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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我问:“他手上的流动现金会有多少?”

  杜青云当初以四亿元购入联艺股权,他从我处骗去七亿,现下只有不足一半的现金。我之所以问,是因为不知道陆湘灵有没有分到现金或股权。

  14

  “你仍然跟你的新欢有来往吧?”我补充一句:“她可有消息给你。”

  “太多了。女人变起心来,竟能如此誓无反顾,真真恐怖!”单逸桐答。

  “她不是个漂亮的尤物吗?”

  “人要讲德行,才显可爱。你的样子也玲珑明亮吧,是不是?”

  “单逸桐,没想到你会恨我如此之深!”我并不恼怒,我只是啼笑皆非。

  “故此,你可以想像我多么爱护我哥哥,为他我现今要应酬两个连点头招呼也不值得的女人,何其痛苦!小时候,每次跟人家打架,哥哥都必护着我,宁可他吃街童的老拳。

  我们也曾穷过,然,捱饥抵饿的只是父母及哥哥,从来不是我。江福慧,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对,这很好!我为仿尧高兴,他绝对有资格长享你的这份挚爱!”

  我满眼盈泪,只可惜,单逸桐没有机会看见,他永远只看到我狰狞的一面。

  “陆湘灵告诉我,她手上并没有联艺的股票,只有一亿元的现金。”

  我冷笑。原来杜青云的所谓倾心相许,也不过如是。在分赃上头,既非共同拥有与管治财产,且是由他占用大份。

  单逸相继续供给资料:

  “现今的收购战,代表杜青云出马的富达经纪行,出到的价钱,已非杜青云现今所能周转得来,他欲问陆湘灵借用那一亿,陆湘灵不肯。”

  我失声狂笑。对了,对了、现代式的爱情!

  能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爱情!

  我既哭且笑,心痛如绞。

  早知这对男女,如此不堪一击,我何必牺牲种种。

  “目前我收手的话,杜青云已要向银行借贷一亿有多。”

  “好,收手吧!”

  股票市场一直以来,持续多时的联艺收购战,在每天都由恶性收购的一方,与反收购的一方拚命提高股价争夺得昏天黑地,已然接近尾声了。

  兴高采烈是手持联艺股票的股东。天天细数自己口袋增资多少!再其次兴奋的是走财经新闻的记者以及股票经纪。他们最怕市场冷清清,无事可为。

  由热闹复归平静,只在于单逸桐宣布放弃收购的那日。

  然,幕仍然未下。

  我呆坐在房中,面对电视,看到单逸桐对记者说:

  “我认为目下联艺所提出的反收购价已经过高,我宣布放弃了。”

  镜头又转到杜青云的记者招待会上,他笑脸盈人,谓:

  “联艺物有所值。”

  当然,目前的确如此,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欲哭无泪了。

  荧光幕上,记者层围着江青云的画面,如此似曾相识。

  对,才在不久之前,他害到利通银行挤提,老臣子何耀基在银行大厦礼堂应付记者,就是现今那个模样。

  晚上床头的电话响了,是霍守谦:

  “福慧,你大仇已报,我何时上来你家?”

  早上,办公室的直线电话又响,是单逸桐:

  “江小姐,你如愿以偿,你何时离开我兄长?”

  电话,讨厌之极,像震天的哭声,刺激我、骚扰我、残害我,我迫得霍地坐起身来,掩耳惊叫:

  “别迫我,别迫我!”

  四顾无人,竟是恶梦。

  睡熟时的恶梦,与现实生活表现的恶梦,其实也差不多时间要发生了。

  被判了死刑的人,待罪阶前,怕是我如今的这般心情。

  那个可怖的时刻,是总归要来临的,未到最后期限时的挣扎、疲累、绝望、痛苦、懊悔,加在一起,早已了无生趣。

  但愿早早了断,哪管天堂地狱,也闯过去算了。

  电话果然就在这已作好最坏准备的一刻响起来。

  “喂!”我是气带游丝,与幽灵无异。

  “福慧吗?”是女声。

  “嗯!”

  “你怎么了?福慧,我是帼眉!”

  帼眉?

  一个自远而近,由源脱而清晰,由生疏而亲切的影象映入眼帘。

  突然地,我如溺水的人获得一块浮泡。

  我大声叫:

  “帼眉,帼眉,你在哪儿?”

  “我现仍在伦敦,这十天八天我就要乘飞机回港了,福慧,我想念你!”

  “是的,帼眉,我也想念你。”我哭出了声来。

  忽然地发觉只有这位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爱护我、迁就我,及后又静静地成了我父亲的红颜知己的蒋帼眉,才是我可以信任的至亲至爱!

  “帼眉,请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讲!”我呜咽着。

  “福慧,你怎么哭了?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也有话跟你讲。”她的声音始终是平和喜悦的。难怪,帼眉心中从无恨怨,她只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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