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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晚香亭夜月重期(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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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红生与何馥正在谐谑之际,忽于几上拈着一卷《艳史》,取来一看,却是文成与小友唐虞的故事。便掩卷而笑道:“天下果报循环原来如此迅速,只是文成奸人妻小,后日被人取债,固理所当然。若那唐虞一节实为多事。” 红生道:“文成设局奸骗,坏人名节,情实可恨。至于唐虞之事,所谓小德出入可也。” 何馥道:“当日也算唐虞的情好,若不肯从他,如何处置。” 红生道:“文成这样厚情待他,岂有不感动之理?况此事不比妇人家,怕坏了甚么名节。当日文成的小使秀僮说得好,今日世间人,那个不如此的。但惜其初会之夜即为俯就,忒觉容易了些。据着今时相处的朋友看来,再过几月只怕也难成事理。” 何馥道:“莫说几月,唐虞倘或不肯,就过几年何益。只为一时感他情厚,所以半推半就了。” 正说话间,恰遇何半虚笑嘻嘻的踱进房来,邀着红生去游太湖,遂即闭了书房而去。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迤逦而行。忽远远望见一只快船,飞也撑来。何半虚指着说道:“玉仙兄,你看那边船里来的,可不是个观音出现么。” 红生回头一看,只见那船中果有一位美丽女子。但见: 脸映芙蓉,神凝秋水。眉纤纤而若柳,发扰扰而如云。怕着瞧时,意欲避而回眸转盼。为含羞处,帘将下而微笑低头。虽则是春风已识盈盈面,犹惜那玉笋难窥步步莲。 那船内的女子一见红生,却便十分顾盼。只见舱内又走出一个少年来,红生仔细一看,认得是方兰。连忙问道:“方兄,别来已多时了,为何再不到寺中一会,今却往哪里去?” 方兰听见,便叫歇船。走到岸上相见,道:“红兄还不知么,舍弟因哭父过伤,身故已十余日了。今婶母与舍妹俱到东门外关仙转来,正要报兄得知。不期在这里相会,省得小弟又要到寓惊动。” 说罢,竟下船而去。红生得了这个信息,怏怏不乐。明知是方兰怪他,所以不来相报。只得勉强盘桓了半晌,归到寺中,便打点整备楮帛,往吊不题。 却说何半虚自从见了方素云,心下十分牵挂,竟不知是谁家女子,怎么倒与红玉仙相熟?便对红生问道:“昨日在那湖边相遇的是甚么令亲?” 红生一时失却检点,便把方公前日订姻一事并方兰平昔妒忌因由,备细说了一遍。正是: 逢人且说三分话,岂可全抛一片心。 何半虚听着这番缘故,心下便起了一点不好的念头,不住的转道:“我何半虚若得了这样美丽女子做了浑家,也不枉人生一世了。只是红玉仙既已订姻在前,只怕那方妪不肯改变,怎生得一计较。先离异了他,便好图就自己的亲事。” 又想道:“白秀村就在左近,我不若以吊丧为由,去望那方兰,乘机挑拨,有何不可。” 当下主意已定。遂备办吊仪,写了一个通家眷弟的名帖,竟向白秀村来。访至方家,吊奠已毕,方兰迎进客座,分宾主坐下。何半虚道:“令先祖与先祖何士恒,原系极相好的通家。不料年来疏阔兼以寒素,不敢仰扳。岂料令弟年甫弱冠,便尔兰摧玉折,使弟辈闻之殊为扼腕。” 方兰道:“先叔既已去世,舍弟又值夭亡,家门不幸。一至于此,有辱赐吊,足见通家至谊。” 何半虚又将些闲话说了一会。既不见素云的影响,却又不好问起,只得没趣而归。 一日,正在家中闷坐,家僮忽报方相公来拜。何半虚慌忙整衣迎进,方兰再三致谢。既而一茶又茶,即欲起身告别。何半虚一把拖住,忙命厨下备酒相款。方兰见如此厚情,躇躇不安。何生挽留就席,须臾酒至半酣。何半虚问道:“前日兄去关仙,果有验否?” 方兰道:“这是婶母与舍妹要去。据着小弟看来,这也是荒唐之事,不足信也。” 半虚又假意问道:“舟中那一位年将及笄的闺媛,是兄何人?” 方兰道:“这是舍妹。” 何半虚即接口道:“原来就是令妹,未知曾受聘否?” 方兰道:“先叔在日,曾口许红家。然无媒妁又不曾行礼,即婶母也不知详细的。今先叔已故,红玉仙家业罄然,家婶母意中尚有几分未决。” 半虚又问道:“如今令婶处还有几位令弟?” 方兰道:“先叔只有亡弟一个,今既相继而亡。序着嫡支,应该小弟承祧。” 何生道:“兄如此说,只今家事既已归兄,即令妹出嫁,亦惟吾兄做主。依我看来,得一佳婿便好,倘或错配了对头,不但令妹无倚,即吾兄家事,也难独美了。” 方兰叹息道:“小弟鄙意,也是如此,只是婶母有些犹豫耳。” 何半虚击节道:“是了。目前设有一人,原是旧家门第,家资约有四五千金,人材又甚出众,不知兄肯撮合否?” 方兰道:“弟原要寻一人家。今承老兄见教,待归与婶母商议妥帖,当即回复便了。” 何半虚道:“实不相瞒,适才所言就是小弟。只因当时发了一个痴念,要求工容言德之配。若或不遇,情愿终身不娶。所以蹉跎至今未谐伉俪。前一遇令妹,弟看来好个福相,因此特求足下作伐。” 遂向袖中取出白金二十两,递与方兰,道:“些须茶敬,伏乞笑留。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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