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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杨元帅驾前力保 勇金台金殿降猴(2)


  嘉祐下旨道:“依卿所奏。即着刑部,金台恩免刺字,定他充军三年,无故然后封官。”

  澹台惠道:“臣还有奏。”

  天子道:“卿家又有何奏?”

  澹台惠道:“臣思金台一犯,外边羽党甚多,恐生不测之变,仍为不美。伏乞吾王将他名姓更改配军,庶无虞也。”

  天子道:“此言也是。朕思前有参将林和,犯法问军,临配身故。今将金台改叫林和可也。啊,金台。”

  金台忙叫声:“万岁!”

  天子道:“你今虽只有功,但是罪大如天,难以抵销。如今把你改叫林和,充军三年,无故召还,朕当封你为官,受王家俸禄。”

  金台一想,这是奸臣与我作对,把俺重新问起军罪来吓。罢罢罢,我在沧州被捉之时,抵庄死在刀上的,如今不作刀头鬼,还是我金台运气,配军三载何妨呢?只要我三年无故,就可还朝,自然圣上封我官职。宽下青衣,身穿红袍了。便谢恩万岁,平身起来。奸臣暗暗心喜。万岁爷复又降旨:“将安南国一十二箱金珠物件点收,杨昆保举有功赐晏一席,免朝三月。就此退班。”

  百官多出朝门,金台仍下天牢。杨元帅回府,柴王便问根苗。杨元帅道:“啊,千岁听禀,那小小猴儿非常凶狠,金台险些儿不成功。看他混身淋汗,足有三个时辰,猴儿才得打死。”

  柴王道:“吓,竟打掉了,哈哈哈,妙啊,金台原是英雄,话不虚传也。但不知圣上把金台怎生处置了?”

  杨元帅道:“圣上把金台的罪名赦了,封他为八百禁军教头,可恨澹台惠这奸臣,奏说金台功小罪大,抵销不来。他奏请将金台配军三年,三年无故,然后封官。”

  柴王道:“圣上如何?”

  杨元帅道:“朝廷听了他的奏,改叫林和充军。”

  柴王道:“吓,请问元帅如何缘故?”

  杨元帅道:“因金台外边羽党甚多,恐有不测,所以改叫林和问军发配的。”

  柴王道:“但不知配在那个地方呢?”

  杨元帅道:“尚未定也。”

  千岁闻言,头一点,想:“他罪犯迷天,如今已得全生,何妨充军三年呢?”

  便放了心,作别杨元帅。元帅登时备酒饯别,赠银五百。天色尚早,柴王仍然扮作差官模样回转沧州不表。

  讲到张其、郑千、浦大、浦二、杨氏弟兄、花三、华云龙等弟兄八人在着东京附近打听,打听金台在金殿打死石猴,将功抵罪,罪尚有余,配军三年,三年无故,然后封官。有了这个消息,大家欢喜,如今活得成的了,安心等候三年,没有过处就有官做了。二哥做了官,我们大胆做强盗了。张其说:“我们此刻守了本分,一则来盘川缺了,二只来心里不奈烦,原去做些买卖,你们意下如何?”

  七个英雄多称使得。真正无法无天,便离京,备了刀棍,路上行凶抢船,打劫经商,肆无忌惮,惯抢恶户贪官。

  丢下一处,再说东京奸臣澹台惠,要害金台,与子报冤。他想道:“呵呵呵,可恼啊可恼,金台杀我孩儿,此仇莫大,幸亏我弟将他拿解进京,抵抵庄庄将他正法。不当不的,安南国进献石猴,无人打掉,反被扬昆保举金台把石猴打死,赦罪封官,这还了得?又幸老夫随即奏他罪大功小,定他军罪三年,只消与贤婿说一声,把这儿狗头配到淮安总兵窦虎那边,赏金台一百杀威铜棍。呵呵呵,金台啊金台,那石猴打得死,只怕这一百杀威铜棍你就担当不起了啊。任你英雄好汉,那杀威棍下总要呜呼,杀子冤仇就报了。”

  正是: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便差人去请周刑部来,将此情由嘱咐他。周炳应声:“晓得。大人不必挂心。”

  回衙就把批文备好,犯人名字写了林和。周爷次日朝罢回衙,吩咐提出金台,验明正犯,奉旨免刺,改叫林和。当堂嘱咐金台:到了配所,须要改过自新,安分守己,三年无过就有出头之日了。金台道:“多谢大老爷。”

  周爷就在当堂点了解差,一犯两解是通例。二个解子多唬呆了。这两个解子一个叫牛勤,一个叫马俭,多是穷苦不堪的。上前面禀:“大老爷,小人们是短解,伏乞大老爷另点长解。”

  周炳一想:解子原可以点过的,只为金台本领高强,尤恐路途有变,如若点了别人多是没干的。牛勤、马俭有些力气,多少把金台押押火威,点他们为长解的。偏偏二人苦求另点。周爷喝道:“好狗才,你们无非道他是个穷犯,故而如此。本部偏要点你们做个长解。”

  解子求道:“啊呀,大老爷啊,小人们多是贫穷的,用得多趁得少,且有妻房儿子娘亲,若然点为长解,并不是一两天就进京的,家内有谁照管呢?可怜又无亲戚。大老爷发个善心,大老爷开一点恩,大老爷把方便行行,另点别人为长解,譬如买个乌龟放生。”

  周炳道:“唗,大胆的狗头!本部总要点你们做长解,故违我命,各打四十。”

  解子道:“啊呀,大老爷开恩阿。”

  只管叩头,叫大老爷开恩。叫了不知多少,刑部周爷道:“体恤你们穷苦,便给发白银十两,途中当心管解。”

  二人就把文批领了。有了盘费,心就松了,便叩别周爷,同了金台就走。马俭开口叫道:“牛大哥,勿是这一阵倒鬼,那里有这十两头买白纸钱到手呢。”

  牛勤道:“呸,入娘贼,出路的为何说这宗勿吉说话?”

  马勤道:“毴,人为百岁终要死的,为啥这宗怕法?”

  牛勤道:“死是自然多要死的,到底活得一日好一日。”

  马俭道:“你的说话倒也勿差。”

  牛勤道:“马兄弟,十两银子那样分法?”

  马俭道:“我得七两,你得三两。”

  牛勤道:“啊,埋的毴!我得八两,你是二两。”

  马俭道:“家婆个笃,人口多的多分。”

  牛勤道:“勿相干,叩头叩得多的多分。”

  马俭道:“我叩七十八个。”

  牛勤道:“我叩九十三个。”

  马俭道:“叩还你九十三个,让我一个独得。”

  牛勤道:“待我来叩还你七十八个,让我一个独得。”

  金台见他们如此,笑个不住。可笑他们多是爱财的,便道:“讲理,你们二人均派,争什么高来,论什么低呢?”

  二人道:“勿差,直头对分罢。”

  牛勤道:“那里去分呢?”

  马俭道:“屋里去分哉。”

  二人便同了金台一路过西,到了牛宅面前,大家立定,即忙叩户叫道:“囚毴开门。”

  金台一想:这个人有些呆气的。马俭道:“嗳嗳嗳,阿哥,令堂太太年纪老哉,为何这样尊称?勿该啊,勿该。”

  牛勤道:“阿妈早死早灭的了,勿叫阿妈叫房下。”

  马俭道:“更勿该,更勿该。既然叫阿嫂囚毴,勿该与他一头同睡。上年养了双生子,今年二月里养子囝,算来阿嫂勿是囚毴了。既道囚毴,你勿要同床睡了,让我兄弟同他睡罢。”

  牛勤道:“入娘贼,喷蛆。”

  金台是又好气又好笑,可笑他们不知廉耻。牛勤又喊道:“囚毴开门呀!”

  忽闻里面应声:“囚拖牢洞的来哉,要啥死的这宗叫法。”

  又听见这个女人打个哈欠,懒腰伸伸,口内唠叨唠叨开了门。马俭、牛勤一同走进,金台无奈也是里边来。牛勤道:“金二爷,坐坐。”

  金台道:“有在此。”

  牛妻道:“吓,我道那个,原来马叔叔,马叔叔勿生病呀?”

  马俭道:“嗳嗳嗳,当真囚毴哉。”

  牛勤道:“兄弟,那间道他囚呢勿囚?”

  牛妻道:“啐!出来睡昏哉,问差哉。马叔叔好呀?”

  马俭道:“好的,阿嫂好。”

  牛妻道:“咳,我有什么好处?马叔叔啊,马叔叔。”

  牛妻便拗头拗脑,声气拖长,哭起来了:“马叔叔啊,我自从进了牛家的门,就倒运的。三饥两饱,无人知晓,倒是个囚戎做出来。”

  牛勤嚷道:“娼根,啥叫囚戎?”

  牛妻道:“路倒尸,囚毴啊叫得的?”

  牛勤道:“囚戎叫勿得的。”

  牛妻道:“马叔叔听我告诉。”

  马俭道:“噢,阿嫂请说。”

  牛妻道:“路倒尸恶勿过,叫有了铜钱就去赌哉。油盐柴米尽行勿管,无铜钱只晓得睡。叫奴柴米油盐那里来呢?说得一声路倒尸,倒是囚毴长,囚毴短。”

  未知马俭如何说法,请看不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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