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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县,有一人姓秦名兆者,因往杭州买卖,行到温州府平阳县管下地方耸岭,天色已晚,遂宿于李婆店里。陡遇一杭州卫前所旗役,姓范名衡,在店歇。范衡一见秦兆入店,遂问:“客官何处人氏?要往那里经商?”秦兆答道:“小弟是永康人,要去杭州里做此小买卖。”范衡乃曰:“兄要往杭州买卖,却要我在府前居住,如此,待我同兄一起前行,到舍下居住,即买卖等亦便,可不好也?”秦兆多感若似恩,实无以报答。二人遂买杯酒,订约为兄弟,相邀饮至更深,及尽欢悦,遂共同床,睡了一宵。
次日天渐晓,二人饭罢,整顿行李,辞店主而去。行至地名黑山,并无人家,但见岩崖旁,有古井。范衡因见秦兆所带财物多,心欲谋之,遂与秦兆说:“日色颇热难行,且放担少歇一回。”秦兆依其言。二人放下行李,同坐石上,语话良久,悄无人行。范衡诈称腹疼,着秦兆近前,为之抚摩。秦兆不知他启谋心,只管尽为之抚摩,被范衡乘力一推,秦兆倒跌落于井中去了,范衡尽夺其所有财物而去。秦兆在井中放声叫屈,不能得上。近者皆莫知之,饥饿日余。
次日,有一起油客,亦在黑山歇凉,忽闻井内有人叫“救命”之声,请客皆疑为怪,遂各解篓索相接,投下井去。秦兆见有索下井,甚喜,遂以索系腰,与诸客钓上井来。众客问其缘故,秦兆具言被同行伙伴范衡谋陷情由,具告以连日不曾得食,饥饿困苦。众客听罢,甚哀怜之,竞以饭与之食,秦兆拜谢无限。众客去后,秦兆思量:财物尽为一空,无处投奔。遂径往海公衙陈告。当下府前,范衡仅隔几间便是他的房屋,乃出门买办物件,被秦兆看见,走近前一把扯住,喊叫入海公衙内:“小人才方告的,此贼便是。”海公即将范衡根勘。范衡心虚情亏,不能抵讳,只得一一招认,谋劫财物是实。海公即将原赃追还秦兆,将范衡判断谋财害命,本合处死,秦兆已在,减一等决,配在边远去处充军。
告奸谋劫杀
告状人秦兆,告为奸谋劫杀事。逆贼范衡,瞰身揭银二百余两,半路相遇,陡起奸谋,假称结连兄弟,同兆行至黑山,推身落井,财夺一空。幸遏油客数人,救身出井,庶得复生。似此奸谋,夺财害命,情极不法,乞天拘究追偿。衔恩。上告。
海公判
审得范衡,以秦兆孤身一人,自往贩买,身带本银二百余两,伊见之,便怀不义,诱之同结兄弟,以伴同行,使兆不防。伊之好歹,奸计之巧而且远也。黑山将兆推落井中,财本尽夺利己,猛蛇之毒,孰甚伊焉!即谓秦兆既溺于井,命必尽矣,岂知天理昭彰,使秦兆遇众油客,而得救其生,非天之杜绝奸恶,秦兆可以逃不测之祸者哉?本合依谋财害命律矣,但秦兆未死,姑具大诰减等,处断边远充军,其银合给还兆领归。如律取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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