言:“王安石作新法,为民害;吕惠卿朋党奸邪,壅蔽聪明;独冯京时立异与之校计。请黜惠卿,进用冯京。”吕吉甫大怒,白上夺侠官,汀州编管。

  侠贫甚,士大夫及吏民多怜之,或遗之钱米。顷之,上问冯当世:“卿识郑侠乎?”对曰:“臣素不之识。”御史知杂张琥闻之,阴访求当世与侠交通状。或语以当世尝从侠借书画,遗之钱米,琥即劾奏:“京大臣,与侠交通有迹,而敢面谩,云不识。又侠所言朝廷机密事,侠选人,何从知之?必京教告,使之上言。”上以章示当世,对:“实不识,乞下所司辨正。”

  惠卿乃使其党和制诰邓润甫与御史台同按问,遣选人舒亶乘驿追侠诣台,索其箧笥中文书,悉封上之。亶还,特除京官以赏之。台中掠治侠,其疏所与交通者,皆逮系之。僧晓容善相,多出入当世家,亦收系考验。取当世门历,阅视宾客无侠名。

  侠素师事王雱,而议论常与雱异,与王安国同非新法,安国亲厚之。侠既上疏,安国索其草视之,侠不与,安国曰:“家兄为政,必使天下共怨怒,然后行之。子今言之甚善,然能言之者子也,能揄扬流布于人者我也,子必以其草示我。”侠曰:“已焚之矣。”侠诣登闻检院上疏,集贤校理丁讽判检院,延坐与啜茶,询其所言,称奖之。讽又尝见当世,语及侠,当世称:“侠疏文辞甚佳,小臣不易敢尔。”侠既窜逐,前三司副使王克臣与之旧,命其子驸马都尉师约资送之,师约曰:“师约通姻帝室,不敢与外人交,请具银百两,大人自遗之。”克臣从之。于是台司收安国、讽等鞫之。安国自陈无此语,台司引侠使证之,侠见安国,笑曰:“平甫居常自负刚直,议论何所不道,今乃更效小人,欲为诋谰邪?”安国惭惧,即服罪。润甫等亦深探侠狱,多所连引,久系不决。上以其枝蔓,令岁前必令狱具,台官皆不得归家。

  狱成,惠卿奏侠谤国,欲致之大辟,上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念,岂宜深罪之。”但移英州编管而已。当世罢政事,以谏议大夫知亳州,王克臣夺一官,丁讽落职、监无为军酒税,王安国追出身以来敕告,放归田里,晓容勒归本贯,其余吏民有与侠交游及馈送者,皆杖臀二十,远州编管。仍赐诏介甫慰谕,又以安礼权都检正,以慰其心。

  三班使臣王永年者,宗室之婿,自南方罢官,押钱纲数千缗诣京师,私用千余缗,冀妻家偿之,其妻父叔皮不为偿。三司督之急。永年知叔皮尝于上元夜微步游闾里,乃夜叩东府门告变:“叔皮及弟叔敖私诣卜者,云已有天命,谋作乱,密造乘舆服御物已具。”敕开封府判官吴几复按验,皆无状,永年引虚,病死狱中,方免叔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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