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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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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行女训】 世宗以章圣太后所著《女训》一卷示辅臣,其首即献帝为之序,次即太后自序,为目十有二,已复以慈孝高皇后传及仁孝皇后内训同示,欲与《女训》并刊行。辅臣张璁赞美,请上御制跋语于后,已奉旨允行矣。次辅桂萼复献谀,谓《女训》一书臣拜观详味,知天启中兴,圣贤继出,胚胎于此矣,宜仿古胎教,妊子及月,将二南诗、古诗编成简明说词,选瞽妇十余人以备轮直;凡中宫图书花鸟寓目之物,尤当一一拣择;又令两京布政司、府、州、县各修官女学,设庙奉先代女师之神,傍有廊,为习女工之所,中一堂为听教之堂,选行义父老掌其事,每年十月开学,十二月止,其教蒙瞽之人,以《女训》一书教令讲解背诵,量与俸给,提学官岁考阅之;又欲选大家有家法之人为媒氏,凡女七岁以上入学习《女训》者,书其年月名籍,令之收掌,国有大嘉礼,按籍而取之,则太子必得圣女,诸王及士大夫家亦有士行之女配矣。观萼此疏,欲谀悦取宠而迂诞不经,令人齿冷。萼素以直名,何澜倒至此也?次年之春,萼即以病去位,寻卒于家。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验之此公,殆不其然。 近年重刊吕氏《闺范》,翊坤宫郑妃作序,拟其书仁孝后之《女诫》,章圣后之《女训》,说者遂有僭逼之疑,致启大狱,贻祸迄今未解,是时不知何人视草,不识忌讳乃尔。 【母后谥号】 历朝皇后谥号,例用十二字,谥中必有天圣二字,而以虚字别之,如高后之承天顺圣是也。盖以匹耦至尊,没后仍存伉俪之体,后世皆仿此。至世宗朝,追谥章圣太后,乃曰安天诞圣献皇后,是直以笃生嗣皇见之徽称,而没其敌体先帝之实矣,至同时加上高后谥,改承天顺圣为成天育圣,则又但以生文皇见重,而助赞开天圣人,置不论矣。盖其时世宗自谓应运中兴,功同文皇之靖难,为万世不祧张本,以故一时在事大臣,政府则李文康、夏文愍、顾文康,礼卿则严分宜,但知逢迎上意,容悦固位而已,宗庙大体,彼岂暇顾哉。 【世宗废后】 世宗自孝洁崩逝,甫逾月即册立顺妃张氏为后,事在嘉靖七年,至十二年之正月初六日,忽下诏废为庶人。时首揆张永嘉新从居里起,再位首揆,亦不能力诤,而夏文愍为宗伯,最得上眷,寂不闻一言,即台谏亦无一人出疏谏止,亦不以废后罪状告宗庙示天下,但云“不敬不逊侮肆不悛”而已,至今后学不解其故。王弇州于本朝事极博,独于此事略之,前辈如郑端简、雷丰城,时俱已立朝,负史才,所著书并不记涯略。说者谓建昌侯张延龄坐罪当死,昭圣太后乞哀于废后,后乘新正侍上宴,微及其事,上震怒,立褫冠服鞭挞之,斥谴以去。本月初八日,即下诏册封德妃方氏为皇后,盖圣心先定久矣。废后事属之建昌侯者,其说似为近之。延龄横于孝宗朝,至杀无辜,污宫眷,如文臣李梦阳、内臣何文鼎辈所奏,真死有余戮,至是大臣力请宽延龄,盖恐昭圣因此不豫,致有他故,以故延龄在狱十余年而后弃市,时昭圣已升遐不及见矣,此张永嘉、方南海诸公力也。然十七年章圣服药,上疑昭圣为巫蛊欲行大事,非李文康以死捍诏旨,几如唐宣宗之于郭太后矣。昭圣崩之次年,即有宫婢杨金英等谋弒大变,使昭圣尚在,难乎免矣。孝宗优假外戚,反贻后殃,所谓爱之适以害之。 张后以嘉靖十五年闰十二月初三日薨,诏丧礼视宪宗废后吴氏例。 【皇后祔庙之礼】 宗庙大事,有以忠愤太过激成莫解之祸者,无如嘉靖初之议大礼,若微言至理,导人以不得不从者;无如成化初孝庄太后之议祔葬,夫葬嫡后于他所,诚为悖谬,当时彭时、商辂、姚夔诸大臣回天之力固伟矣,然礼卿姚文敏疏中云:“慈懿葬于左,皇太后万年后葬于右,慈懿今日祔于庙,皇太后他日亦祔于庙同尊并列,毫无低昂。”其词甚婉,故孝肃曲意勉从。又三十七年而为孝宗弘治之甲子,孝肃始崩,则洛阳、长沙、余姚在阁矣,孝宗以本朝虽未有此事,然二后合葬为非礼,因玄宫先就,无可奈何,遂仍旧贯然,此后孝贞王后得与宪宗同穴,而孝穆纪后先亡,仅得祔葬,则孝宗恪遵古礼,嫡庶昭然,不敢逾尺寸,何其仁而断耶。至于祔庙一事,刘健等尚祖姚夔旧说,引唐宋二后三后并尊旧事,以待上之自裁,而上乃曰:“祖宗以来唯一帝一后,今若并祔,乃从朕坏起,况孝穆为朕生母,尚祀于奉慈殿。”又有事须师古,末世鄙亵不足学之语,健等始称诵赞决,而祔庙之议遂定,果止孝贞合葬茂陵,且与宪宗同入太庙,而孝穆祔葬别祀,于是一帝一后,永为后世法矣。其后世宗议大礼,非有孝宗故事在前,则孝惠邵后亦必入祔太庙,与宪宗同享蒸尝,而孝穆纪后见摈于外矣,孝宗之为孝,岂非千古一人哉。最后世宗先祔孝烈后,宁非祧仁宗而不恤者,亦以一帝一后成规已定,恐他日身所并食者,不为孝烈而为元配之孝洁,故预为之谋,其心苦矣,孰知圣子神孙,他日定当补救匡正,安肯违礼拂经、以成先帝之过举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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