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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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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用法严】 洪武九年丙辰,营谨身殿,误奏中等匠作为上等,上怒,命悉弃市,不许覆奏。时工部尚书薛祥极谏,上乃命用腐刑,祥又奏曰:“若是则千人皆成废人矣,莫若杖而复之。”始可其请。此犹工匠也。至十五年,上罪通政使曾秉政卖四岁幼女回乡,不能为人之父,命阉之,则极刑及于大臣矣,然犹赐敕而遣之。太祖晚年垂训,又云:“子孙做皇帝,不许用劓、剕、阉、割等刑,敢有请用者,将本人凌迟,全家处死。”其为禁更厉,所谓刑罚世轻世重也。然至宣帝时尚用腐刑,即士人往往罹之。正统初年,靖远伯王骥征麓川,擅阉幼童,见之弹章,上贷不问;至天顺二年七月,命宫盐徒四十四名,则似乎淫刑,然自此后不闻此刑及士大夫矣。 【籍没奸党】 永乐初,逮至嘉兴知县李鉴。鉴言臣诚有罪,幸陛下矜恕。上问何罪,左都御史陈瑛言鉴受命籍奸党姚瑄,瑄弟亨当连坐而鉴不籍亨。鉴言初奉都察院文止瑄,未有亨姓名。上曰:“罪至于籍,不轻矣,虽当连坐而不籍,亦慎重之意,知县无罪,其释之。”鉴为吾邑令,治状不知云何,但姚氏被其厚恩,几以身殉之,赖上圣明得免。盖瑛之虐焰已布闻,上亦稍厌之矣。至永乐七年,新进士王彦自陈家与奸恶外亲有连,今闻朝廷已下本贯籍臣家,臣虽中进士,实罪人,应就系。上曰:“学至中进士,亦成材矣,有罪能自陈,可矜。并其家宥之。至十年,浙江送至奸恶郑公智外亲宋濂之孙,请如法罪之。上曰:“濂,儒者,事皇考于开创有劳,其孙子虽奸恶之亲,念濂当宥,可遣归。”是时上心已悟奸党株连之滥,俱出陈瑛罗织。瑛旋以罪诛死,故解网之仁如此。李鉴旋召入为御史,其冒重辟救无辜,直当于古人求之,吾邑宜尸而祝之者。 永乐初,发教坊及浣衣局、配象奴、送军营奸宿者,多黄子澄、练子宁、方孝孺、齐泰、卓敬亲属,而其它奸恶则稍轻矣。其逢迎上意,俱陈瑛一人,即赤族不枉也。 【热审之始】 今制遇暑月,则刑部请上命审情罪之轻者释之,稍重减等,恐狱狭人众以致疫,此实本朝圣政,前代未有。文皇之初,其时止苏轻罪,或出狱听候而已;至宣德二年七月,上谕三法司,今盛暑,朕与卿等深居静处,犹觉可畏,罪囚郁蒸烦懑,安得无病,宜为检看,即具所犯来奏,勿得久淹。三法司、刑部尚书金纯等上奏疏决,上阅之,凡决遣二千四百六十五人。三年五月尚书金纯以疾在告,上令太医往视药,时上以天气炎热,敕法司疏决滞囚,纯不加意,屡从朝贵宴饮,上闻之怒,下纯锦衣狱治之,上乃亲阅狱囚,决遣五百七人,然犹间岁一行。至孝宗登极,始令遇夏月凡监犯可矜疑者,俱上闻减等,或竟释放,岁岁行之,自是热审为故事。圣人如天之泽远矣。 按,《会典》载永乐以来热审,但用三法司官,至正统末年,始以大珰一人会审,又至成化间,定五年一大恤,命司礼掌印内臣主之,出则张盖列骑正坐于棘寺堂,秋卿以下俱列侍,遂循行不改,以至于今。又据王弇州所纪,以为始于英宗朝遣司礼太监金英,是矣,但英之遣热审在正统十四年,此见之《实录》者,与《会典》所记正合,其说似无可疑,唯《王毅愍传》云:“正统六年,命大珰兴安同王文审重囚。”则不始于十四年,并不始于金英矣。先朝典制,俱付之传疑,非史官之责欤? 【罪臣家口异法】 叛臣妻女赐勋臣,此国初例,至今行之。若永乐初,将奸党方、黄诸臣妻子配象奴、发教坊司、发浣衣局,此文皇特典,非律令所有也。至正统十一年,大理寺丞罗绮,以事忤王振及振所宠任锦衣马顺,至籍没其家,绮充辽东广宁军,将家口付浣衣局,后虽赦还,亦惨辱极矣。天顺初元,于谦爱将都督范广,为曹石罗织死,至以其家小赐降虏,然皆为权臣所陷也。成化间,福建指挥杨华,故相杨文敏荣孙也,以杀人逮至京伏法矣,其妾因逃捕,发浣衣局,则亦以奸党法处之,然华之罪止一身,荣之功可宥十世,何至罹此惨祸哉!弘治以来此等事不复闻矣。 正统十四年五月,御史柳华以福建捕贼时编夫民为甲,制兵器自卫,致反贼邓发七因以为乱。上命籍其家,华因服毒死,其妻子俱送浣衣局,男子尽充岭军。是时王振肆恶,诸淫刑类此者多。 【国学儒臣荷校】 正统中,李忠文公时勉以祭酒被三木,天下恨王振之凶暴肆横,人士至今切齿,然而忠文亦微有可议处。先是,正统七年,国子监丞汪宾以贪暴被枷于监门之首,宾求诸僚申救,忠文怒其入,疏发宾在任同前祭酒贝泰不法,有玷师儒,且自请向来失纠之罪。上下其章,宾竟坐戍威还卫。按,宾官虽卑,亦儒臣也,贝泰又其前任同寅,岂可于两人得罪之后,复加下石。当宾荷校,王振窃柄已久,则此举必当谏止,乃以白简助其焰,未一年而身亦撄此罚矣,岂真出尔反尔哉。 【法外用刑】 列圣以来,恪守太祖定制,无用刑于律所不载者。唯天顺元年正月,英宗复辟,刑官奏于谦等罪恶情由,越二日得旨云:“于谦、王文、舒良、王诚、张永、王勤本当凌迟处死,从轻决了,去其手足罢,家下人口充军,妻小免为奴,家财入官;陈循、江渊、俞士悦、项曜免死,发口外永远充军,家小随住;萧镃、商辂、王伟、古镛、丁澄俱发为民。”盖廷议于、王等六人谋反凌迟,循等九人知反故纵,皆斩,故皆下一等。今史抹却谦等去手足不书,意者虑为先帝新政累,故削之耶?但极刑寸磔则有之,无断绝手足者,或覆奏时,上又除手足之条,此说近之。 武宗朝剥流贼皮以饰马镫,出入必乘踏之,谏者以太祖有历禁为言,而上不顾也。太祖开国时亦有赃官剥皮囊草之令,遭此刑者,即于所治之地留贮其皮以示继至之官,闻今郡县库中尚有之,而内官娶妇者亦用此刑。末年悉除此等严法,且训戒后圣,其词危切,况臣下乎?嘉靖间新城知县吴瑗误听一后妻诉子不孝,命支解之,为都御史金清所劾,且言此子非不孝者。上怒,杖一百,戍边邑。令寸磔无罪人,竟不偿死,此是何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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