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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2)


  韩休为相,万年尉李美玉得罪,上特令流之岭外。休进曰:美玉位卑,所犯又非巨害,今朝有大奸尚不能去,岂可舍大而取小也?臣窃见金吾大将军程伯献,恃恩贪昌僭拟纵恣,臣请先出伯献,而后罪美玉。上初不许之,休固争曰:陛下若不出伯献,臣不敢奉诏。上以其切直,从之。始萧嵩以休柔和易制,引为同列。既知政事峭直,多折正嵩。宋璟闻之曰:不谓韩休,乃能如此仁者之勇也!上或宫中宴乐,及后苑游猎,小有过差,辄谓左右曰:韩休知否?言终,谏疏已至。上尝临镜默然不乐,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殊瘦于旧,何不逐之?上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萧嵩奏事常顺指,既退,吾寝不安。韩休常力争,既退,吾寝乃安。吾用韩休,为社稷尔,非为身也。

  宦官李辅国专权判行军司马,潜令官军于人间听察是非,谓之察事。忠良被诬构者继有之。有所迫呼,诸司莫敢抗仰。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推断未了,追去释放,莫有违者。每日就银台门决天下事,便称制敕禁中符印,悉佩之出入。凡敕辅国押署,然后施行。李岘为相,叩头论辅国之罪,上悟,赏岘正直。辅国以此让行军司马,请归本官。察事等并停。

  崔佑甫性刚直,遇事不回。为中书舍人时,中书侍郎阙,佑甫知省事,与宰相常衮不合。陇州猫鼠同乳,衮以为瑞,率百官称贺。佑甫独不贺。中官诘之,佑甫云:此物之失常也,可吊不可贺。猫当食鼠,今受人养育,职既不修,何异法吏不触邪,强吏不捍敌?恐须申佥宪司,察听贪吏,戒诸边吏,毋失巡檄,使猫能致功,鼠不为害。代宗深嘉之。

  兴元元年,卢杞移知饶州。给事中袁高论其不可。张献恭因紫宸殿对言高所奏至当。德宗未悟。献恭复奏曰:袁高是陛下一良臣。德宗顾谓宰臣李勉曰:欲授杞一小州,可乎?对曰:陛下授大州亦可,其如士庶失望何?献恭守正不挠如此。

  张延赏与柳浑同在相位。延赏怙权矜已,而疾浑守正。俾其所厚,谓浑曰:相公旧德,但节言于庙堂,则重位可久。浑曰:为吾谢张相公,浑头可断,而舌不可禁也。竟为延赏所挤罢相。

  朱泚盗据宫阙,源休劝泚伪迎銮驾,阴济逆志。乃遣其将韩旻疾趋奉天。时德宗苍黄之中,未有武备,段秀实陷在贼中,以为宗社之危在顷刻,乃倒用司农印印符以追兵。旻至骆驿得符,军人亦莫辨其印文,皇遽而回。秀实自度旻之来,已必死,明日泚召秀实议事,语至僭窃,秀实勃然,夺源休笏,唾泚面曰:狂贼,恨不斩汝万段!遂击之,泚举臂自捍,才中其额,流血被面,匍匐而走。秀实遇害。

  肃宗尝不豫,太卜云祟在山川。王玙作相,遣女巫分行天下,令中使监之。所至因缘为奸。有一巫盛年美色,以恶少数十自随,宿黄州传舍。刺史左震晨至驿门,扄鐍不可启,震破锁而入,曳女巫阶下斩之。所从恶少皆毙。阅其赃赂数十万,震籍以上闻。仍以赃钱代贫民租税。其中使遣归京。肃宗不能诘。

  肃宗欲大用李勉。会李辅国宠任,意欲勉降礼于已,勉不为之屈,竟为所抑,出历汾虢刺史。后为相,卢杞自新州司马除澧州刺史,袁高奏驳,遂授澧州别驾。勉谓德宗曰:众人皆言卢杞奸邪,而陛下独不知。此所以为奸邪也。时人多其正直。

  杜亚为东都留守,诬大将令狐运为盗。朝廷遣御史杨宁按之。亚以为不直,密表陈之,宁遂得罪。上信而不疑,宰相以狱大宜审,命李元素覆按,乃就决之。亚迎路,以狱成告元素。元素验之五日,尽释其囚以还。亚又诬奏元素,元素奏未毕,上叱出之。元素曰:臣一出,不得复见陛下。乞容尽词。上意稍缓,元素尽言运冤状明白,上乃悟,曰:非卿孰能辨之。后数月,竟得真盗。元素由是为时器重,有美官缺,人必指元素。

  李晟之子听,为羽林将军,有名马。穆宗在东宫,令近侍讽听献之。听以职总亲军,不敢从。及即位,择太原帅,宰臣进拟,上皆不允,曰:李听不与朕马,是必可任。以为河东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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